我的公公叫康熙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九章打人要打脸除了舒舒这边带了一个姑姑两个宫女,其他人身边都跟着两个太监。
如此主子六个,随从十三人。
也不是寒暄说话的时间,就都缄默着,出了神武门。
内务府这边得了消息,车驾已经等在外头。
还有随行的侍卫与护军。
这次出行的皇子人数翻倍,随行侍卫与护军也都跟着翻倍。
侍卫两什,二十人。
护军百人。
总共是六辆马车。
主子们乘坐的不再是朱轮马车,而是换成了普通车轮的蓝呢子车棚的马车。
舒舒与九阿哥一辆,十阿哥与十二阿哥一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一辆。
庆喜、核桃与小松一辆。
剩下诸阿哥的近身太监,坐了两辆车。
马车出了地安门,就往西拐,往正红旗地界缓缓而去。
直郡王府与三贝勒府,并不在他们所在的镶蓝旗,而是分在了正红旗。
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皇子分府,都是从内务府下的官房里选址。
内城的地皮,都是固定的。
能选择的,多是些籍没的王公与高官府邸旧址,直接修缮或者推倒重建。
两位皇子的府邸位置,由内务府那边提供的几处位置,随后是皇上钦点的。
之前内务府修缮的时候,按照郡王府规制。
而且王府左右并不是了不得的人家,有个扩建腾退的余地。
跟着的侍卫、护军虽不是素服,却都摘了帽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引得不少人侧目。
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得差不多。
舒舒坐在马车上。
昨日她与小椿主仆闲话,还说什么时候出宫就她跟出来,趁机回家转转,今日却没有带人出来。
不合时宜。
她今天去直郡王府吊唁,离都统府很近,就前后街没多远,可也不好这个时候回娘家。
也是同样的道理。
九阿哥的手摸过来。
舒舒望过去,就见他的脸绷着,带着几分愤愤。
“爷怎么了?”
方才好好好的,怎么又恼了。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十二太不像话,刚才爷跟他说大嫂薨了的消息,他跟没事儿人似的,怎么能这样?”
十二阿哥……
要不是今天见了,自己好像也想不起来。
好像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还是同住在乾西五所的。
这一位的养母,就是传奇人物苏麻喇姑。
舒舒恍然。
自己嫁进来半年,竟然没见过这位。
不仅没见过,还从没有听人提起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带了好奇,道:“不是说十二阿哥由太皇太后身边嬷嬷抚养,那位嬷嬷如今住哪?”
“还能哪儿,景福宫后头的佛堂……”
九阿哥道。
之前舒舒去宁寿宫请安,实际上这个宁寿宫是东路一处建筑的总称,前头的正殿宫名叫宁寿宫,就用这个为名。
里面有三路,不少建筑,还有宁寿宫小花园。
先帝太妃,现下几个待年的公主也住在这边。
正殿只有新年朝拜与万圣节时才启用,平日大家出入的都是景福宫。
是东北角的一处面阔五间、进深五间的宫殿,就是太后平日起居之处。
它的后头,是舒舒没有机会踏足的地方。
舒舒握了握九阿哥的手,道:“爷也别恼了,十二阿哥的年岁比爷还小,也是住在西,与大哥、大嫂那边也接触不到,感情淡些也不稀奇……”
九阿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还是忍不住跟舒舒嘀咕道:“苏麻喇嬷嬷怎么教的?不大聪明,这个时候装也装得难过些才对,要不然显得太冷情……”
舒舒也觉得不够圆滑。
不过安静的孩子,总比不安静的好。
况且才十四岁,哪里就人人都是老狐狸了?
