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单人床上铺着一层薄被,泠泠月光就从侧方墙壁上的窗户外投射进来,洒在单人床上盘坐的苏午身上。
苏午闭着眼睛,
内观周身诸大脉轮。
此下,在他的心脉轮与天关轮之间,有一道通体朱红、融合了诸多似文字非文字、似图案非图案的宝在两大脉轮间沉沉浮浮。
自眉心轮流淌出的意能量,周流过天关轮后,浸润了那道宝。
那宝绽放豪光,
一缕缕明光又映射到心脉轮轮廓上盘踞的一道道神位,与神位前簇拥的点点心火相互勾连。
这道宝,即是正五品的‘高上神霄宝’。
其中包含了‘日宫赤丹大法主’的职,以及士修持得来的众多符咒、法术,只是苏午探查这道宝,发现其中包含的众多符咒、法术,他暂时都无法动用。
眼下,他未经‘传度’,即得授‘真’,晋升为正五品高上神霄宝,摄受日宫赤丹大法主的职,如此种种,尽皆应了玉竹观住持魏素和的预感――他极可能就是这道宝原主的‘转劫身’。
不过出于某些未知原因,
他现在仍不能收回自己从前的一身修为,
将从前所学的种种符咒、法术,尽皆信手拈来。
这道经与苏午自身是如此契合,它融入苏午自身以后,往上即能勾动眉心轮中的意能量,向下则可以与心脉轮上众多神位相接连。
仿佛它从来就应当在心脉轮与天关轮之间的位置,
好似苏午从前更是借助它桥接眉心轮内的意能量与心脉轮上的神位,将二者结合,进行过某些匪夷所思的运用。
这是为什么?
为何这道经,竟会这般与自己‘有缘’?
苏午脑海里转动着念头。
他睁开眼睛,床下阴影蠕动着,吐出一口木箱子。
将木箱打开,其中放置着六件古董――俱是张游送来的中唐、晚唐时期的随葬品,但这六件古董,没有一件承载过某个同时期人的过去人生。
反而是――
苏午拿起一块用黑布包裹着的物什,
将之打开,
显出了一块‘山文甲’。
这块甲片是云霓裳家中一直收藏的古老物件。
其上正承载着一个古人的过去人生。
“模拟器!”
他向模拟器发出指令的瞬间,黑暗从四面八方倾盖而来。
转眼间,
苏午已置身于一片漆黑中。
身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表盘。
表盘四周,罗列着一块块漆黑的屏幕。
此下,苏午可以进行的‘过去人生模拟’,已经又多了两个。
其一,是云霓裳家传的那块唐时山文甲主人的过去人生;
其二,则是‘高上神霄宝’职牒主人的过去人生。
――供奉于玉竹观‘五雷法坛’中的那道职牒,变作空白以后,住持魏素和索性将空白职牒也一并赠送给了苏午。
他拿到职牒以后,就发现这道职牒承载着某个道人的过去人生。
――苏午因此心中隐生猜测,或许正是因为自身进入了这道职牒承载的过去人生里,才导致这道职牒最终出现在现实的玉竹观内,
在机缘巧合之下,与自身‘重逢’。
自身曾真切地出现在过去历史中,
也就导致了魏素和认为自己可能是这道职牒原主人的‘转劫身’。
若事实如此的话,
魏素和的判断倒不能说是错误的。
只不过,自己并非是转劫重生过的,而是在过去的某些时代里,留下了个人的足迹。
苏午看向第一块漆黑屏幕,其指向‘山文甲主人’的过去人生。
模拟器的提示音在他耳畔响起:“开启‘山文甲主人的过去人生’,需要消耗300元玉。”
三百个元玉,即能开启一次意识模拟。
说明该山文甲主人的起始地位并不高,应该与东流岛模拟里的‘阿布’初始身份相当。
苏午目光转而看向第二块屏幕。
这个模拟世界指向‘职牒主人的过去人生’。
不出所料,模拟器跟着提示道:“开启‘职牒主人的过去人生’,需要消耗1000元玉,需要在正一道茅山、闾山、龙虎山法脉经历‘传度’仪范。
或在全真派经历‘三坛大戒’仪范。”
‘职牒主人的过去人生’,非要苏午真正成为一个道士以后,才能进入其中模拟。
而当下的‘玉竹观’虽然承袭了神霄派的道统,但是这道统根本不在模拟器指定的可‘传度’仪范的法脉之列,是以,哪怕苏午在神霄派接受传度,亦是无法进入模拟。
还须往或龙虎山、或茅山、或闾山走一趟才行。
成为道士,首先便须奉道者不能与其他宗派有任何关联,但似苏午这般,不仅是密藏域的‘呼图克图’,更是灶王神教‘阴喜脉’的掌灶人,日后还准备去承接鉴真和尚精研出的妙法――
他身份这般驳杂,也不知道他的传度戒仪能否顺利完成。
