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欢迎港城二哥回京!”
李学武从车上下来便见到了正站在门口的二孩儿以及国栋他们。
他玩闹地给沈国栋问道:“怎么没搞个欢迎仪式,这么不重视吗?”
“不是说有工作要忙吗?”
沈国栋嘿嘿笑着说道:“我们还以为得等吃了晚饭才能见着你呢”。
昨天的电器一到,李学武就知道二孩儿回来了,今天中午沈国栋给他打电话约的晚上见面。
本来还以为刘向前等人要留在国际饭店吃饭的,他自然回不来。
所以跟沈国栋交代的是让他们来家里吃饭,他尽量早点回来。
张大勇因为生态工业区的事受了处分,工作有了新的调动。
能主动来解决这件事也是想着尽快消弭影响,眼看着李怀德要往上走,他自然不愿意多个敌人。
至于说背后那人的指示,他又没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
都是走仕途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思想准备和深沉还是有的。
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这一次说是败走麦城倒不如说是因祸得福。
跳出这个圈子重新布局、重新开始,至少能平稳着陆呢。
所以从张大勇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积极的。
不用再面对上面那位的要求,更不用跟老李对着顶牛,他只求这件事别给他留下手尾。
他想跑,刘向前也不想接这屎盆子,所以诉求都是一样的,处理这件事的积极态度也是一样的。
要不怎么说李怀德以退为进的无赖劲儿耍出来他只是皱眉不说话呢。
要是搁以往,刘向前少不了要训斥老李两句的,一点正治素养都没有,再牛的厂领导还能牛得过他去?
但一方面要顾忌老李背后也有关系,这件事还是上达天听了,自然要忍他一忍,老李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再一方面则是要考虑老李接下来的任用和红星厂的发展趋势。
真要是在京城干出来个一七厂,他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都是干工作的,没必要搞成你死我活的状态,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能忍则忍,能过则过。
市里需要这笔资金盘活其他工厂,解决实际问题,不可能押在轧钢厂三年,也不可能全用在购置轧钢厂机械设备上。
至于说三年后轧钢厂怎么办,那些工人怎么办,只能是三年后再说。
眼前这一关都特么过不去,更别说三年以后了,三年后他在哪都说不定,给谁留银子?
能掏出多少算多少,30%也好,40%也罢,总比一分钱没有的强。
况且财账综合汇算不可能拖的更久最多也就到年底,剩下的钱就能到市里账上,总不能都让红星厂给扣下了吧?李怀德这么不是人?
没留下吃饭不代表刘向前生气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还生什么气,到了他这个位置喜怒哀乐都是表象,根本不代表本心。
不想跟老李虚与委蛇假惺惺是因为彼此尿不到一个壶里,又互相拿对方没办法,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演什么聊斋了。
你要说此事过后刘向前会不会给红星厂穿小鞋,或者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设置障碍,这没人敢保证。
刘向前说自己正大光明、绝无此等小人之心你信吗?反正老李不信。
但老李也不怕他,既然敢走这一步棋,就说明老李身后的力量已经在支持他了,上面的关注就是他的护法金身,再加上红星厂的冲天之势。
从整体局势和红星厂的发展速度上来看,今年晋级的可能性很小了,除非遇到什么大的机遇。
摩托车制造厂预计要在7月份才能试生产,汽车制造厂预计要在9月份才能试生产,营城造船厂生产时间倒是早一些,可也得下半年之后了。
再说食品工业的三个厂,估计也得到年底才能正式生产,联合三产工业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形成规模。
联合工业更要晚,厂区建设一批批地起来,设备和技术仍然在协调和安装,要与联合贸易形成连锁反应,估计也得到明年下半年了。
联合贸易起步早,但发展求稳不求全、不求快,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就造成了贸易拓展速度缓慢。
与对外贸易接二连三产生大订单不同,内地的贸易市场更应该以稳定为主,尤其是要时刻契合政策因素。