跟十四阿哥相比,这一位也是天使了。
她就婉转劝道:“爷虽是好心,可十二阿哥毕竟不是孩子了,性子已经养成,倒是不必勉强……”
九阿哥想了想,道:“那爷就不训他,回头提点他一句就算了,要不然的话在汗阿玛跟前也这样,那可落不下好……”
真要论起来,他与十二阿哥也就是面子情。
不过他想着自己如今成了最年长的哥哥,弟弟有不对的地方总要说一句,否则这哥哥做得不尽职。
舒舒想着十二阿哥的身份事迹。
康熙朝的贝子,雍正朝的郡王,乾隆朝的亲王。
康熙诸子中最长寿的。
这一位游离于“九龙”之外。
他的岳父,就是九阿哥早上提过的马齐。
他还有个特出名的舅舅,也是康熙心腹,以后的步军统领。
马齐是“八爷党”。
那位步军统领则是“太子党”。
等到“九龙夺嫡”时,两人都被波及。
不同的是,马齐熬过来了。
那位步军统领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谁叫后者是包衣出身,天子家奴,背主后尤其为帝王厌憎。
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牵连到十二阿哥母子身上。
这就奇怪了。
康熙可不像是那么宽宏的人。
舒舒心中,在十二阿哥后头加了个重点号。
需要留心,不要得罪。
九阿哥在旁边,也想到十二阿哥的出身。
“之前都没留意,现下想想,十二阿哥外家那边,原本是下五旗的包衣,是安王府下人……原来内务府包衣也不都是从关外来的,还有从下五旗包衣升上来来的……”
舒舒心下一动,问道:“包衣还能这样转?之前只晓得从内务府下旗的,不知道还有上来的……”
“早年不少,当时的旗色改来改去的,佐领换主子的时候多,入关后少了……爷回头找找资料,好好看看,反正像万琉哈氏这样的,爷就晓得他们一家……”
九阿哥想了想,道。
舒舒道:“那爷晓得他们家什么时候来的内务府么?”
九阿哥摇摇头:“不知道,听说庶妃是与永和宫娘娘、卫嫔母同年小选,那时候咱们娘娘还没入宫呢,那肯定是康熙十六年之前了,他们家在那之前投过来的……”
康熙十六年前,安王府有什么大事?
三藩之乱,安和亲王时为大将军王,炙手可热,宗室王公第一人……
舒舒还在想着其中因果线,马车到了直郡王府。
关于十二阿哥的对话,也告一段落。
九阿哥下了马车。
直郡王府门口已经是入目皆白。
大门糊了白纸,红灯笼也换成了白灯笼,大门外右边,挂了红色招魂幡。
已经完全是丧家模式。
大阿哥是郡王爵位,名下分了十二个佐领的人口。
这些人就是大阿哥的王属。
平日里要过来给主子请安,更不会错过婚丧大事。
这些王属佐领,现下就是穿着白孝衫,为主母服丧,也充当管事,在门口招待来吊唁的客人。
除了他们,门口还站着四阿哥,腰上系了孝带子。
看到宫里的马车到了,四阿哥上前。
九阿哥已经回头,扶了舒舒下来。
四阿哥对两人点点头,回头吩咐执事:“给阿哥与阿哥福晋上孝……”
就有相应的男仆女仆出来。
男仆手中拿着孝带子,给九阿哥系上。
女仆手中拿着长条白布。
这是给舒舒的,却不是系在腰上的,而是折成白条,在头上围一圈,叫“包头”。
包头打结,要留两个带子垂到两肩,用来区分丧家。
舒舒的垂带,左短右长,这是说明逝者是女子。
要是逝者是男人,就要左长右短。
这会儿功夫,后头的几位阿哥也都下了马车,上前系孝带。
四阿哥对大家点点头,看到十四阿哥的时候,忍不住叮嘱道:“进去安静些,不许胡闹……”
十四阿哥听了,带了不忿,就想要回嘴。
可是见眼前满眼肃穆的,他也就老实了,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四阿哥又望向舒舒,口气和缓许多,道:“直接去后厅吧,其他几位福晋都到了……”
舒舒屈膝福了福,带了庆喜几个,跟着门口的仆妇进去。
过来吊唁,本该先上香祭奠的。
不过既是四阿哥这样吩咐,那就是还没有小殓停灵。
不是寅初三刻走的么?