苏午这一次出行有一站就是在龙虎山停留。
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目光在两块屏幕上流连许久,
最终退出了模拟器。
……
翌日晨。
云霓裳早早地买来了早饭,与苏午在道观的居院里吃过了饭。
他们在玉竹观停留了一天一夜,今天因为要与诡异对策部的任部长、方乾巡察会面,是以需要早早地准备一下,等候两人的到来。
二人用过饭后不久,
黄道长带着徒弟谢云清过来摆放。
昨天黄道长从山下村民家中归回道观,回来就与苏午见了个面。
老道长盛情邀请苏午一起去和他们夜钓,连住持道长魏素和都加入了进来,盛情难却之下,苏午终究是跟着去钓了半晚上。
那条小河周边景色秀美,
奈何苏午钓鱼半晚,一条鱼获也无。
几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阵子。
住持道长魏素和也进到院子里,他与苏午并没有甚么交情,多半是好奇苏午真正授受了法以后有什么变化,因而会多番接近苏午,想要观察一二。
“苏先生先前说,现今我们根据古籍整理出来的授仪范,很可能在古时候并非就是如此。
古时的授仪范,和我们现在进行的各项仪范相去甚远。
因为仪范不规整,所以导致我们看似得授真,其实完全是在门外徘徊,根本没能掌握住进入道门秘修的那把‘钥匙’,没有钥匙自然就开不了锁,也就更不谈修炼什么符咒法术了。
我昨天回去想了一夜,觉得苏先生这个观点很有意思。
很可能就是接近真实的。”魏素和一番闲聊过后,脸色渐渐郑重起来,说起了正事。
黄道长、谢云清都屏息听他言语。
他看着苏午,接着道:“老道平时没事就喜欢喝点酒,读点书。玉竹观藏书室里的那些经卷,我确实看了不少,正一道藏也读过小半。
就我看的这些书上的记载来说,
古时候的道门,对门下弟子的‘资质’要求是很高的。
他们检验一个人的资质,
最重要的是看这个人的‘悟性’。
其他的身体素质、情商高低与否都可以忽略――”
说到这里,魏素和抬眼看了看黄道长旁边的谢云清。
谢云清一脸茫然。
黄道士狠狠地瞪了眼魏素和:“云清这是赤子天心,是咱们道门中人最该具备的一种心境,某些人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魏素和摇摇头,也未与自己的师弟吵嘴,转而道:“其他种种都可以忽略,唯独悟性必须要高。
悟性高,是用来悟道的。
悟道,就要修行经卷,参研符。
经卷自古至今流传皆有,
符则是与经卷配套,和经卷互相印证的东西。
可以将符看作是一个密码本,记载了一些经卷上缺失的、需要补全的重要信息。
但是到如今,我们根本不会看符。
我学习‘天目法’的时候,
临摹那道天目符,
越是临摹,那道符咒越是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它长得不像是眼睛,而是许多似是而非的符号组成了它,但临摹起来,却总让我忍不住在脑海里去存想一只眼睛。
然后,
我便开了天眼。
这是我与天目符有缘,
也是我察觉出了天目符中蕴藏的、某种其他人感觉不到的‘真意’?
老道想问苏先生,
现下苏先生必然是已经得授真了,
那苏先生看那些鬼画符似的符咒,还觉得它是鬼画符吗?有没有其他的感觉?”
“得授真以后,
眼中再看到的符,与从前看过的符,是截然不同的。
每一道符里都有你所说的那种莫名的感觉蕴藏,
道门说符书是天上云气流转形成,是天理运转的文字――这个说法,必定是有其道理的。”苏午肯定地回答了魏素和,“不过,我今时虽然得授真,想要真正参研透一道符,暂时也是不可能。
想来还是需要其他相应的条件。”
“原来如此。”魏素和闻言,面上没有丝毫失望之色,反而愈显振奋,“只要能将这些符咒经卷研究透了,能真正发挥出它们该有的作用,
不管多长时间,我都是愿意等的!”
苏午微微点头,
他与魏素和正聊着天,
院子外走进来一个小道士,开口向魏素和说道:“师父,有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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