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从深坑中飞出,感应着远方。
明明他将对方形神俱灭,却没有得到真灵。
“没死啊。”
“有点东西,任何一只虫子,都可以是他……”
血色虫王一出手就把炎奴磨灭,没有给炎奴机会,奈何炎奴意识寄托自我,这点程度还杀不了他。
乃至于一波全力大爆发,反灭了对方。
严格来说,炎奴现在的状态,是比对方弱的,靠着爆发所有能量磨灭对方,可其实正中下怀。
因为血色虫王方才的张狂与自私,只是他人性的一面。
由于其中人之姿,所以内心深处上,虫性面更大。
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地跑过来,自大地认定自己稳赢另一支虫族?
虫性的求生本能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其真身隐藏在暗处,刚才只是精神投射,操控这里的虫群变化成自己而已。
反观炎奴相当单纯,什么兵力都不带,身为虫族却孤家寡人地跑过来。
还为了保证击杀,先出了全力,至此让血色虫王适应了炎奴现在所有的能力。
“又来一名仙人,嗯?他身上那难道是……红尘火?”
炎奴看向张辟疆,如今他的不同以往,开了第六感,可见种种灵性事物。
轻而易举感应到仙人之威,天道怨气,功德之轮,以及其元神上燃烧的无形无质之火。
此火焚烧道行,只有凡人会有,这让炎奴纳闷,仙人咋有红尘火?被烧的?那咋还是仙人?
更奇怪的是,这人身上同时有着巨大功德与巨大怨气……
“鱼秧子,莫要挡我!”炎奴飞向西方,朝着拦路的二位仙人呐喊。
鱼秧子苦涩道:“我不想挡你,方才的虫族危害人间,不如一同除之?”
“好!”炎奴满意一笑。
经过今日的交手与接触,他感觉这鱼秧子还可以。
其有仁爱之心,不像很多修士,号称清心寡欲,实则视人命如草芥。
炎奴就是看到鱼秧子第一时间,把城内所有民众都收入鱼篓保护起来,才放心让刚才的恐怖一击扩散,趁机消灭所有小虫子。
“我们走!”
炎奴破空飞行,与鱼秧子擦肩而过。
可就在这时,张辟疆却突然出手了,一棵巨树轰然降临。
煌煌仙威,四方云动,一截茶树枝闪电般飞出,轰在炎奴背后。
“小心!”张辟疆出手的同时,出言提醒。
“哦?”炎奴遭此一击,被打成了漫天落叶,枯黄焦干。
“你干什么?”鱼秧子神识惊呼,说好了等群仙汇合,大家共同决定呢?
虽说群仙都被毗湿奴钳制,最终必然选择与刑天干到底,但怎么也可以拖到解决血色虫王之后吧?
那血色虫王是迄今为止发育最好的虫族,相比起来其他的虫族,仙人级别还能杀死,所以不管怎么说,先和刑天联手搞定血色虫王为上,否则必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怎么张辟疆直接就出手了?
张辟疆心中回答:“若不趁现在做点手脚,之后我们凭什么封印他?”
“辟疆!你我与他大战,那邪恶的虫王又要屠杀多少人?”鱼秧子急道。
张辟疆抿嘴道:“放心,不耽误事。”
只见炎奴所化毫无生机的碎叶,开始了超速再生。
刚才那一击,是张辟疆断绝生机的秘术,换做常人,这一下必死无疑。
但是炎奴的生机,早就不知道绝了多少回。
倏忽间,碎叶回旋,重构虫躯,流线型的外骨骼再立当场。
炎奴动了动身子,感受到体内澎湃的仙法秘术能量,嘴角一咧。
“多谢!”