这时间不短了。
怎么还没有装殓?
舒舒心中纳罕,随着仆妇进了后厅。
后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女眷。
开府的皇子福晋,全部到齐。
这也不奇怪。
大家得了报丧就过来,比舒舒要方便的多。
还有宗室福晋。
镶蓝旗主简亲王福晋,还有镶蓝旗其他几个宗室福晋。
另有正红旗的宗室女眷。
这个就是地缘了。
谁叫直郡王府在正红旗地界,得了消息也不能装聋作哑。
其他旗的宗室福晋,不管报丧不报丧的,也会陆续前来。
这就是丧事的规矩,不像喜事一样,派了帖子才到。
看到舒舒进来,皇子福晋们都是嫂子,不用起身。
简亲王福晋与安郡王福晋则是身份辈分在这里,也无须起身。
屋子里座位左右分列,这两位也是坐了左右尊位。
简亲王福晋是亲王福晋,又是长辈,就坐了左首位。
安郡王福晋就坐了右上首。
几位皇子福晋,分坐在两人下首。
剩下的宗亲女眷尽数起身。
这也是规矩。
皇子没有封爵前,皇子福晋地位超然,排班还在亲王福晋之前,与亲王福晋平礼,与郡王福晋之间则以辈分论尊卑,贝勒夫人以下则都是国礼。
坐在七福晋下首的一个贝子福晋,还让了座位,往后挪了一位。
舒舒点头,对起身的众人还礼。
又对简亲王福晋与安郡王福晋见礼。
这两位,一位是族婶,一位是堂婶,一个远支宗亲,一个近支宗亲。
两位福晋点头回礼。
对于这位九福晋,宗室福晋们也都是听了好几耳朵。
大家也都好奇着。
舒舒脸皮厚,并不在意大家的打量,对着嫂子们行了抚鬓礼,对着让位的贝子夫人道了谢,随后才在七福晋下首入座。
既是这个时候来吊唁,就没有血缘关系远的。
大家都红着眼圈,七福晋也是如此。
舒舒略有些尴尬……
感伤不起来……
可正如九阿哥马车上说的,这个时候装也要装的难过,要不然就显得太冷情。
她沉着脸,眼神放空,脑海中就想起了喀喇沁的那位老郡主。
祖母太可怜了……
大伯更可怜……
论起来国主后裔那么多家,与皇室联姻的也不少,可能够得一个公爵传承,一个伯爵传承的人家,不超过一掌之数。
大伯却是兵册都不能上,成为旁人眼中的废物。
虽然继承了二等伯,可从没有随旗行走。
舒舒有预感,要是大伯病故,堂兄怕是要降级袭爵。
就是不知道降几级。
康熙是个务实的皇帝。
因为国库紧张的缘故,加上君威日重的缘故,对于爵位也越来越吝啬。
弟弟们真要说起来,也没有特别出众之人。
董鄂家随着爵位更替,怕是真的保不住现下的地位,沦为无足轻重的旁支。
大伯的身体,冬天都在挣命。
这样想着,她就擦了擦眼角,也跟着红了眼圈。
阿玛虽是顾着小家,可也为自家这个房头叹息。
自己是不是想个法子,找个机会帮阿玛立个大功,换个高爵?
她的对面,就是八福晋。
从舒舒进来,八福晋就盯着她,看的明明白白。
这个董鄂氏,就是在做戏。
刚才眼睛里干干的,压根就也没有眼泪,结果擦了一下,就这样了。
不用猜,也晓得是帕子上做了手脚。
八福晋恨不得立时揭穿她,可是使劲地握了握帕子,有些心虚。
因为她的帕子上也抹了老姜。
这也是吊唁必备的。
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眼泪。
就这么便宜了她?
八福晋恨恨难平。
自己进来时,宗室女眷也是起身恭迎,却也不乏接头接耳、眉来眼去的,保不齐在看自己笑话。
董鄂氏进来时,一个个垂眉低目,恭敬的不得了。
凭什么?
