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危险的姑娘

  蓝山城中,一间小有名气的酒楼内,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正在二楼上,围着一间靠窗的桌子而坐,桌上放着一把骨弓和一个箭囊,而另一方的板凳上,还有一个包裹,此时一只小狼正躺在上边。

  两人点了十几盘名菜和一壶花酒,花酒已经摆上了桌子,而菜肴却只上了几盘冷菜,其余的还在赶着做,他们也在静静的等待。

  木桌一面靠窗,而另外三面夜阳、珊珊、小狼各坐一方,一边品尝着甘爽的花雕酒,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冷菜。

  夜阳一手拿把折扇扣着窗沿,一只手端着一杯水酒,时而望望窗外的热闹景色,时而往二楼角落的地方望去。

  那里的桌子上,孤零零的趴着一个白衣女子,桌上是几坛打翻的酒坛,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酒气,让人捂鼻子走开。

  夜阳饮下半杯花雕酒,又看向那个瘦弱女子,心中不由得感触,一个整日借酒消愁的女子,背后应该有一段令人难以割舍的故事吧?

  “伊人掩泪红酥手,醉把青梅嗅,一杯水酒不尽愁,君归应知否?”下意识地,夜阳即兴一诗,将手中剩下的半杯酒饮尽,再向女子望去。

  可是下一刻,他却脸色大变,像见了鬼一样,差点没被口中的酒呛死,放在窗沿上的手动作飞速,唰一下打开了折扇,做贼心虚地遮住了脸。

  一年时间过去,无论怎么寻找,也不见那天杀的贼人踪迹,就像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在这世上凭空蒸发,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气愤之余,白若离的心头,又浮现了另一人的身影,让她心中不住苦闷,修炼也无精打采,只得在蓝山城中借酒消愁,终日昏沉。

  半醉半醒之间,白若离只觉得一束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本来以她的性子,这些事是从来不屑去管的,可是这束目光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

  于是她抬起了头,冰冷的目光往着视线来的地方望去,那里坐着一个面容俊俏的狼族青年,年纪不大,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白若离瞪了那人一眼,皱了皱眉头,她最近对这个种族的妖怪好感缺乏,正想去教训一顿,却突然发现他身后的狐狸尾巴,又没有了这个打算。

  那个狼妖被发现后,惊慌失措地转开了目光,展开折扇遮上了脸,白若离也冷哼一声,不再去搭理。

  “什么情况,这女人怎么在这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老天爷你可别坑我啊!”夜阳吓了一跳,祈祷这她没看见自己,这白若离正是在花果山上与他有过一吻之缘的白骨妖王。

  “公子,你怎么了?”珊珊见到夜阳突然惊慌失措地挡住了脸,顿时疑惑地问道。

  “嘘,不要说话,装作没看见我。”夜阳低声回道,不时望她身后瞟一眼。

  珊珊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见了白若离,也吓了一跳,连忙又转过来,低头喝着酒,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也许是诚意感动了苍天,苍天显灵,白若离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只是将他当成了陌生人,摆手一呼:“小二,上酒!”

  其实夜阳多虑了,当初在花果山上正值黑夜,即使是点燃了火把,也光线暗淡,再加上白若离是第一次见到他,所以并不记得夜阳的面孔。

  更何况他现在化成了妖族的模样,嗜血诀使得他脸上无形中添了一分冷煞,就算是孙齐天来,也不一定认得此时的夜阳。

  听见白若离的呼喊,一个伙计连忙跑了过去,闻着四周的酒气,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位客官,你还需要些什么?”

  “酒,给我上两坛烈酒,越烈越好!”白若离敲了敲空空的酒壶,道。

  “客官,你之前喝的酒都还没给钱呢,你看着……”伙计暗示着,赔笑。

  “钱?不就是点酒钱吗?姑奶奶还会少了你不成?”白若离说着,往腰间摸去:“咦?姑奶奶钱呢?算了,下次在付,先上两坛酒!”

  “没钱?你是要吃霸王餐?”伙计脸色顿时变了,往楼下大喊一声:“掌柜的,有人要吃霸王餐。”

  “谁?谁这么大胆子?”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领着几名彪形大汉,顿时冲了上来。

  掌柜望着白若离,冷笑一声,色眯眯的目光往着她窈窕的身姿看去:“没钱也行,来人,给我把她绑到青楼去卖了还债。”

  “好嘞!”伙计听见这话,首先冲了上去,扑向了她,白若离眉头一皱,眼中爆发出冷光,一巴掌拍向伙计:“放肆!”

  “哎哟!”伙计被一巴掌拍飞,撞倒了一旁的桌子,酒坛碎了一地,满头是血,脸上还肿了一大块,顿时惨叫了起来。

  “吃霸王餐还有理了,都给我上,给我把她拿下。”掌柜一怒,厉喝道。

  几个彪形大汉目露凶光,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一声怒喝却突然想起:“住手!”

  夜阳本来不想引起白若离的注意,最好息事宁人,可是此时看见她摇晃的身子,也许是出于愧疚,不免担心了起来,于是开口喝道:“住手,她的酒钱,我来付!”

  正准备出手掌柜几人听见这话停了下来,冷笑着走向开口的夜阳,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这位客官可是想帮她付账?”

  “没错,她欠了多少酒钱?”夜阳点点头。

  “不多不少,一共是一百两黄金!”掌柜狮子大开口。

  “什么,你没搞错吧,居然要这么多!”珊珊一惊,不岔开口,夜阳点的一桌子菜,也不过十几两黄金而已。

  夜阳却摆手制止了她,开口道:“行了,一百两是吧?我付!”