他并不在意,反而道了声谢。
刚才击杀血色虫王分身,导致自己所有的能力都被适应,此番再战血色虫王,会很吃亏。
哪怕他有不灭的底气,甚至能再夺得对方的力量,可也是相互免疫。
这情况,就需要第三者给予他全新的力量。
前脚刚说完大家一起去干虫王,后脚张辟疆就攻击他,还说了声‘小心’,他只当是给他送能量的。
炎奴说完‘多谢’,头也不回,将背后交给仙人,继续赶路。
“伱看……他还得谢谢我。”张辟疆眼中放光,跟上炎奴。
鱼秧子紧随其后,有些无语:“真是个傻子,单纯得像白纸。”
张辟疆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刑天会是个天真之主。”
“只要他觉得你是好人,他就会相信你。”
鱼秧子摇头:“好人未必不是敌人,他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张辟疆悠悠道:“不是不懂,而是他不愿意以怀疑的精神,回报善良。”
“你行恶,他报之以恶,你行善,他报之以善,明世故而不世故,心如明镜,诚如赤子。”
鱼秧子抿了抿嘴,目光凝视着炎奴身后,那里长着一截树枝。
但是炎奴没有任何感觉,这不是攻击,他甚至都不能控制这树枝,俨然也没有共生。
哪怕他调动能量,都不能触碰到这东西,好像只是个投影。
此乃移花接木神通,冥冥中炎奴已然与那棵树连接,但却是单方面的,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引爆,榨取炎奴的一切,开出果实。
就好像把花结生在木头上,花是木,木非花。
此番张辟疆种下前因,留待结果,乃是藏一招后手,防止之后打不赢炎奴。
“你这家伙……”鱼秧子正要说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怎料张辟疆抢先说道:“背后阴人非君子所为,晚辈小人也。”
“……”鱼秧子气闷,哑然了。
对方自己骂自己,搞得他都没话说了。
“你……你……这都是你爹教你的?”
张辟疆正色道:“前辈可指责晚辈,但莫要牵连家父。”
“家父是老实人,诚诚君子也。”
“???”鱼秧子嘴角一抽,眉头狂跳。
老实人?谁?张良张子房?
“啊……贤侄好家教,是贫道失言了。”
鱼秧子终究不好多说人家父亲,淡淡揭过。
两人倏忽间,已经与炎奴飞到了血色虫王的巢穴,这里的国度一片废墟,到处是可怕狰狞的建筑。
与此同时,天穹顶处,铜镜也在默默飞行。
连带着刑天大军所有人,如同沙漏里的沙,跟着一块来到这里。
他们俯瞰下方,见到炎奴,拼命拍打着神秘边界,大声呼喝,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神秘边界,好似世界的尽头,所有规律都对其失效。
他们不管怎么拍打,都连一丝波动也无。
而且张辟疆显然用了其他妙法,隐藏了他们的所在,让他们能看到炎奴,炎奴却看不到他们。
“炎奴怎么和那仙人混在一起了?”
“还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沈乐陵看到炎奴被仙人轰碎,种下了什么,还一脸单纯的模样,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只有我可以相信,只有我……笨蛋。”
沈乐陵心思急转,看向妙寒,激将道:“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就这样被人活捉了?”
“一名仙人就这么厉害,还怎么逆天?”
众人羞愧,元符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仙人,事实上多劫的更新期,与很多仙人差距并不大,甚至更强。”
“可这张辟疆,定然在太虚之中都有赫赫威名,他偏偏谨慎至极,一上来就是奇物,着实没有办法。”
沈乐陵见他们真没办法,忍不住道:“要我说,把上面这个顶给轰开。”
罗阎说道:“盖天法界想想办法可以破,但神珍铁是破不了的。”
“你的神珍铁,被人家控制了,得想办法夺回来呀!”沈乐陵说道。
罗阎苦涩解释:“这张辟疆的精神力,堪称恐怖。”
“妙寒把道藏内所有精神能量都借给我用,外加元符他们与我合力,竟然都无法撼动丝毫。”
就在这时,肖遥牧忽然绽放出极度恐怖的神识,仿佛万千触须,鞭策而出!
“小爷我终于搓出来了!哒啧!”
妙寒见状,立刻迎了上去,掌中托起一块天尊令:“把这股神识注入帝器!”
