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人的话,朱由诚明白自己终于要做条小小癞皮狗了。
原来,这些人是神机营的炮手,足有一百多个。朱由诚上次不是从京师三大营的神机营借了四十名炮手吗?回到京城,那些炮手又还给了神机营。神机营没有什么事可做,那四十个人闲得发慌,再看看既微薄又时有时无的军饷,实在难受,便商议能不能投奔锦衣卫。他们早听说,朱由诚是天启皇帝面前的红人,如果他愿意接收,去兵部一说,准能通过。
神机营的其他士兵看到这四十个人回来以后出手阔绰,纷纷前来询问,得知他们在锦衣卫西镇抚司优越的生活以后,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点都不夸张,是真的流口水了。因为神机营虽然驻扎在京城,但是生活过得相当清苦,一年到头吃素,菜里面的油星都可以数得出来。再看看西镇抚司,顿顿有荦,而且变着花样做。比如头一天是红烧肉,第二天没准就是回锅肉,菜谱就挂在食堂外面,十天之内没有重复的。至于军饷,每个月都是固定的,少则1两2钱,多则1两5钱。西镇抚司规定,新兵每年1两银子,以后每年增加1钱银子。本来第一批士兵能拿到1两9钱,可是他们现在都成为百户千户了,领的是军官工资,当然更高了。
对于西镇抚司的军饷,兵部一直很有意见。这一年下来,得拔个几十万两到西镇抚司,让捉襟见肘的军队财政更加紧张。但大权奸魏忠贤以权谋私,兵部尚书也没有办法。为了减免军饷,兵部尚书派人去清查人数监督发饷,但没找出一点毛病。其实,京城里尽人皆知,朱由诚和信王可是小富翁,他们位于密云的工厂正在源源不断地生产香水香皂毛巾等物品。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犯不着在这方面伸黑手。
神机营的士兵心思活动了。都想调到西镇抚司。那四十个人正想回去,他们知道朱由诚缺什么人手,便邀约了近百位炮手,当街拦住朱由诚。希望把他们招募进西镇抚司。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私下求见,而要公开请求呢?这里有他们一点小小的心思在里面。朱由诚给人的印象是求贤若渴,如果当街拒绝,有损他求贤的名声。当然,这也是破釜沉舟的举动,因为这件事如果被神机营的提督知道了,一定会给他们穿小鞋的。不过,如果鞋子是破的,就算小一点也不算太难过。
朱由诚略一沉吟。便朗声说道:“这样吧,我先去兵部说一下,你们算是借过来的。不过。西镇抚司待遇高,训练任务也重,我们是一天一练,上至镇抚使,下至士卒,人人皆是如此。而且西镇抚司担负着平匪靖边的任务。随时要上战场,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们还要来吗?”
炮手们的声音稀疏了不少,有两三个炮手甚至偷偷地溜了。
朱由沉微笑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在那四十个炮手的鼓动下,炮手们鼓足勇气,再次响亮地回答。
朱由诚朗声说道:“富贵险中求,想要升官发财的机会,西镇抚司给你,但你得有勇气去争取。男子汉大大夫,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窝窝囊囊一辈子,这是老百姓过的日子,不是我们军人过的日子。我们要生得轰轰烈烈,死得重于泰山!既然你们愿意来西镇抚司,那在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的同时,就得参加西镇抚司的魔鬼式训练。我要申明的是,这一个月,你们是在西镇抚司试训,可以随时退出。但一个月以后,你们的关系正式转入西镇抚司,再想退出,那就是逃兵,可要军法从事的。”
说完,朱由诚点手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带着炮手们去西镇抚司接受魔鬼式训练。这时,他看见队伍中又有两三个人偷偷溜了,也不介意。西镇抚司要的是精兵,不是废物点心。记得京师三大营——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战力堪忧,崇祯十七年出京城与李自成部队战斗,未及战斗便自行溃败。虽然这些炮手那时早已退出神机营,但三大营的胆小怕死的精神也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作为中间的一环,他们也功不可没啊。沙汰掉一部分胆小如鼠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惜,但剩下的精兵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打发走炮兵,朱由诚又一次扬鞭摧马,赶回儿童乐园。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位大红官袍的中年人正在门口等着他,他定睛一看,却是徐光启。
朱由诚跳下马,徐光启迎了上来,道:“土豆呢?红薯呢?”
果然是农学家的作派,目中无人,只关心农作物。
朱由诚微笑道:“想吃烤红薯,还是土豆烧牛肉,你划下道道,小可一定照办。”
徐光启拧眉瞪目,怒道:“你敢!要是有一个红薯或是土豆被你吃了,老夫……老夫和你拼了。”
朱由诚见老头动了真火,忙干笑道:“哪能呢?这都是宝贝,晾在后院呢。”
朱由诚带着徐光启进了儿童乐园里他和信王住所的后院,果然一地铺的全部都是土豆和红薯。
徐光启有点发愣,问道:“朱大人这是干什么?”
“保护种子呀。从华亭运到北京,一路上又是风又是雨,土豆和红薯一直憋在箱子里,会烂掉的。晾干了,才好收藏起来呀。”
“你打算什么时候播种?”
“怎么也得等到来年的春天吧。”
“不行不行,太晚了,明天就种一些。”
朱由诚哭笑不得,道:“徐大人,你想解决大明饥荒问题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总得尊重自然规律吧,现在临近冬天,你把种子埋进土里,他也不会发芽呀,只会默默地在土里——烂掉,没准心里还得埋怨你把他们送上西天呢。”
徐光启一脸严肃,道:“你别骗我,你有温室大棚,可以种那里呀。什么话也别说了,你的大棚,老夫征用了。”
朱由诚有点为难,道:“大棚现在还没有启用。就算启用,种植的也是给皇上吃的时令小鲜。京西皇庄的大棚数量有限,土豆红薯又那么多,怎么够用呢?”
“那我就不管了,”徐光启这么正直的人难得耍起了赖,“反正不种土豆红薯,老夫就不走了,吃穿用都算你的,上不了朝也算你的……要不,你别种那么多,半分地的土豆,半分地的红薯就可以了。我要试试你说的种植方法,能不能种出高产土豆和红薯。如果可以的话,明年我将在京西皇庄推广。”
朱由诚无奈地点点头。徐光启非常霸道地逼着他写下手令,又强行征用了他的一辆马车,去了京西皇庄。徐光启本来想逼他一起走的,但朱由诚的事确实很多,实在脱不开身,只好退而求其次,拿着手令去皇庄了。
临走时,徐光启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朱由诚严密地看管土豆和红薯,并且越俎代庖,代替朱由诚写下调十名锦衣卫看守种子的命令,又从朱由诚的身上搜出大印,盖了上去。以后的几个月里,京西皇庄的农民赫然发现一间小小的仓库周围站着十名锦衣卫,而且日夜不休。大家都对这间小小的仓库起了好奇心,事情逐渐传开,而且越传越邪乎。京城的飞贼起了觊觎之心,相约谁偷到里面的宝物,谁就是京城贼王。
锦衣卫岂是吃素的,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不过终究还是有艺高人胆大的,有一个大盗终于在春季末摸进了仓库,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废话,种子全埋进土里了,仓库里还能剩些什么呢?再说,如果不是仓库空了,那十名锦衣卫也不会撤岗,大盗也摸不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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