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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时四十分,薄霾冥冥的天空下,城市方苏,伫立在望京路大街的一辆黑色特警车辆剽悍地泊在路牙上,董淳洁坐在车里,焦虑地不时看着表。
一分一秒,每过一分一秒,街市上行人都在增加,他计算着时间,差十分钟七时整的时候,一挥手,车启动轰鸣,直驶向街路深处,他随手敲敲车窗,对后面喊着:“醒醒啊,别睡着了。”
后面轰笑一堂,老董其实没带过兵,也就在部队大院学个样而已,可学的大多数都是那些军人严格纪律的另一面,粗莽加不羁!
车驶向一幢鲜明的门楼,岗哨林立,国安对外事务协调局的牌子,在组织里是第九局,早些的九处,进门时,老董亮着证件,通行无阻,大院泊好车,罐车后厢洞开,下来了两列全副武装的人员,除了王卓和管千娇是手提电脑,其他的都是紧扎武装带,枪套口露着黑黝黝的枪柄。
很少穿正装,老董的正装和体形已经有点不搭配了,他腆着肚子站在队伍前,没人敢笑,谁也知道,今天可能会是改变很多人命运的时刻。
国安不着装着装有死伤!
每每这种全副武装的时候,都意味着要出事了,而反谍部门,要出事就是大事。这个大多数人不了解的层面远比普通警察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动员的话我就不讲了,枪上膛,出发。”
董淳洁短促地命令道,嚓嚓的拉枪栓声音,趿踏的脚步声音,一行十一人,直进九处大楼,此时尚未上班,仅余的值班人员被控制,直带着上顶层,那里是九处的信息控制中心,是整个反谍部门的中枢所在,24小时不停作业,门前岗哨,把董淳洁拦住了。
老董亮着一纸命令加自己的证件,两名警卫敬礼,打开了门,老董头也不回地道着:“换岗!”
两位警卫进了随从队伍,直奔控制中心大厅,这里工作的尚有十二位,门嘭声被开时,都诧异地看着突来的队伍。
“谁是这里的主管,出来。”老董站在厅中央喊着。
揉着睡眼的一位慌乱地出来了,紧张地站在董淳洁这支队伍面前,敬礼。
“反谍工作章程第九条第二款,背诵。”老董命令着。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位四十出头的主管工龄不短了,挺身背着:“……在遭遇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紧急情况下,司局级及以上反谍部门领导,报请上一级主管部门批准,可实行临时的处置权,一切被嫌疑人员,应当无条件服从组织审查。”
蹭,命令亮出来了,董淳洁道着:“部里批复的临时接管通知,能指挥你吗?”
“可以。”主管挺身道:“请指示。”
“所有人,起立,上交通讯工具,交出控制密码……走出扫描门,门外列队。”
老董命令着。
这是跨一级来的接管,能做的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十余位男女,迅速地掏出通讯工具写下控制密码,排队走了扫描门,在同行的虎视眈眈下,紧张兮兮地在门排了一队。
“接管这里。”董淳洁头也不回地道。
王卓和管千娇扑向了中控电脑,这种国产的大型银河计算机,对外界一直是个谜,两人见猎心喜,已经开始劈里叭拉过手瘾了。
“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里……你们,跟我走。”
留下了两个守卫,带着一行文职人员,直下楼,穿过院子,在二进的后院,打开了一间隔离房间的门,和衣而睡的戴兰君被惊醒了,她坐了起来,老董招着手让她出来,然后把这十几位文职全部关进去了,关门时,他方才客气地道了句:“隔离是保护你们,理解一下啊。”
嘭,门关上了,戴兰君懵头懵脑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董局?”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跟我走。”
董淳洁说着,带人匆匆离开,从门房到值班到岗哨下了禁口令,尔后这一行,全部缩进了顶层的控制中心,整个院子恢复了安静,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半个小时后,接送的大巴泊在门口,上班的人陆续进楼,到办公室,准备开始着一天的工作。
四层某间,张龙城打开了房间门,坐到了办公椅上,似乎不太舒服,他起身,到楼道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电脑已经打开,他像往常一样查着工作日志,不时地打着哈欠,似乎一夜没有睡好。
他负责的各外勤队伍的工作节点指挥及梳理,一般情况下,都是按部就班地汇报一句,一切正常。
这已经成了一个惯性的字眼,他几乎是拉着下去的。
咦……他停了下,正一处临时调配的地方发现了疑点,显示昨晚凌晨一时,有命令直接调走了七处的编号为***等六名队伍,赴广东接手一件任务,航班是通过局里预定的,是在起飞前不到两小时才订好。
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不过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有问题了,他输着这班航班的详细记录,在看到显示经停地时,他一下子直拍额头,就被人击中要害一样,痛不欲生的表情。
经停地:津港市。
蓦地,他抽出了身上的笔式手机,摁着键,却听到了仅限紧张呼叫的声音,接着掏出来了工作手机,一看信号缺失,他一下子如雷击,目瞪口呆了。
暴露了!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念头,让他身体僵硬,思维停止!
