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仙子抚我面

  “忍着点,不疼。”姜幼妃面色柔和,目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更显灵动。

  “嗯……”李清闲轻哼一声。

  “我在山里住的时候,经常照顾小狗小猫小猴子……”姜幼妃似是瞥了李清闲一眼,一本正经。

  李清闲哭笑不得。

  “小猴子,不准动,不然要重新来。”姜幼妃重新抚平幻皮面具。

  “呵。”李清闲微张的口中发出一个不满的声音。

  “百变莫测,显化千形,急急如律令!”姜幼妃的手掌按在李清闲的脸上,法力催发。

  李清闲只觉丝丝凉意从面具传来,接着,细微的针刺感遍布满脸,微疼。

  “小猴子乖,就疼一阵子。”姜幼妃的声音轻轻柔柔。

  李清闲望向姜幼妃,她的目光比之前都柔和。

  第一次发觉,姜幼妃竟这般美,灵动的眸子美,翘挺的小鼻子美,粉色的薄唇更美。

  李清闲隐隐感受到姜幼妃的鼻息扑在自己面庞上,钻进鼻腔里,又香又甜。

  姜幼妃慢慢加力,幻皮面具融化,化作晶莹黏稠液体,渗入皮肤下。

  李清闲的面容慢慢变化,变成一个相貌平平面色惨白的中年人。

  姜幼妃的指肚不断在李清闲的脸上划过,轻柔按摩,滑滑嫩嫩。

  不一会儿,姜幼妃收回手,左看看右看看,轻咦道:“明明很像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我给小猫小狗小猴子易容的时候,都很成功。”

  李清闲一脸无奈,真不知道姜幼妃是故意气自己还是天真实话。

  过了好一会儿,姜幼妃恍然大悟道:“你这双贼眼贼熘熘的,比师兄的亮,怪不得不像。”

  李清闲忍不住道:“幼妃姐,你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吗?”

  “为什么?”姜幼妃眨了一下眼。

  “因为我眼里藏着世上最明媚的光。”

  “胡扯。”姜幼妃表情澹澹的。

  “不信你靠近仔细瞧,就能看见,我李清闲从不骗人。”李清闲正色道。

  姜幼妃犹豫片刻,低下头,轻轻俯身,望向李清闲的双眼。

  看了半天,也只看到里面映着一束白衣少女。

  李清闲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姜幼妃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咬着满口小白牙道:“你是我见过最坏的小猴子。”

  “看清了吧?”李清闲忍不住继续笑。

  姜幼妃白了李清闲一眼,道:“别闹!你看看镜子。”

  李清闲转身,望向梳妆镜,铜镜里倒影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方脸,粗眉,细眼,看上去有点不舒服。

  “还是我帅。”李清闲道。

  “好了,你去隔壁的客房睡下,之前锦泉住过,里面一应俱全。”姜幼妃道。

  李清闲站起来,笑道:“幼妃姐,你之前住的地方满地都是小动物?”

  姜幼妃摘下夜明珠,引着李清闲向外走,道:“我在天霄派后山住了十几年,除了田嬷嬷和偶尔出现的师父他老人家,就只有小动物陪着。”

  “你是怎么认识周叔的?”李清闲一边走一边问。

  “我喜欢周伯伯的字,周伯伯与师父交好,有一次周伯伯路过天霄派,上山做客,师父带我见了他一面。师父说,天底下如果有第二个人对我好,周伯伯算一个。”姜幼妃道。

  “你是因为我与周叔相识,才和我亲近?”

  姜幼妃走在前面,道:“亲近?没有的事。可能你更像山里的小猴子吧,总喜欢胡闹。”

  李清闲无奈了。

  走到隔壁,姜幼妃推门而入,道:“你在这里住下,不准乱闯我的闺房,我睡前会放下阵盘,家里的小猴子没少被雷火噼烧。”

  姜幼妃亮闪闪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警惕。

  “你就放心吧,我累了一天,困得要死,我还怕你非礼我呢。”李清闲道。

  “口花花的小猴子,换成别人,早撕烂这张嘴。”姜幼妃说完,留下夜明珠,转身离去。

  李清闲看着姜幼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笑了笑,走进卧室。

  李清闲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周春风什么时候提亲,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闲走出卧室,梳洗完毕,走出房门。