去年投建的办事处仍处于发展和探索阶段,连同今年在全国主要城市投建的12个办事处真正发挥功能性效应,估计也得到69年前后了。
所以红星厂迎来大发展的格局已经摆下,但时间仍处于起步阶段。
这个时候上面不可能贸然就给红星厂做晋级处理,是要看到这里的潜力和发展趋势才能下决定。
明年一季度各项指标出炉,红星厂起飞之势必定稳固,到时候给出晋级的评价定会形成鼓励的态势。
68年晋级,红星厂撸起袖子加油干一年,稳一年,69年全厂各分厂完成独立分支机构建设,形成规模。
同时各项生产和贸易指标领先行业企业,在三个地区形成集成化产业集群,并且形成一定的影响力。
各职能部门和服务部门完成独立管理和有效支撑,生态工业区完成建设并形成有效经济虹吸效应。
尤其是在综合实力评估上,总厂的规模和结构不足以完成对分厂和分支机构的管理后,就会给予工业集团化申请的批复,由一机部监督执行。
所以不难看出,李怀德听从李学武的意见搞出的这个生态区就是要把家底在三年后亮出来,把拳头伸出去,也就有了集团该有的格局。
每一步厂里几位领导都仔细研究和讨论过,将需要规避的风险和发展诉求研究到了一定的程度。
最迟70年年初,李怀德一定要当上红星钢铁集团的总经理,否则他绝对不调任、不换岗。
《三年计划》讲的就是红星厂发展的计划,《五年规划》才是红星钢铁集团的发展规划。
从六六年开始,到七零年正好是五年,在这三年和五年的阶段只要保证生产和贸易经济的正向增长以及发展趋势不出现波动,没人敢惹李怀德,红星厂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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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现在你可牛了啊!”
李学武点了点正坐在沙发上玩玩具的李姝小手,道:“爸爸回来了都不带打声招呼的吗?”
“我玩呢——”
李姝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里的胶皮洋娃娃,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李学武笑着看向对面坐着的二孩儿道:“千里迢迢的还给她带这些东西,背着不嫌沉啊?”
“用滚轮箱子带回来的,三舅那边也有,还有姬经理家里的”。
二孩儿在港城历练一遭,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行动的姿态,都有了干练模样。
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在看见李学武的那一刹那目光里透露出的亲切。
兄弟几人天各一方,各忙事业,每一次见面都倍加珍惜。
从国际饭店出来的时候,韩建昆便往车上装了几个饭盒,是他叮嘱张松英帮忙准备的好菜。
有些菜品厨师在专业厨房做出来的味道是家里厨房无法模拟的。
倒不是怕自己兄弟在港城待了大半年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了,而是觉得今天兄弟久别重逢,是要欢庆一下。
秦京茹也是认识二孩的,只是没怎么接触过,见着沈国栋带着对方过来也是蛮惊讶的。
虽然没有细打听过,但她也知道回收站那些人干的买卖不是什么正经的收废品行当。
还特么没听说过有哪个废品回收站全国开分店的呢!
更没听说过干废品回收能攒下大汽车、小汽车和十几台三轮车的。
曾经西院回收站人数最多的时候,女同志甚至要往傻柱家里安排。
现在一下子空了,除了沈国栋和小燕正年轻以外,老的老,小的小。
所以,人都去哪了?
四合院那边也不是没有人询问过,可街道不管,他们就是在嘴上说道说道,纯属好奇罢了。
只要有人询问起他们的行踪,西院的统一回答是在钢城。
老彪子就是在钢城呢,此前闻三儿也在钢城,街坊邻居倒是并没有在意钢城和港城叫出来有啥不一样。
秦京茹在李家时间长了,跟这些人接触的也多了,听个一句半句的总能猜到一些。
尤其是在看到杨二孩儿给李姝带的各种玩具,以及给李学武家里人带的礼物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在钢城。
钢城那个小地方怎么可能有比京城还要精致的商品。
不过他在哪,从哪回来,要干什么,秦京茹绝不会多嘴问,就算他们坐在客厅里谈论着,没避讳她,她也不打算听,不打算问。
顾宁回来后跟沈国栋他们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换了刘茵下来帮着秦京茹准备晚饭。
李学武和沈国栋以及二孩儿坐在客厅沙发上说着话,韩建昆趁着天黑前要帮着秦京茹给菜园子浇水。
今天小院里来了客人,李姝又得礼物又得夸奖的,很是乖巧懂事。
用刘茵的话来说就是:像个小大人儿似的!