门开了,董淳洁带着人进来了,老董平静地问着:“龙城啊,是不是手机打不通了?这么着急得,要通知谁啊?私自带未登记号码进入工作区域,这一条就能审查你啊。”
四位内卫上前,缴了手机武器,让张龙城举手靠墙而立,办公室的搜查开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一定很奇怪,怎么就糊里糊涂栽了吧?看屏幕,给你介绍位老相识。”董淳洁道,站定的张龙城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几帧审讯画面,截取的带走人的画面,一下子不忍注目了。
“让律曼莎假借戴兰君的名义雇特卫安保,干得不错啊;律曼莎被分局询问,你又给一群安保贴上国安的臂章,把人给接走……还冒充戴兰君的签名,做了一个对外信息研究的空壳单位……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觉得她和俞世诚有旧,有什么事也是她嫌疑最大对吧?”董淳洁问。
“有证据吗?”张龙城突然反咬一口。
老董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承认吗?”张龙城不客气地道。
董淳洁愣了片刻,诡异地看着他,神神秘秘说着:“你觉得你没疏漏?”
“我……”张龙城迅速回忆着,董淳洁的眼光盯向了那部笔夹式的微型手机,他蓦地省悟了,惊恐地道着:“仇笛……仇笛是饵?”
想通了,唯一的疏漏,只能根据浩田矢二的手机追踪到他身上,那能说明的只有一件事,仇笛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封签发的通缉令,不过他身份的一个恰当掩护而已。
“小子,服不服?香饵之下,必有死鱼,你没想到,你会成为第一条死鱼吧?”董淳洁奸诈地笑了。
“你在诈我?”张龙城脸上肌肉抽搐,不相信地道,那样送死任务,恐怕就国安内部都不好找人选,而且这种任务,会牵动的各个环节太多,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进行下去,最起码这一次不可能,时间已经指向七时四十五分。
“交易时间,八时整,交易地点,津港市环海公路,17公里高架桥中段……那个小鬼子昨晚就能收拾了他,不过就他一个人,还不够肥啊……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信不信?”老董笑着问。
张龙城脸阴的可怕,头慢慢地低下了,他恶毒地说了声:“呵呵,不信。”
“傻孩子啊,我早拿到这块表了,放田上介平就是钓鱼,等着他们卷土重来……其实很容易判断,这种成功概率几乎没有任务,谁在使劲查,谁就是内奸啊……呵呵,你可真卖力啊。不是你抓包小三推动情节发展,我还真不好安排。”老董呵呵笑着,内卫亮出手铐时,张龙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腿一软,差点瘫倒,被两人架着出去了。
时间快到了,刚出门,老董和匆匆下楼来的戴兰君撞面了,戴兰君状似失心疯了,一把揪着老董,咬牙切齿地道着:“你……你又让他去送死?”
“这怎么赖我?不是你和他分手了,他心灰意懒,自告奋勇去的。”老董道,很没风度地耍起无赖来了。
“你!?”戴兰君气着了,她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了,老董掰下她的手,安慰道:“开玩笑,和这事无关……你要是跳不出俞世诚的阴影,摆不脱家庭的牵绊,那就早点分手,你这样,伤的是两个人啊。”
老董转身而走,戴兰君怔了下,抹抹眼睛,跟着老董匆匆上楼,她急促地问着:“对方是什么人?危险系数有多大?安排是什么?”