他们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一直在尝试各种办法。
肖遥牧不知道释放了多少次清心术,终于发出了一股强盛的神识。
不过没有拿去控制神珍铁,那效率太低了,理应注入帝器。
炎奴不在的情况下,帝器也有储存共生能量的效果,和进食刷新的特性,如此一劳永逸,一有永有。
“给我动……动啊!”沈乐陵在一旁鼓劲。
只见妙寒手持天尊令,以体量极为庞大的精神力,反复冲刷神珍铁。
然而却如泥流入海,不可撼动分毫。
“怎么会……翻倍啊,把精神力转移出来,多刷新几次……”沈乐陵说道。
妙寒收回精神力,淡淡道:“这操作我比你熟……看来这条路不通了,这不仅仅是体量差距。”
“还有一种质的鸿沟,难以逾越,肖遥牧若是刷出真仙层次,或还有可能……”
“我继续哒啧!”肖遥牧盘腿坐下,又默默搓起了清心术。
种种奇招怪象,从他身上绽放,只要不如意,马上中断施法,再发第二次。
这操作,他也轻车熟路了。
不过众人,却不报什么希望,天道算计,怎会让他有什么好运?
“就没什么后手?”沈乐陵问道。
妙寒眺望西方:“有的,冥界的军力我特意没有召集,众神与亡灵军团时刻待命,就是安排在我们失联后支援炎奴。”
沈乐陵抿嘴道:“他们能行吗?”
“就算他们能帮到炎奴,可我们怎么出去呢?我们完全落入了仙人的掌控。”
妙寒没回答,只是看向罗阎。
只见罗阎拿出一张纸说道:“姬镇回复了,虞青禾就快到了。”
妙寒眼睛一亮:“很好,看来姬镇的通讯特性,是这铜镜所隔绝不了的。”
罗阎露出笑容:“倒没有出我所料,当初即便是世外小镇,也拦不住那只傻鸟挨骂……”
“迄今为止,该特性还没有失效过。”
沈乐陵听了一喜:“你能联络外界?”
罗阎点头:“我魔道虽然势弱,但也不是吃素的!”
见她不知道,罗阎简单解释了一下魔道的通讯体系。
在寻常手段无法相互沟通时,魔道还有个保证不失联的底牌,那便是姬镇。
乃是一名稚鸡成精,拥有一种绝对骂战的特性,只要在书面上写下辱骂她的话,指名道姓,她就能知晓,甚至能反骂回去。
所以在脏话中加入情报,就能完成跨越一切阻碍的交流。
乍一看功能一般般,但架不住深度可怕,眼下这铜镜完全无法阻碍罗阎与坐镇蓝白山的姬镇通讯。
沈乐陵见到,罗阎在纸上写着:“姬镇你个傻鸟,让虞青禾与庐山祖师认亲,简直是狗一样的东西,接近炎奴告知我们的情况,你端得不为人子!”
过了一会儿,纸上浮现文字:“罗阎你个狗东西,虞青禾已经到位,哪像你一样蠢货,她知晓该怎么做,要你个死木头指手画脚?”
“……”沈乐陵懵了,魔道竟然是这样远程沟通的。
互相写信,隔空骂战,素质极差!
但就这么把情报传出去,乃至于谋划交流起来了。
“这骂得也太……”冯君游饱读诗书,感觉有点不堪入目。
罗阎斜他一眼:“这都是经过润色的了,已经是‘优美’的极限,再轻一些,就会无法传递。”
“辱骂的严重程度,与姬镇的感知成正比,我等了这么久她才回复,就是因为我骂得轻了……”
“通常在紧急沟通时,我们的交流不会经过润色,会直接在传递的情报中加入辱骂她父母的话,脏到你无法想象。”
“根据我们的测试,含妈量越高越好,最高为瞬时。”
“你们随便谁,都能以此与她交流。”
冯君游无奈拱手:“不必了不必了,唉……真亏你们魔道能想得出这么脏的辱骂。”
池清凑上来,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涨红,不敢再看。
虽然不是骂他,但他竟然也破防了:“被人这般唾骂,我宁死。”
肖遥牧是个粗人,见状乐了:“哒啧,读书人就是矫情。”
……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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