“回来的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李学武叠着腿,看护身边坐着的闺女,抬手示意了茶几上的果盘道:“来自己家了,吃啥自己拿”。
“爸爸!这——这是娃娃!”
李姝见他们说话也时不时地插一句,有热闹可不能落下她。
二孩儿看着她笑了笑,他没来过这边,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刚刚在面对顾宁的时候。
这会儿回了李学武道:“出关和进关都很顺利,毕竟是内地的船”。
“不过在过海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眯了一下左眼,道:“不是一次两次了,看咱们手里家伙硬,就没来招惹,不过怕就怕……”
“怕什么?”
李学武听着闺女的摆布摸了摸她怀里的娃娃,嘴上却是用狠厉的语气问道:“怕姬卫东处理不了?”
他看向沈国栋叮嘱道:“给东风船务的说,胆敢有挑衅的,不要顾忌,狠狠地揍,能用炮别用枪!”
“他姬卫东要是承担不住这种压力,那就别挣这份保护费”。
“这个倒是没什么说的,姬经理那边还是很负责的”。
杨二孩儿介绍道:“知道出现这种情况以后,船上就安装了高射机枪,应对一般的状况是没问题的”。
“艹!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李学武还以为自己是激进派,姬卫东怕担责任才是保守派。
结果现在都特么上高射机枪了,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
“主要是怕出事,跟着波兰商船走还没有什么,要是落了单,很容易被围攻,在海上又没有支援……”
杨二孩微微摇头道:“千吨货船基本上没有什么自保力量,只能下狠手,赌对方撞枪口”。
“姬卫东可能是想着张网捞大鱼呢!”沈国栋挑眉道:“二十几条船,对方碰上哪一个出了事,以后就都认识了,消停了”。
他从果盘里拿了切好的香瓜递给二孩,自己也拿了一块儿,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嘛!”
李学武低头看着闺女没有再对这件事说什么,既然姬卫东有布置,他也不用往上加码了。
高射机枪就够狠的了,那玩意儿打在船身上没什么最多就是把里面的机械打坏掉。
要是打在人身上,甭管你是多么柔弱的娇滴滴,或者钢铁汉子,保准你一声不吭的就去见上帝。
再加码,加什么?机炮吗?
别闹了,那是商船,不是常规舰,按照国际惯例带一点武装保卫力量都是允许的,可要真搞大了,甭说港口不让你停靠,就是路过都不行。
姬卫东敢这么安排是因为东风船务的商船只走沿海这条线,从津门港码头最远到港城,全在势力范围内。
27条千吨货船,就算再不凑巧,也能凑出三四条船一起行动啊。
在海上拥有三四挺高射机枪就够用了,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武装力量都保护不了货船船队,那就说明对方不是冲着货来的,再多力量也没用。
“姬经理在港城很是吃得开,港口业务经营的也很不错”。
吃了手里的瓜,接了李学武扔过去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杨二孩儿介绍道:“比较传统势力的码头不同,太子港务公司合规经营,安全保障,不少大公司都愿意在这边停靠卸货”。
“五丰行的码头?还是……?”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他说道:“上次姬卫东回来跟我胡扯八扯的,玄天二地我听着都不敢信”。
“呵呵,他那个人挺逗的——”
杨二孩儿笑着说道:“在港城见着人就要拜把子,言必称跟运输大队长有关系,宋女士是他三姨,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嘿嘿,钓鱼呢吧——!”
沈国栋挑了挑眉毛,斜着身子说道:“看见他一笑我都觉得这世上除了他就都是好人了!”