“一拔是浩田矢二,到津港就消失了,我们怕惊走,不敢跟进;另一拔俞世诚远程操纵的人,你猜得很对,俞世诚的图谋根本不是钱,而是这份情报。”董淳洁道。
“他为境外情报机关效力了?”戴兰君又怔了下,旋即明白了,像他这种有使馆工作经验的,要是不被利用才是浪费呢。
“反正已经突破底线了,还要什么下限……不要带着情绪。”董淳洁说着,和戴兰君进了信息中心,屏幕已经切换到了津港的现场,是根据信号源的定点,卫星追踪的,此时在画面上,只能看到孤零零的一个人,凭栏而立。
放大,放大,是仇笛,戴兰君看到了一个忧郁的,随手弹烟蒂的动作,那孤独的身影牵着她心里最软处似的,让她瞬间不能自制,捂着嘴,奔出去了,可她又放心不下,门口抹了把泪,又匆匆地奔回来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着,好漫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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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港跨江大桥奔腾不息的浊浪呼啸入海,来势汹汹,去势恢宏。
倚栏而立的仇笛,闻着带着咸味的空气,心绪如潮,在最后的十分钟,他的手又伸向了兜里,摸到了一块精致的手表,女式的,很奇怪,多少人的命运居然会系于这小小的一块表。
两年多前,包小三顺手牵羊,把这块表藏在裤裆里偷走的。
数月后,酒钱拮据嫖资紧缺的包小三被他忽悠住了,用这块表换走了五千块钱。
仇笛在想,那时候是有私心的,凡事小心已经成为习惯,而他一直觉得不放心,中野惠子的居所,枪支测绘设备护照等等,难得有一件正常的东西,他总担心这玩意有问题,万一有问题,那可能要把几个人都得陷进去,毕竟是国安眼皮下偷走的东西。
一年多间,某天,老膘的地下室,当这个费时很久,终于被崔宵天和老膘整出点眉目来时,三个人齐齐傻眼了,满屏读出来的,都是军事情报,野战医院兵器装备甚至还拍到了导弹的运输和基地建设。
“特么滴,包小三闯大祸了。”老膘吓傻了,瞠然道。
“咱们也闯大祸了。”崔宵天也吓傻了,越是行为不端,越知道不端行为的后果,这可不是商业机密,上升到国家机密的程度,万一出事,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傻眼,像玩火烧了山的熊孩子,第一个泛起的念头是要销毁,被仇笛制止了。
“收起,我来处理吧。”仇笛那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包小三其时已经臂残,刚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小团队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对他来说不难做这个决定,一个人担着,总比被连窝端了划算。
于是这块表摆在老董的办公桌上,仇笛告诉他:是我偷出来的,现在主动上缴。
那次他被关了三天,再见到老董时,办公桌上已经没表了,老董收起了平时玩笑的表情,足足看了十分钟才开口:“……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要不知道,你绝对不会上交;别告诉我是你干的,偷东西这事你不在行……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按正常的程序处理,你会被关起来,不会再有服刑期满的那一天。”
“是我干的,我没什么说的……念在咱们有旧的份上,放他一马,他都残疾了,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能走到今天差不多是半条命换的……你不齿也罢,厌恶也好,可我想,你不会不给他们一点生活的机会吧。”仇笛道,第一次求人,让他有难堪的表情。
老董却不为所动,盯着他道:“谈不上不齿,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做人有底线做事有原则。”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选择安安生生送快递,打工。我有点过高地估计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仇笛道,坦然一笑,往日种种,俱在一笑中释放。
“要重新来过,我还不当国安了呢。”老董欠欠身子,好奇问:“其实还有一种处理方式,为什么不销毁?如果销毁,死无对证,谁也把你怎么不了?”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仇笛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像你说的,做人有底线做事有原则,如果坐视罪恶的肆虐,那等于同谋……这是我父亲说的,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能从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变成了有信仰的人。”
“责任!无法坐视的责任。”董淳洁道。
“对,销毁,等于保护了这些卖国害国的杂种。”仇笛道。
“这才是真正的你,知道你在城市里为什么也能啸聚成伙,为非作歹吗?也是这种责任和担当,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我一直遗憾不能为我所用,同样也不忍被我所毁。”董淳洁微笑道:“别高兴,我仍然有我的原则,你给了我一个两难选择,我还给你同样一个……要么,我视你当嫌疑人,要么,我招你当自己人。”
“招蓦?”仇笛笑了,老一套了。
“对,没有工资没有职务只有一个备案的身份,而且,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任何事。”董淳洁道。
“最后一句是撒谎,你已经在谋划做什么事了。”仇笛直接戳穿了。
“呵呵,那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事了,相信我,这比挣一千万一个亿成就感要大得多,你如果只想选择旁观,那我一点意见都没有。”老董笑着如是道。
那张奸诈的笑脸,此时像浮现在仇笛手心的表面上一样,那块精致的表,那块维系着很多的身家性命的表,愣是被雪藏得无声无息,就像丢失了一样。
直到两个多月前,田上介平被释放,他们不会死心,可未必能想到,咱们的不良居心了吧?
