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赶在正午之前,李家村祠堂广场集结人手的时候,李安和裹在灰色兜帽袍里的夏秧便一起赶了过来。
李家祠堂前的广场,是一块地势平坦的青石地,青石地占地面积广阔,中间放着几根木桩,这是为学文识字结束后归家的李家村小孩练武准备的。
李家村里的青壮年猎户,偶尔也会过来露上两手。
说这里是李家村的公共演武场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过由于近几十年猿虎山里的野兽比以往更加凶猛活跃的缘故,以打猎为基业的李家村人也受到不小影响,人丁颇为稀少。
如今还在演武场里习武的李家村小孩仅有三人。
这三个小孩皆是李安子侄辈的后生。
李安带着夏秧来到李家祠堂时。
恰好族老李越老太爷带着另外几位,同样想要下山的李家村人一起去牵马牵驴,以及筹备车架之类的物件去了。
闲来无事的李安便拉着夏秧一起去广场上看小孩练武。
只见大半都是青石地面的广场中央,三个李家村的小孩子各自背着一块适应自己力气的石块,绕着木桩小跑。
三个李家村的小孩跑的汗流浃背,直不起腰,也依旧死死坚持着,没完成族老吩咐的圈数绝不停下脚步。
李安见此,便没有打扰几人,拉着裹的跟邪恶木乃伊一样的小夏一起去青石广场东边散步。
李家祠堂以及广场建在半山腰上,故而广场东部边缘的地方,是一处风景秀丽,空气宜人的悬崖峭壁。
悬崖边的青石缝里长着几搓常年经历风吹雨打而不僵的劲草。
吹之不竭的东风迎面袭来,将少女夏秧本就宽大的灰布兜帽塞的鼓鼓囊囊,甚至人儿也被大风推着往后退了几步。
低头看着几乎快要贴在自己怀里的小夏姑娘,李安轻笑一声,随后轻轻抬起右手,袖袍鼓起,对着大风哗啦啦抖了几下。
李安练了十余载,约摸相当于他人苦修千年岁月,理论上才能积累到的功力真气,在这一刻肆意冲入狂风之中,与之对冲。
无形无色的真气余波在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任何卷入涟漪中的大风都被尽数搅碎,不留痕迹。
依靠在李安怀中,藏在兜帽布袍里的小夏同志,在看见这一幕时,似乎心有所感。
少女脑海中恍惚闪过与这一幕场景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记忆、画面。
…
“秧秧,为父这一招威震八荒的顶尖绝学,避风掌,你方才可记住几分?”
身着白衣,翩翩如玉的中年男人歪头对一旁的小不点女儿说道。
“零分。”这句话理不直气也壮。
中年男人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再次用慢动作招式,为自家女儿演练解析起了自己的成名绝技。
…
类似的记忆画面,在小夏脑海中一闪而逝,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女心有所感的微微抬头,想要看清那位白衣翩翩的中年男人相貌,却只瞧见大安哥棱角分明的帅气下巴。
唔…根本没得比嘛。
…
待李安、夏秧两人散了会步,回到李家祠堂大门口的时候,准备好驴车、马车的李家村人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众人见李安、夏秧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纷纷打招呼道。
“安哥早上好,这次你又整这么大一袋山货,太爷养的这匹马给你用吧。”
“多谢。”
“安哥,这次下山又带着你家童养媳啊,俺之前在山里挖了几株品相特好的火棘,听老中医说这玩意养颜效果美得很,本来想下山卖了来着,诺,这不,全送你了,老牛俺够意思吧?”
李安接过一憨头憨脑青年递过来的几束火棘,收了起来,笑骂道,“这次就算了,你小子以后再敢口无遮拦的话,最好提前准备一副拐杖。”
憨厚青年老牛闻言嘿嘿笑了两声,丝毫没把这句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安哥,你这袋子里都装的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成色好,功效不一般的那种虎鞭?有的话换俺一些咋样?”