  “慢着,刚才没有算对,还要加上伤人的医药费,几位兄弟的工费,和损坏桌椅的费用,总共是一千两黄金才对!”掌柜见夜阳答应得快,又立即改口道。

  “你确定?”夜阳目光一冷,盯着掌柜,一股威压逐渐散发。

  掌柜只觉得一股煞气袭来,浑身颤抖,冷汗从头上大颗大颗地滴落,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却还是硬着头皮回喝:“你干什么!这可是鹰王照顾的生意!”

  夜阳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瞬间变成黑色,一股浓郁的煞气扑向掌柜:“你确定?”

  “啊……”掌柜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一下子被威压压倒在地上,仿佛看见一只只恶鬼扑向自己,吓得连忙开口:“不不,是小的算错了,只有一百两!”

  “一百两?”

  “不,十两,不对,不要了,都是小的错了,小的想讹诈公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掌柜吓得扑倒在地,咚咚咚地磕着响头,惊恐地不停求饶。

  “滚吧!”夜阳一声令下,掌柜几人哪里还敢逗留,带着哀嚎的伙计,连滚带爬地逃下了楼。

  看着落荒而逃的掌柜,夜阳冷笑一声,背负双手,一副高人风范,正在陶醉于唯我独尊的气氛中,姗姗却扯了扯他袖子,小声喊着:“公子,公子……”

  “别闹。”夜阳笑着摆了摆手,却突然感到后脑冰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脸苦涩,糟了!

  “哒,哒,哒……”夜阳仿佛能看见白若离脸色冰冷的一步步向他走来,这个时候,他有点能体会掌柜当时的心情了。

  等待是煎熬的,终于,白若离停在了夜阳的身后,一只素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阵热气的香风吹过耳边:“公子……”

  夜阳身子一抖,迅速冷静了下来,转过头,平静的道:“姑娘,你好。”

  白若离脸带醉意,很显然酒还没醒,又向前走了半步,两张脸离得只有半尺:“这位公子,刚才可要多谢你出手打发那些人呢。”

  淡淡的酒气伴着香风袭来,夜阳脸色不变,冷淡的道:“以姑娘的实力,即使那些人出手,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不管如何,都要多谢公子伸出援手了,小女子感激不尽,下次喝酒,姑奶奶来请客!”白若离嘴角一勾,苍白的脸上浮现的动人心魄的笑容。

  即使是夜阳努力平静的内心,也还是泛起了一层层涟漪,觉得浑身燥热,但又迅速压制了下来。

  看着夜阳冷峻的面孔,白若璃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退后一步,顺手拿起桌上的那壶花雕酒和夜阳的杯子,倒了一杯酒喝下,埋怨的白了他一眼:“公子可真是不解风情。”

  “在下顺手而为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夜阳淡淡的回道。

  “好吧!”白若离轻笑一声,转过身,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走到二楼的木梯旁,停了下来。

  她拿着杯子,又倒了一杯酒喝下,手中轻轻一放,杯子落在地上,啪一声摔成了碎片,冰冷的声音响起:“下次,少给我多管闲事,另外,管好自己的眼睛!”

  “呵,小女子开玩笑,公子可别放在心上。”说完,她却又轻笑了起来,迈着醉步走下木梯,离开了酒楼。

  直到看见白若离消失在门口,夜阳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头却升起一番说不出的失落:“真是个危险的姑娘,她这是没有认出我来,还是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夜阳目光向下望去,眉头皱了一下,在白若离离开之后,两个坐在门口的男子也鬼鬼祟祟的跟着走了出去,形迹可疑。

  “不好。”夜阳担心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这又关自己什么事,而且白若离是元丹境巅峰,还名列妖王,有抗衡冲脉境的实力,而那两人不过才刚刚突破元丹境,应该没有什么事。

  但想起她那半醒半醉,摇摇晃晃的身影,夜阳就一阵头疼,挣扎在片刻之中消失,他摇着头,叹息了一声:“罢了,就算我欠你的。”

  说着,她立即起身,一手抓起血骨弓,一手挎上箭囊,快步奔向一楼:“珊珊,小狼,我们换家酒楼。”

  看见夜阳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珊珊也立即背上包裹,抱上小狼,向他追去:“公子,等等我。”

  夜阳冲出酒楼,四周眺望白若离的身影,终于在远处看见了她,此时的她正准备走进一处小巷,而那两名男子也偷偷摸摸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眉头一皱,夜阳一息十步,迅速穿行在人流中,向着小巷而去,很快便到了巷口外。

  就在这时,小巷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夜阳心头猛的一跳,连忙冲入了小巷中,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尴尬了。

  小巷里,白若离举着酒壶仰天而饮,身前还有两具焦黑的尸体,正在被白色的骨火焚烧着,赫然便是那两个跟踪者。

  夜阳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太过多余,白若离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妖王,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是一般人应付得了的。

  想通了许多,夜阳自嘲的笑了笑,不再担心什么,趁着白若离还没发现,转身去寻找姗姗了。

  白若离一壶酒喝完,袖手擦了擦嘴角,不去看两人的尸首,而是向夜阳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冷笑了一声:“算你识相,再敢跟来,就步他们两个的后尘吧!”

  说完,酒壶随手一扔,晃晃悠悠的哼着小曲,迈着醉步,渐渐消失在了空旷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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