有次见面老董是这样说话,这家伙奸诈到骨子里了,放回田上介平是一石数鸟,既换回来了失陷的同志,又把一根连着陷阱的长线,牵到了对方的阵营里。当然,他还期待着,牵出对方的内线。
时间,指向七时五十八分,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两分钟,仇笛笑着,攒着这块珍贵的表,放进了裤兜里,越到这种紧张的时候,他的心情反而越放松了,好久没有过这种辗转心跳刺激的感觉了,就像极限运动,越高的层次越难的动作,会越激发出你的潜能和兴奋。
他抬头时,情绪却兴奋不起来,一条沿海的大路,一目了然,却寥寥数车,根本不见接头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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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出意外了。
一分一秒走向整八时,而路上依然是形单影只,戴兰君看向董淳洁,询问的目光,董淳洁笑笑道:“越有价值的猎物,抓到难度会越大……他们正在某个角度,和我们看着同一个地方。”
“费明他们在什么方位?”戴兰君问。
“哦,你要是看不到,我就放心了。”董淳洁笑道,那一副海风孤桥的面面,仿佛有极深的玄机一样,让他如此笑意盈然。
“看来这伙人出息不大啊,王卓,催催,让他们现身。”董淳洁安排着。
王卓应了声,开始和管千娇分析音频,这是录了张龙城几段模拟通话的录音,而这部手机,已经接收两个短信息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号。
管千娇思忖几秒钟提醒着:“董局,时间太紧张,张龙城不配合啊,根据我们的发现,双方会在电话上确认安全,但对方不会主动打电话,拖到现在,应该有点担心……我们直接放录音,万一对话不搭调,会不会让对方警觉。”
“这样,谁也别说话……找一份局里开会的音频,打开,给他放十秒钟……制造一个紧急会议的氛围……”董淳洁背着手,一副官僚作派。
这样也行?
王卓搜索着,很快找到了,安全工作会议的现场录像,他慢慢地拔了电话,一个接通,一个准备放,一接通,对方警惕地问着:“喂?”
根本没有回答,话筒里传输的,是响彻整个厅里的录音录像内容,是总局领导的讲话:
“一是要提高思想认识,各级各部门特别是一把手一定要从战略和全局的高度,充分认识抓好安全稳定的重要意义,牢固树立“安全第一,守土有责”的观念………二是要强化责任落实,各级各部门一定要进一步安全责任,要用铁的手腕铁的面孔铁的纪律抓安全,对于思想不重视责任不落实检查不到位整改不及时,疏于预防疏于管理疏于监督疏于检查等不作为行为和失职渎职行为的,要严肃查处…………”
领导讲话,从来是铿锵有力惊天动地,十秒钟,一闪而过,管千娇摁了手机,却无从知道,是什么效果。
“放心,会来的,凡来的都是中国通,咱们的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文山会海……还有这种提高认识加强防范的屁话,是最真实的国情,他要连这个都不理解,都没资格来当间谍不是?”董淳洁嘿嘿笑着,深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笑,特别是戴兰君剜了他一眼。
效果,很快,卫星图上,出现了两辆疾驰的事,开向仇笛的方向,回溯时才发现,这两辆车就泊在海边游泳场的停车地,从那儿直接就能看到环海桥。
“瞧瞧,出来了吧。”董淳洁乐了。
而王卓却在嚷着:“董局,是不是情报有误,不是说,他是单个人吗?”
“啊?”董淳洁一惊,这才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快步走到王卓控制的电脑面前,回溯的图像里,两辆车里,坐的是满的,这要算算,不得有**个人?
瞠然间,管千娇提醒着:“就是他们,停下了。”
时间,定格在八时零九分,比约定迟了九分钟,不过终于来了,可老董高兴不起来了,他喃喃道着:
“坏了,钓鱼钓到鲨鱼了!”
这时候,鲨鱼已经现身了,两车泊在桥上,下来了七人,加上随时准备走的司机,足足来了九个人,这些人呈扇形包围,围向仇笛了………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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