“应该是,我们不太了解”。
杨二孩儿介绍道:“三舅去了以后跟着娄小姐经营地产生意,我跟着张万河处理码头的业务”。
“姬卫东不经常来,来了也是叫着我们一起去潇洒,说也是说码头上的业务,基本不谈他的工作”。
“潇洒?”沈国栋听见了盲点,笑着问道:“资本社会的花花世界、纸醉金迷很刺激吧?”
二孩儿转头看向他认真道:“你知道我的,我是老实人”。
“嗯,老实人可从来不会说自己是老实人!”
沈国栋坏笑道:“回头跟我讲讲,港城都有啥好玩的”。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李学武抱着闺女坐到了腿上,哄着她玩玩具,嘴里说道:“回头三舅回来你就去,玩够了再回来”。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沈国栋晃着脑袋跟拨浪鼓似的道:“甭说坐船辛苦还危险,就是离家那么远我都受不了,不去不去”。
“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别出胡同才好呢!”
“嘿嘿嘿——”
沈国栋憨笑着也不反驳,再迷人眼的花花世界还能有热炕头舒服?
杨二孩儿笑了笑,继续说道:“太子港务公司最开始做的是五丰行的码头,后来收购了三处,还惹出一些风波来”。
“不过事情都已经摆平了,码头也扩了六处,仓库更是连成了片,姬经理打算今年重新扩建的”。
金融危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危机,对资本来说是机遇。
市场重新洗牌,固定资产投资环境不景气,码头、物流、仓储这样的业务萎缩,自然要打大甩卖。
遇着姬卫东这样的大水喉,挥舞着东方时代银行的钞票买买买,谁见着他不迷糊啊。
有了银行就有了靠山,有了靠山就能跟五丰行挂上钩,就能打开码头的生意,船队就能进得来。
货物上了岸,商贸公司就能开张,有了钱银行活了,地产也活了。
“派克联系到了三舅,三舅带着他见了娄小姐,屈臣氏那边股权战打得不可开交,一时花落谁家还不好说,不过娄小姐是有信心的”。
杨二孩儿点头道:“对面也有大银行撑腰,但在贸易领域没有五丰行这么大的体量和影响力”。
这话是绝对的,在港城要说跟五丰行比贸易体量,那纯属脑袋有屁。
港人的大部分生活物资都是通过五丰行运输过去销售的,怎么比!
娄姐倒是会算计,一家吃不下,那就两家一起吃,屈臣氏在港城有品牌影响力,更有诸多门店。
药妆零售哪里够经营的,现在东方系联合五丰行要给它来一把大的。
“领导,饭菜准备好了——”
就在三人谈话的时候,秦京茹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了一声。
得了李学武的回应,她又上了楼去招呼顾宁,同时帮她抱孩子。
“走,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李学武站起身,拍了拍二孩儿的胳膊道:“姬卫东把你的身份处理好了吧?这次回来你可是要独当一面了”。
“是,还给我起了个新名字”。
二孩儿笑着说道:“户口本上叫杨召,地址是在津门”。
“嗯,是为了方便你做事”。
李学武招呼他们上桌,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大桌子,很是丰盛。
刘茵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两个人跟刘茵的称呼都是干妈,现在叫着亲,也不觉得小时候那般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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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李学武同两人坐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聊天,一直到十点多。
给二孩儿交代了津门的情况,以及吴老师和周小白的情况。
沈国栋会帮他打好基础,同时调两个小子过去跑腿儿帮忙。
津门的店不用太过于低调和隐蔽,毕竟是贸易港口城市,就算是在这个年代那也是经济发达之地。
外地人来往频繁,贸易单位分支机构遍布码头,谁会在意多出一个京城废品公司的小站点啊。
更何况依托于贸易管理中心做经销工作,有着海产品贸易链的优势,有事跟津门水产的张副总吱一声都解决了,方便的很。
如果不是这里的工作太重要,他是不会舍得调二孩回来的,只在港城待了大半年就有这份见识和出息,要是待上三年还不得考个研回来啊!