舒舒有了悲伤,就有心情留意旁人。
没有法子,八福晋的目光太过炙热。
舒舒抬起头,正好看到八福晋的满脸怨毒的模样。
舒舒直直的望过去。
因她这个动作,旁人也都望过去。
八福晋想要收敛自己的不满,已经来不及,神色越发扭曲。
见众人的目光各异,八福晋汗毛都起来了,却是挺着脖子道:“都看我做什么?不是该看看董鄂氏?这么晚才来,没有规矩,长幼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舒舒说得,满脸的不喜与挑剔。
舒舒脸上,露出错愕,随即转了愧疚,起身恭恭敬敬道:“八嫂说的是,是我来迟了……”
两人态度鲜明。
一个刻薄挑剔。
一个恭谨守礼。
不少宗室福晋看着热闹,心中对着两位皇子福晋加以品评。
都不是善茬。
一个骄横,进宫大半年,出了多少新闻故事。
一个之前不曾听人提起,可从指婚开始,就被人与八福晋比较,居然也没有落下风。
关键是莽,乱拳打死老师傅,将内务府那些大爷给吓住了。
坐在东侧上首的简亲王福晋带了迟疑,想着要不要说话。
她下首坐的就是三福晋。
三福晋是九福晋的堂姐。
见八福晋呲哒九福晋,就有不少人望向三福晋,这一位也是“董鄂氏”。
结果三福晋垂下眼,摆弄着手腕的银镯子,没有出头的意思。
反倒是坐在她下首的五福晋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九弟妹住在阿哥所,行动不能自专,出入都要承旨,倒是八弟妹,好像就比九弟妹早到一盏茶的功夫,也是落在几位嫂子后头,不知是什么缘故?要是我记得不差,八贝勒府过来,可比我同七弟妹那边过来近一半的路……”
五福晋声音不高,可话中质疑指责之意却毫不遮掩。
八福晋惊讶,实想不到五福晋会主动对自己发难。
她满脸不快的望向五福晋。
五福晋平静的看着她,道:“八弟妹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不满我这当嫂子的说教?这就是八弟妹的规矩,长幼都没有了?”
竟是将八福晋的呲哒还给了她。
八福晋涨红了脸,愤愤道:“五嫂你什么意思啊?这是嗔着我说董鄂氏了?我是嫂子,还说不得她?”
“我是嫂子,说不得你?”
五福晋淡定从容,还了回去。
三福晋的注意力终于从银手镯上移开。
她可还记得清楚。
在宁寿宫那天,让四福晋出了大风头。
她就板着脸,端起嫂子的做派,皱眉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五福晋起身,恭敬道:“三嫂说的是,是我失礼了……”
八福晋却不干了。
她瞪着三福晋,高声道:“谁少说两句?方才装个佛爷似的,怎么现下开口了?拉偏架没有这么拉的,伱们还没完了是吧?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合起伙来欺负我,欺负了一回不算还要第二回!?”
三福晋本就不是什么机敏的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八福晋不听劝。
偏偏大家都望向了三福晋。
也都疑惑三福晋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口。
不像是在帮九福晋,倒像是帮着八福晋。
这中间有点乱。
等到八福晋发难,大家更看不懂了。
这一位,刚才是帮九福晋了?
没看出来……
三福晋瞠目结舌,脸色涨红,好一会儿才道:“谁欺负你了?”
八福晋只当她心虚,冷笑道:“不是欺负是什么?还是嫂子呢,怎么敢做不敢当,这是当不成郡王福晋,就跟着怂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显然,八福晋不知道此举是大忌讳。
三福晋性子再好,众目睽睽之下,也受不了这个。
她脸色也难看起来,瞪着八福晋,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欺负你!还有脸说九福晋没有规矩,没有长幼?!跟着大伯子你呀我呀的没个尊重,连太后娘娘都敢忤逆,亲婆婆都不放在眼中,嫂子们说你两句你大喇喇的坐着,说一句顶一句,不恭不孝的东西,谁稀罕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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