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朱由检瑟瑟发抖地趴在门缝边往外瞧,朱诚把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披在他的身上,道:“阿检,现在是冬季,晚上更冷,你不如早休息,万事有我。明天早上你再看厉鬼也是一样的,白天还看得更清楚一些。”
朱由检道:“不一样,晚上更有气氛。”
原来,高起潜将厉鬼出没地告诉朱诚后,朱诚将这些地标注在地图上,大家发现,厉鬼出现的地离定国公的庄院非常近,以定国公的庄院为中心,方圆十里范围内都是厉鬼的重灾区。
朱诚研判,这一定是定国公徐希皐不甘心朝堂失败,想用厉鬼作祟的手段将自己吓跑。可是定国公没想到,自己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公安战警,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怕人假扮的鬼呢?
朱诚发现,定国公庄院的出庄道路有两条,一条在前门,一条在后门。当然,皇庄的土地属于华北平原,地势平坦,从庄稼地里走,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冬麦生长得已然十分茂盛,走起路来不太方便,再假扮厉鬼的盗匪未必知道自己准备今夜捉鬼,所以必定会选择更好走的道路出庄。
朱诚将一百多名锦衣卫分兵两处,陈国齐带领一部分士兵把守前门大道,自己带领另一部分士兵把守后门路。朱由检听今天捉鬼,兴奋异常,吵着要来,朱诚拗不过他,只得一同前来。
在后门道上,有一座的民居,住着一家五口。主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远远望见一队士兵向他的屋来了,急忙把老婆和大两个丫头推进厨房,让她们用锅底灰把脸涂了,又把儿子推进柴草堆,叮嘱他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中年人本想出门逃难,可是看看自己的家,虽然破,但也是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跺跺脚,还是留了下来——大明也是有法律的地方,虽然这些当兵的有时不**。
吴虎平走到门口,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问道:“屋里有人吗?”
过了半晌,屋里传出一声略带颤抖的声音:“没人。”
锦衣卫们哈哈大笑,这谎也扯得太没谱了吧。
吴虎平道:“我是锦衣卫副百户,现在通知你,今天我们要征用你房屋一夜,快打开门。”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吴虎平问道:“这位大叔贵姓?”
中年人答道:“的姓张。我家又又破,恐怕住不下这么多人,军爷不如另找别处吧。”
吴虎平进了屋,四处转了转,还蹲下来,看了看床底,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物品,便转身报告道:“朱大人,朱公子,屋内安全,可以进来了。”
朱诚正准备和朱由检一起进屋,忽然听到褚良大喝一声:“草堆里有人,大人请心!”
一群锦衣卫将朱诚和朱由检护在身后,只听“仓啷”之声不绝于耳,众锦衣卫纷纷拔出绣春刀包围住了草堆。
张大叔喊道:“众位军爷手下留情,草堆里是儿石头。”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吃力地从草堆里爬出来。
褚良嘟嚷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自己躲在屋里享福,倒把孩丢在草堆里,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张大叔没有作声,把儿子护在身后。
朱诚知道,张大叔大概是怕士兵害了他儿子的性命,这才把儿子藏在草堆里。朱诚摇了摇头,和朱由检一起进了屋。
不久,搜索厨房的锦衣卫把三个黑脸人押了进房间,朱诚知道,这三人应该是张大叔的老婆和女儿,挥挥手,让锦衣卫松手。三个女人一旦重获自由,立刻就像中箭的兔子一样,跑到张大叔的身后。
朱诚道:“我是锦衣卫千户,听京西皇庄闹鬼,特地来此捉鬼。你们除了不能出门,该干啥就干啥,不用管我们。”
完,他从怀里摸出50个铜板递过去,道:“我们明天早上就走,这是今天晚上的房租,你收好。”
张大叔收好铜钱,带着老婆女儿儿子在屋角坐下,警惕地盯着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
张大叔的房屋并不宽敞,所以锦衣卫并没有全部进来,还有一部分士兵或躲在厨房柴房,或躲在房后。
朱由检哪里顾得上张大叔的感受,关上门,不时地趴在门缝上向外观瞧。
忽然,屋外的吴虎平轻声地对屋内:“朱大人朱公子,厉鬼好像出门了。”
朱诚命令道:“命令锦衣卫潜行上前,迅速控制厉鬼。”
吴虎平轻声下命令,十余名锦衣卫摸了上去。
朱诚并不担心锦衣卫拿不住假扮厉鬼的土匪,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接过蒋庭递来的热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感觉身上的寒意被驱走了不少。
朱由检整个人都快挤进门缝里了,不住地挥拳叫好:“右边,右边,哎,扑上去,这一拳好,快闪哪,真笨……”
哇靠,这不是在看足球赛吧,看到朱由检那个兴奋的样子,朱诚恍如回到后世在酒吧看世界杯。
过了一会儿,朱由检打开门,冲了出去。大概是锦衣卫大获全胜,朱由检抢着去迎接。
果然朱由检领着手里拎着几个人的锦衣卫们进来了,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鼻青脸肿,看样子拿下这几个人并不容易。朱诚数了一下,一共抓住了六个人。
一进门,锦衣卫就把这六个人摔在地上。只见六人一袭黑衣,面色雪白,嘴唇血红,舌头吐出一尺多长。
张大叔一家吓得抱在一起发抖。
朱诚问道:“吧,你们是什么人,被谁请到皇庄来捣乱的?”
六个人闭目不答,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
“我是锦衣卫千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锦衣卫获得口供的手段。”朱诚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锦衣卫里有十八套刑具,你们可以慢慢地品尝。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痛苦让你到死也忘不掉。我先跟你们介绍几种最普通的手段。第一是刷洗,将你们按在铁床上,用铁刷子在背后猛刷,先把皮刷下来,再刷到肉,最后肉也不见了,只看到森森的白骨。第二是油煎,把一个非常大的平底锅放上油,等油滚了以后,把你们按在上面,背面熟了,再煎正面。第三是剥皮……还需要我介绍下去吗?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我希望你们能让我改变这一看法。”
众人闻到一股尿骚味,四下一寻找,发现张大叔裤腿下面湿漉漉的——他这个旁听者倒是先吓尿了。
一个黑衣人喉结上下蠕动了一阵,道:“大人,我坦白。我们是土匪,一共有十三人,人称冷血十三鹰。定国公叫我们来这里假扮厉鬼,动静越大越好。我们六个人从后门走,另外七个人从前门走……”
吴虎平记录好了黑衣人的供词,把纸笔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签字。
别看冷血十三鹰名字取得很漂亮,但他们中间居然没有一个识字的,只好在供词上按下指印。
朱诚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张大叔一家几句,便带着锦衣卫押送囚犯回到京西皇庄。在路上,正好碰到了陈国齐带的队伍,他们押着七个黑衣人。这下子,冷血十三鹰算是一家团圆了。
回到屋里坐下,起火炉取暖,朱由检烤了一下火,道:“我们把这冷血十三鹰的供词送到皇帝哥哥那里去,定国公这下算完了。”
朱诚道:“证据不足啊,定国公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且上次在京城打官司已经把朝廷里能得罪的人全部得罪光了,他们现在正巴不得看我们的笑话呢。我们管好皇庄就可以了,不要再节外生枝。哼哼,到明天,定国公就会后悔他的所作所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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