当然了,吴老师主要负责协调和财务工作,二孩儿负责具体的执行和管理,周小白完全指不上。
她最大的作用就是拿钱,别干事,最好有她在津门一点事都别有。
周小白说了,她要去津门工作,但每周六周日得回京城跟家里人团聚。
其实这就是周震南夫妻的态度了,锻炼可以,学习也罢,但不能不回家,得拿这个当正经工作干。
至于说周小白能不能在这个工作中学到什么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正经两个字。
关于这一点李学武还是可以保证的,毕竟他是正经人嘛,在座的各位彦祖有谁不知道哦,对吧?
“你去把书房的窗子关上”。
李学武刚一上楼,便听见主卧里顾宁的招呼:“今晚上有雨”。
“看报纸上的天气预报了?”
李学武刚刚送了二孩儿他们离开,院里有灯,还真没注意天气。
顾宁从主卧里走出来说道:“京茹说的,你早晨看报纸没留意?”
“呵呵,还真没在意这个”。
李学武把楼上的窗户检查了一遍,又去楼下转了一圈。
外面该收拾的东西韩建昆都收拾好了,晚上离开的时候楼下的窗子都被韩建昆给关严实了,就差楼上的。
你要说秦京茹明明知道今天有雨,为啥还要韩建昆浇菜园子?
很简单,现在的天气预报并没有后世那般准确,就算是后世,天气预报也不是那么的精准。
菜园子就是娇气玩意儿,今晚不浇等下雨,万一雨没下上呢?
那不就又得等一天!
早晨她忙的要死,韩建昆还得帮忙照顾李姝忙前忙后的,哪有时间浇菜地。
上午她是有时间了,可也晚了,太阳出来以后就不能浇菜园子了,水一热就容易把菜给烧死。
浇花的都知道大中午的不能浇水,浇地也是一回事。
菜地是这么想,可住在屋里的人要防备着,这个时候的门窗还都是木制的,并不如后世那般结实。
万一下大雨刮风把窗子吹开了,那玻璃必定是要碎了的,一晚上你都别想好好睡觉了,严重的窗户扇都给你刮掉了。
“给嫂子他们买的东西准备齐了啊,上午叫京茹邮走了”。
顾宁见他回来后便知会了一声,看了一眼睡在婴儿床里的孩子,上床躺下了。
李姝今天玩累了,早早地就睡着了,被刘茵抱着去了她那屋。
“妈帮忙采买的啊?”
李学武拿了睡衣扔在床上,找了内衣往卫生间走,他回来后还没有洗漱呢。
顾宁躺在床上拢着头发道:“京茹自己去的,妈哪有时间”。
一个李姝就得一个大人看着,再加上一个李宁,两个人也不够忙活的,现在外面流脑传染严重,可不敢抱着孩子四处乱走去。
等李学武洗完澡出来,顾宁已经快要睡着了,却被李学武摸了过来。
“你是不打算让我睡觉了?”
顾宁拍了他的坏手,道:“马上又得起来喂孩子了,再想睡后半夜了,明天还上不上班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
李学武搂着顾宁道:“再说了,要儿子也不能不要我了啊——”
顾宁翻身推开他说道:“老实睡觉,你哪次不是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再信你就是傻子了”。
“唉——!”
李学武躺在床上看着黑夜里的天花板叹气道:“没儿子的时候想要个儿子,有儿子的时候想要媳妇儿!”
“你”
顾宁听见他长吁短叹的翻了个白眼,道:“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
“生儿育女还不是正经事?”
李学武抱委屈道:“看书是为了增长精神,但身体也是需要健康生活的,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看书?”