“没有,你这小子才讨老婆多久?整天就知道捣鼓那种东西,没点正形,当心你爹知道了回头收拾你。”
……
待众人打完招呼,收拾好家当之后,李安便和抱着箭囊的小夏一起,坐在队伍最后边的一辆马车上。
李安与夏秧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等队伍出发之后,李安便提缰驭马,不紧不慢的跟在车队末尾。
因为山路比较远的缘故,人多势众的队伍在集体下山的时候,路上往往会遇见不少不长眼的野味。
尽管数量不多,也很少有品相上佳的猎物,但众人也都会各凭本事的讨点彩头,顺便为自己涨涨威风。
这也是李安走在最后面的缘故,毕竟如果他要出手的话,其他人就只能干看着了。
山路陡峭难行,马车、驴车的主要职责并非载人赶路,而是装货。
因此,颠簸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李安也没本事让马车平稳下来。
毕竟真气功力这种玩意,即便再多,除了增幅与杀伤力之外,压根不具备任何其他功能。
凭借李安对于真气细致入微的掌控能力,他倒是能够想办法给马儿输些真气,短时间内增加马儿体力。
不过此举除了让马车更加颠簸之外,并无甚用。
除非李安下车徒步赶路,一边左肩扛着马儿,另一边右肩扛着马车,这样的馊主意是唯一让马车不再颠簸的办法。
聊远了。
总之,李安坐在马车架上,一边驭马驱车,一边小心护着少女夏秧。
时刻确保小夏不会在马车经过比较陡峭的山路时,意外摔下去或者碰伤。
“大安哥,你知道哪家书坊里故事传记之类的书籍最多最好看吗?”
夏秧紧紧抱着箭囊,坐在李安身侧,一边努力着让自己在颠簸的马车上保持平衡,一边询问道。
“清风镇一共三家书坊,故事传记的话,徐林书坊应该是藏书最多的那一家,不过小夏,听大安哥的话,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那些文墨不实的故事典籍上面,专心学好数理化,才是对你而言最有用的。”
李安挥了挥缰绳,语重心长的道。
话毕,他又加了一句,“大安哥也不是说不让你去看那些凭空杜撰出来的闲书,只是不要过度沉迷就好。”
抱着箭囊的小夏一脸认真的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过在心里还是默默吐槽了句。
大安哥今天废话好多呀,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
山路走到快一半的时候,前面车队忽然间变得混乱无比,几个李家村人似乎因为一头品相很好的猎物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
噗呲一声,血液飞溅,李大牛抽出刀背,一把挑飞李洪刺向自己的剑,反手一刀将李洪的一条手臂砍飞出去。
就在李大牛怒从心起,想要乘胜追击,活活砍死发小李洪的时候。
…
时间倒退至五分钟前。
山间小路上,八辆或是马车、或是驴车,载着山货和人的队伍,在密林中不紧不慢的穿行着,整条队伍如一条爬行在草丛中的长虫一般,拉的很长。
队伍行进路线不远处的一方土丘洞口,一头造型诡异,浑身布满灰褐色根须,如外裸血管一般狰狞可怖的黑熊,死死地盯着穿行在密林中的诸多移动点心。
由于忌惮直立猿与驴、马数量的缘故,黑熊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冲过去,好迅速撕碎、咀嚼面前这堆送上门的午餐。
不过看着送餐队伍越走越远,近几年来食量越来越夸张的黑熊便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它先是毛毛躁躁的低声嘶吼了两嗓子,紧接着,黑熊转身从洞窟里提溜出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兔出来。
接下来的一幕,便有些惊悚与不可理喻了。
只见黑熊急不可耐的,一把将熊掌塞进自己嘴里,如掏蜂蜜、树洞一般,黑熊不要命的将自己的手臂,从自己的口腔一直伸进自己胃里,被黑熊臂膀撑破的整张大嘴,则不停的往外淌血,很难想象熊肚子里又该是一副怎样惨烈的景象。
另外,布满黑熊全身的灰褐色根须,则在黑熊残暴的行径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在熊毛间蠕动着,灰褐色根须也渐渐沾上一抹血色。
很快,已经近乎僵硬的黑熊将熊掌从熊胃里收了回来,熊掌中则多了一朵跳动着的五彩蘑菇。
僵硬的黑熊用另外一只熊掌,一把将奄奄一息的野兔捞了起来,随即在野兔惊恐绝望的目光中,黑熊将五彩斑斓,宛如心脏一般自主跳动着的蘑菇塞进了对方口中。
野兔在强行被僵硬的黑熊,喂下一朵五彩蘑菇之后,浑身抽搐不止,兔毛下的皮肤渗出许多交错不规则的血痕。
或许用不了多久,野兔身上的这些血痕便会尽数干涸为灰褐色的根须。
如此这般之后,在野兔诡谲目光的注视下,僵硬的黑熊大步狂奔,方向正是即将走远的李家村下山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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