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明亮的小火苗,伸腰挺胸的往上舔着,自石碾中心,向四周溢出浓浓的热量,温暖着围坐一圈的警察。
一名老警将一根穿着厚厚牛肉的粗长的铁签子,使劲插入到石碾上钻的空隙中,就见那牛肉颤巍巍的抖了两下,就乖乖的被火苗舔了。
相隔几十米外的栏杆旁,十几名犯罪嫌疑人乖乖的被拷成一串,渴望的嗅着下面的香气,肚子咕咕的叫,就有人大胆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枪毙,也给我们吃口饱饭吧。”
“刚不是给你们吃了盖浇饭吗?”看守的刑警没有带枪,就带一根电棍,双眼锐利的盯着这些嫌疑人。
警方的转运能力有限,几百人的寨子,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戴着手铐送回去,普通的警车运送,需要的押运警员太多,武警的军车或者猛士这样的指挥车,也不舍得给这些蘑菇人坐,就只能专门调些囚车、大巴车之类的过来,这边的路还不好走,以至于很多嫌犯被滞留了下来。
不过,警方调查本身也是需要审讯一些嫌疑人的,除了看押的任务稍微重一点,其他的倒不麻烦。
当然,嫌犯们总归是会觉得不爽的。
有人起头,就有被拷着的嫌疑人起哄,道:“盖浇饭太少了,里面都没肉,我们也要吃烤肉!”
“烤肉?”看守的民警很想说,你这辈子很可能只有再吃一顿烤肉的机会了,不过,如今还在野外,刺激嫌犯通常是禁止项,没必激怒这些绝望的人,或者让他们感受到更深的绝望。看守民警想了想,手扶着电棍,道:“你们先不要喊,你们保持安静,我帮你们问一问,好不好?”
鼓噪的犯罪嫌疑人本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听看守民警说了这么一句人话,竟是一时呆住了。
看守民警当场摁下手台的开关键,调了个频道:“队长,队长,我是李谷,犯人想吃烤肉,要不要给他们弄一点?完毕。”
“老子都没烤肉吃!那是给江队他们烤的,烤肉的是一级警督。完毕!”
“我是李谷,那个……找俩三级警司给烤点肉呗。剩下的都是些年轻人,回去就吃牢饭了,下次吃烤肉不知道多久呢。完毕。”
“知道了。你小子给我找事。完毕。”
看守民警的对讲机是公放的,一溜被看守的蘑菇人都听到了俩人的对话,一时间情绪都低落了下去。
刚才起哄的嫌疑人也觉得没意思了,道:“烤肉也没啥吃头,不用给我们整了。”
“有了就有,没有就算了。”看守民警也没多说什么,对这些嫌犯,他不能说是同情,只能说是平等对待。而对现在的人来说,要求吃点肉,实在不能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时间,一溜蘑菇人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操!”有人大喊了一声,想要发泄出来似的。
身边的人却都懒得附和他。
“要能再抽一支就好了。就不想这些了。”队尾一人更是喃喃自语出来。
一会儿。
孟成标端着烤肉,笑着过来,给大家分了。
有的人拿着吃了,也有的不想吃,拒绝了。
孟成标不以为意,有些瘦子是真的不喜欢食物的,另外,吸毒也容易降低食欲,很多毒虫吸到后面,不仅食欲没有了,所有欲望都没有了,就想吸毒。许多宗教都有利用毒品搞事情的经验,大麻的发展史就可以说是一部宗教摄魂药的发展史。
“多谢。”有人吃着烤肉,像是突然唤醒了一点点道德和本性似的。
“不客气。喜欢的话,我再让人送点。”孟成标默默记下对方的编号。这次的审讯工作是非常繁重且重要的,如果能多几个突破口的话,那就更好了。
江远吃了好几根烤肉,再跟着晚间的车队,返回了昌勒市。
骑山寨的工作还有很多,光是证物的寻找挖掘和整理,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几十号人的投入,根本完成不了。但这些,都是不需要江远持续性投入了。
或者说,昌勒市局也舍不得把重金获得的江远,投入到这样琐碎的工作中去。他们也奢侈不起。
江远本人是不用管这么多的,回到昌勒市局的招待所里,江远倒头就睡,到第二天睡醒来,才发现住的还是间套房。
起床看一眼微信,再拾掇拾掇,就赶紧下了楼。
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郎亨等人就在餐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江远。
“政委,郎支……”江远早起带的情商不多:“还有案子吗?昌勒市的案子不少啊。”
郎亨哈哈的笑两声:“江队是有点幽默感的。不过,骑山寨的问题,确实是我们没想到的,感谢江队给我们把这个盖子给揭开了,接下来,我们市县两级,都会有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江远是真的好奇,就骑山寨反应出来的问题,还真不是出警几次能解决的。
这边的蘑菇名声只要打出去了,总会有人再来尝试的,而要说铲除,走遍山林无有遗漏哪会如此简单。
郎亨却是笑两声,道:“这方面,我们其实是有经验的,也有前辈们留下的经验。”
“哦?是能说的吗?”
“说说没问题。说穿了其实不值钱。”郎亨顿了顿,收足了江远的关注度以后,才道:“方案就是修路,我们今年要把这些偏僻乡镇的路都给修了,特别是一些自然村,距离行政村比较远的,都要修柏油路。”
江远讶然:“这是什么道理?”
“种这些致幻蘑菇的,人均月收入大概就是三四千元吧。”郎亨看看旁边的黄强民,再道:“把路修好了,把山里的交通问题解决了,能种的东西就多了,山里值钱的也不光是蘑菇。”
江远似懂非懂的点头。
郎亨咳咳两声:“总不能把人都给抓光了。”
这就是社会治理的部分了。黄强民倒是饶有兴趣的问:“修路的开支,你们警局要出吗?”
“不出,路修好之前,我们的任务更重了。”郎亨说着抓住黄强民的手,认真道:“所以才更需要兄弟单位的帮忙。”
黄强民用力的将手从郎亨的魔爪中抽出,道:“说案子吧,再这样,我们以后要搞咨询费了。”
“已经有了。”郎亨淡定的道。
“咦,已经有咨询费了?”黄强民语气一转:“我回头看看换个什么名字。”
郎亨失笑,知道黄强民虽然咬口颇重,实际上还是讲道理的,否则,他早带着江远去京城了,没必要长时间留在山南省内。
念头一转而过,郎亨转头让人递给江远一个PAD,再道:“430案,我们其实已经重启过一次了,是10年前的旧案。死者为母女两人,于家中死亡,法医判定死亡原因是勒死。没有被强奸的痕迹。家中有贵重物品失窃,门锁有破坏的痕迹。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现场另有一名受害者,时年8岁,是家中幼子,当时被母亲藏在了衣柜中,幸免于难。”
江远一边听,一边扫着PAD里的现场照片,眉头紧皱:“也就是说,幸存者18岁了?”
“是啊,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成年了,找上门来,我内心有愧。”郎亨说着喝了口茶,摇摇头,继续道:“此案最初的嫌疑人,其实是受害者的老公,此人有家暴的前科,案发当日的不在场证据也不太完整,不过,现场遗留的痕迹,不支持此判断。另外,幸存的这个孩子说,当日的案犯有两人。种种迹象表明,案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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