他撑着身子看向顾宁道:“还没有听说有谁因为看书能把那种事耽误的,那得是多有意思的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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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去往冀省和豫省的景玉农和谷维洁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一系列合作内容和举措。
为响应前一段时间四个省的工业部门对轧钢厂的关注和支持,李怀德主动提出了这一意见。
那就是四个副主任同时出发,分别带队前往四个省的工业部门做拜访和调研。
目的是借这个机会,一方面在名义上推广轧钢厂的生态工业区概念,另一方面则是内部沟通联合贸易以及联合工业的合作内容。
四个省都是资源大省,如果没有硬实力也不会主动招揽轧钢厂。
钢铁和煤炭资源是丰富的,即便这个时候的运输不方便,这些资源无法运抵炼钢厂形成有效的合作。
但至少保留了双方进一步合作和沟通的渠道,还可以在其他领域展开深度合作,比如工业品贸易。
红星厂从外商手里接了很多订单,就都指望联合工业实现生产吗?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李学武设计和打造供应链系统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并且深耕对外贸易嘛。
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要做二道贩子,把这些工业产品倒手卖给那些外商,而是精品化、分工生产合作。
比如早前轧钢厂负责生产的履带,在新的轧钢厂设计规划中就没有这一项生产内容了。
但组织给轧钢厂下达的生产任务就不用完成了吗?
自然不是的,轧钢厂会完成轧钢工业所包含的工序,其他零部件和工艺则交给更专业的工厂来完成。
其他工厂关于轧钢工业的工艺也交互给轧钢厂来完成。
这样就能整合所有重工业先进优势,串联成一个工业供应链系统。
分工合作、流水作业,打造精细化、专业化的生产体系是未来红星钢铁集团的核心目标。
降低生产成本将会给各个供应链系统上的企业带来实际收益。
冀省是钢铁大省,豫省也不差,两个省的重工业系统都很发达,尤其是距离上的优势,给红星轧钢厂更多的合作选择。
去往陕省的程开元和去往颚省的薛直夫还没有回来,但好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他们还在火车上。
不得不说国家太大了,赶路也是一个麻烦事,真要像难韩似的,天气预报只有一个内容:今天夜间全国有雨,交通就真方便了是吧。
从主办公楼开了办公会议回来,又被丁自贵缠住聊了一会儿。
是关于跟市里协调工业整合手续的,李学武手头的工作多,李怀德就把这项工作交给了他。
主要的内容昨天都已经谈妥了,现在只需要丁自贵去跟市里跑手续就是了,毕竟他管着厂里的公章。
丁自贵找他也是询问其中的细节,怕过去之后没搞清楚耽误事。
当听说轧钢厂要接收至少五万名工人,几百名干部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想着厂里还过不过日子了。
养活现在的三万多人都够难得了,还要养五万多人?
李学武给他解释了,现在只是手续上的工作,手续一确定,三产那边就会开始对应的车间建设。
盖车间很快,搬运机械也很快,耽误不了多少生产时间。
兼并其他工厂,自然要承接这些工厂的生产任务。
而只要完成生产任务,这些工人和干部的工资自然是不用红星厂来负责的,是由市里工业统一管理的。
就算是红星厂的干部职工工资也不是单纯的独立核算,有多少编制,就从上面申请多少工资拨款。
超出部分由企业自己负责,有钱你就养,没钱你别招。
当然了,现在的企业和工厂都是有钱的,所以会有临时工的存在。
养活这些人多是职工子女或者需要安置的人员,也是作为工厂的实习和补充力量存在。
那十六家工厂兼并过来的时候是要处理好临时工的遣散或者转正手续问题,不能拖给红星厂处理。
红星厂也不管对方安排过来的职工是不是临时工,因为这些人的组织关系都不会并进轧钢厂,管那么多干啥,这些人就是来打短工的。
长则三年,短则两年半,只要新的轧钢厂一落成,这些工人都是要转移走的,甚至这三年时间市里也会陆陆续续抽调走一部分工人安置到其他工厂中去。
五万人听着多,看着吓人,实际上在调整到三产工业中以后,真正需要红星厂安排到轧钢工业体系内的,也许就一万多人了。
正符合李学武与刘向前等人沟通的那样,这些人会与轧钢厂的职工一起完成三班倒的生产工作。
今年轧钢厂一定会再次超额完成上面下达的生产任务指标。
赚多少钱不确定,但能确定的是这五万人是有能力吃下来的。
况且这五万人也不是一股脑地塞过来,要等着三产工业那边的车间建设完成,机械设备和技术整合调控后才能开始安置和搬迁工作。
每个工厂可能都有机加工部门,或者维修部门,或者劳保用品生产部门,这些就不能重复建厂了。