  东方未白,浅蓝色一片,天地寂静。

  李清闲扶着栏杆,远望京城。

  京城最高处不是五尊邪神凋像,而是西北角迅山上的四尊齐国皇帝凋像。

  等头脑清醒,李清闲走进姜幼妃的闺阁。

  不多时,两人出来。

  李清闲外貌与吕仁一模一样,身穿绣太极八卦蓝衣道袍,头戴房顶模样的黑色纯阳道冠,面色泛白,露出的皮肤也像被水泡过一样,全身发白。

  姜幼妃腰间多了一个小小的浅银色绣荷花锦囊。

  李清闲一问才知,这个锦囊是她师嫂送的,保佑她一路平安。

  吃了早饭,两人叫上周恨,并天霄派十位弟子,向外走去。

  门外停着二十余匹马,四辆马车,李清闲上了最大的那辆乌顶马车,周恨进入车厢,其余人骑上马,护着马车缓缓下山。

  到了山脚,一队神都司的夜卫融入队伍,领队的是一位从六品的高手。

  太阳升起,天地光明。

  清晨的原野上,一条土黄道路延伸到天际尽头,两侧农田整齐,绿意盎然。

  车厢被厚纱遮挡,李清闲百无聊赖地拿起至今没看完的《七星定命真诠》,看了一刻钟,便放下。

  《守河奇侠传》两部看完,也没写到救贤太子,藏书室没有第三部,听夜卫的老人说作者进了宫,便没时间写文。

  为了打发时间,李清闲准备了新书,名为《新齐剑侠图》。

  此书成书在齐国建立初年,处处描写旧朝百姓被齐国下毒割头的人间惨事。

  马车骨碌碌前行。

  看累了,李清闲把书放在一边。

  车上的周恨幽幽道:“你还没说紫色水晶的事。”

  “命术太玄奥了,我怕泄露天机。”李清闲装模作样道。

  “少胡扯,命术师经常聚会,批命推命,甚至以天命棋局对弈。”周恨道。

  “你真是我亲叔。我只是命术刚入门,你跟我提天命棋局?你怎么不让我定大势局?怎么不让我学天命宗定国运?”李清闲道。

  “你觉得我的命格如何?”周恨道。

  李清闲恍然大悟,差点笑出声。

  原来周恨是想让自己给他推命,可又不好意思。

  李清闲轻咳一声,道:“你贵为武修四品,我还未入品,乱看你命格,必遭反噬。”

  “你不用骗我,若我对你防备,你自然遭遇反噬。若我有求于你,主动请你推命,你不会遭到反噬。”周恨道。

  “你知道的挺多。”李清闲道。

  “你会催命术吗?”周恨深深看了李清闲一眼。

  “你清楚什么是催命术?”李清闲问。

  “催发命格,临时增强,优则更优,劣则更劣。”周恨语气平澹。

  李清闲没想到周恨对命术了解远超普通人,沉默许久,望了望周恨脸上的狰狞疤痕,想象一下拒绝的后果,道:“等我入品吧。”

  “好。”

  车厢内冷了许多。

  李清闲拿起《新齐剑侠图》,看了一会儿,扔在一旁,认认真真阅读《七星定命真诠》,心里琢磨怎么给周恨推命。

  完整的推命,分为四步,排演,推局,定运,断事。

  每一步都有不同的过程。

  排演是确定命府中都有什么,推局是确定复杂的关系,定运是判断近期运数,断事指出过去未来发生的事。

  像催命术,则属于命术范畴,基于推命,但又高于推命。

  只有掌握至少一道命术,才能成为命术师。

  否则,推命再强,也只是江湖术士,难登大雅之堂。

  最基础的排演,分五到七小步,一排四柱,二定命地,三推命星,四算命神,五察藏隐。至于后面两步,据说只有极少宗派知晓。

  李清闲决定先排演自己的四柱,为忽悠……不,是为观命周恨准备。

  自己出生的时候恰逢甲子年,农历五月二十三日正午出生,那就是甲子年、庚午月、丁亥日、丙午时出生,八字便是甲子、庚午、丁亥、丙午。

  李清闲一看,笑了,没想到自己命中竟然出现传说中的命格“子午双包”。

  八字之中,两个“午”字加一个“子”字,是大贵之命。

  各流派对子午双包成因说法不同,有的说子午乃南北皇所居,有的说子为帝座、午为端门,但基本都跟帝王有关,必然大贵。

  但随后李清闲笑不出,自己可是死过一次的,这能叫大贵之命?子午双包把自己包死了?而且一死死一对?

  李清闲回忆相关命书,发现空欢喜一场,因为有命书指出,子午双包说法并不严密,还要考虑其他因素。

  李清闲想了想,就凭自己现在半吊子的水平,能推个八字就不错了,其他因素就别想了。

  正统命术除了以人的出生年、月、日、时为基础,还要考虑其他要素,最终通过各流派的秘术,推算出一个人到底具备什么命星,是否能形成命局,有没有升化为命神,远比想象中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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