对应的机械设备、技术储备、工人干部等能在三产工业中找到的,都会被合并到红星厂已有的生产秩序中去。
找不到对应生产类型的,则是以新的生产车间为基础,整合成为新的三产项目车间。
红星厂的三产工业是没有工厂结构的,统一归三产管理处管理。
而下面则实行车间负责制,该生产什么由管理处决定,怎么生产和如何更多的生产则由车间决定。
这样扁平化的管理模式直接提升了车间主任的权利,也打通了管理层和基层管理者之间的沟通壁垒。
这样做有弊端,那就是结构不够安全和稳定,但有红星厂作为支撑,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李学武告诉丁自贵,市里的核心目的是甩掉这些包袱,整合进轧钢厂他们又不会失去工业生产能力。
但能减轻工业管理压力,同时还能得到一笔资金盘活其他资产。
重要的是,红星厂答允会帮助市里在三年后重建一个轧钢厂。
以现在的轧钢厂生产设备为基础,从这五万人中挑选出一部分干部职工培养成为轧钢工人。
三年后三产工业那边的工人有很大可能统一调进轧钢厂的轻工业和三产工业体系。
轧钢工业代培养的工人绝大多数会转移至市里新建轧钢厂去。
红星厂的核心诉求是,这些工人的调配还有空间,到时候厂里调岗的工人和不愿意离京的工人都可以安置过去。
职业技术学院正好三年后会培养出一批符合新时代需要的技术工人。
而淘汰掉的工人则都是顺着这个机会转给市里的轧钢厂。
就像现在使用的老式轧钢设备被淘汰一样,他们是历史的选择。
当然了,三产工业那边如果面临大的政策性调整,也会像市里担心的那样,直接从轧钢厂独立出去。
也就是说,未来的红星集团为了保持快速成长的生命力,会果断地甩掉包袱,就像现在的市里那样。
做出这一决定的人不是坏人,做出这样选择的企业也不是恶企,残酷的是时代赋予工业发展的特征。
工业发展本身不就是燃烧劳动工人的生命,推动时代发展嘛。
跟丁自贵谈完,李学武一上楼便得了彭晓力的提醒,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就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
“呦!余处长,稀客啊!”
李学武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两个人之前的矛盾和厮杀,就像见着老朋友一样的虚伪和善。
余大儒站起身看向李学武的目光里倒是有了几分真诚和遗憾。
“听说你很忙,红星厂发展的越来越好了”。
“哪里哪里,是赶上好时候了,快坐快坐,我都不知道你来”。
李学武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对面,寒暄道:“要是知道你来就等着你了”。
“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
余大儒努力给了他一个稍显洒脱的笑容,道:“我工作调整了,去外地,临走前想来见见你”。
“哦?怎么这么突然?在分局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李学武微微皱眉道:“是遇着什么困难了?”
“是我自己的原因,能力有限,不想给组织添麻烦了”余大儒端着茶杯微微摇头道:“我主动提出去边疆,算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吧”。
这一次李学武倒是真的意外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去边疆?再进一步?”
“不,还是现在这个情况”。
余大儒很是坦然地说道:“本来就是幸进,能够脚踏实地做一些事,也能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李学武点点头说道:“看得清别人的缺点很容易,看得清自己的缺点才是最难的”。
“你说话总是这么有哲理!”
余大儒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李学武点点头,微笑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算是了了心中的遗憾”。
“没必要这么煽情吧?”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时候走?今晚我来安排,给你送行”。
“不用了,下午一点钟的火车”
余大儒站起身,伸出手说道:“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希望咱们还能重新做朋友”。
李学武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我对朋友可一向不太友好”。
“哈哈哈——有缘再见!”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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