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她的目光攻势在朱由诚的面前完全失效。@@,
朱由诚不卑不亢地站在老太太面前,目光与老太太对视。
朱由诚的目光纯洁如水,又带着悲天悯人的气度,这种气质只有一个久居上位的人,才能具备。
朱由诚才多大?不过十七而已,就算他生而知之,成为朝廷重臣,十七年的经历,也养不出这种不凡的气度。
他拥有这种气度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是位天生的贵族。
中国其实并没有贵族的土壤,三百年一个朝代的轮回,辗碎了多少旧的贵族,又托起了多少的新兴的贵族。那些家族的贵族之气尚未沉淀,便即告消散,哪来的什么千秋万代的贵族家族。
但就在这么恶劣的贵族环境中,却也出了不少天生的贵族,不过他们有了另一个代名词:高士,比如东床坦腹的王羲之,比如说出小儿破贼的谢安,当然还有如今的朱由诚。
贵族其实并不是财富的代名词,而是气质和风度的总称。用钱财去砸人或者以权势去压人,那是暴发户的恶劣行径,和贵族无关。
在朱由诚的沉稳气质下,老太太的泼辣就像雪遇到了阳光一样,渐渐消融。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竟然非常不自在,把目光转向一边。
安家人各个心惊,他们明白,常人和老太太目光对视的结果,通常是对手告负,今天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安家要完蛋了。
信王的目力有多好,看到老太太的气势被朱由诚压制。便从朱由诚的身后慢慢挪出来,笑眯眯地道:“诚哥哥,这一回合,你赢了!”
朱由诚扬声问道:“老夫人有何见解,为什么见了本官即不行礼,也不开口。难道是默认有罪吗?”
老夫人不敢沉默了,冷哼一声道:“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老婆子不过是惊讶了一会儿,心道,这堂堂大明怎么没人了,居然派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办案,也不怕办出个冤假错案来。”
“本官乃皇上御笔亲封的龙图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大明行政学院司业大明军事学院司业大明锦衣卫指挥同知,亲自督办此案,凸现了皇上对于这个案件重视,表明了皇上平定西南动乱的决心。你敢质疑皇上的决定。是不是想欺君谤上?”
老夫人一时语塞。她本想拿朱由诚的年龄说事,让他羞愧而退,没想到他把话题牵扯到皇帝的决定上面,先安她一个欺君之罪。
虽说安家人不拿皇帝当回事,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面对那么多的锦衣卫围住老宅,不臣之语只能收在心间。
安老夫人盘算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言语间便不敢过于放肆。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请问天‘屎’大人,你们来到安府所为何事?”
安老夫人把重音放在天使的使上。其用心如何,不问可知。
朱由诚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好好的一句话,到了你们嘴里就那么脏呢?须知大宋法师佛印曾经说过,心中有佛,口中有佛,心中有那玩意儿。口中便有那玩意儿。”
相传佛印和苏东坡相戏,佛印说苏东坡像佛,而苏东坡说佛印像屎。说完苏东坡非常得意,自以为占了佛印天大的便宜。谁知聪慧过人的苏苏东坡又输了,因为佛印曾经说过。心中有佛,口中有佛。两人话语的高下,不言而喻。
安老夫人着汉服说汉话,被汉文化浸润颇深,自然知道这个典故。
老夫人尴尬地说道:“大人误会了,老身不是那个意思。”
朱由诚不理会安老夫人的辩解,道:“安邦彦谋反,现已被捕,安位子承父业,继续造反,现已伏诛。按《大明律》谋反乃十恶不赦的重罪,必须诛九族的。锦衣卫正是来抄家灭族的。”
安位是远遁,不是被杀,朱由诚明欺安家情报不足,当面扯谎。锦衣卫上上虽然人人都知道实情,但并没有人傻到开口纠正朱由诚的话。
安老夫人“嘿嘿”一笑,并不为安邦彦父子的死亡而伤心。所谓输人不输阵,她不会把自己的脆弱的面暴露给别人看。
听说朱由诚来抄家,她反而有些得意。因为谋反失败的后果,她比谁都清楚,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人就是这样,如果准备好的东西没用上,总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但准备好的东西用上,又往往未必能得到自己期望的结果。
她挥挥手,后面的仆役赶紧捧来一本厚厚的大书,封面上用小篆写着“安氏族谱”四个大字。
安老夫人一脸委屈地说道:“天可怜见,安家的委屈终于可以让皇上知道了。安邦彦的确姓安,也的确是我们安家的人,可是他是外姓旁门,与安家出了五服,他的事与安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朱大人,你看,安邦彦的名字在这里,上三族,下三族,左三族,右三族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安老夫人一挥手,仆役把书翻到最后一面,用手指着上面的名字,依稀是“安邦彦”三个字。
朱由诚乜斜一眼族谱,冷笑道:“百年安家,族谱竟然这么新。看来,安家保护纸张的技术非常先进。本官忝为龙图阁大学士,掌管帝后画像皇家书籍御制文札,急需保护纸张的技术,不知安老夫人能否教教我。”
安老夫人老脸一红,讷讷不能回答。
朱由诚接着说道:“伪造古画有一种技术叫做旧,你应该不会不懂吧?保命的东西,得下足血本,切不可粗制滥造。”
安老夫人声嘶力竭地说道:“大人,这本书是真的!如果有半分假,我这个老婆子愿意在地下永受业火的折磨。”
古人很重视赌咒发誓,安老夫人这般说法,是用自己在阴间的痛苦换取安家大小的平安。
信王听安老夫人这么说,心中信了七八分,悄声说道:“诚哥哥,老夫人发誓了。她的话说得怕是真的,族谱应该没有问题。”
朱由诚怜悯地看了信王一眼,这倒霉孩子天性实在纯良,怎么什么瞎话都信?难怪在没有自己的时空,先被东林奸党骗,后被袁崇焕骗,最后被众勋爵骗,大明崇祯皇帝的历史,就是一部血淋淋的被骗史呀。
自己虽然竭力扭转他的性格,但还是不够彻底,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朱由诚朗声说道:“即然信王相信你的鬼话,我纵然不信,也得给信王一个面子,假装相信好了。我本善良,安家虽然十恶不赦,我也不想双手沾满安家鲜血。我相信报应,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的‘报应’。安家种下恶因,必将收获恶果,原本不需要弄脏我的手。”
安老夫人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想不到却似乎给安家找到了一条生路。但她在大喜之下没意注意到朱由诚话中的“原本”两个字。
朱由诚忽然声色俱厉,怒喝道:“可是,安邦彦却勾结恶贯满盈的建奴,和建奴一起杀害大明百姓,这让我忍无可忍!建奴罪该万死,和建奴勾结的奸细更是罪该万死。安邦彦勾结建奴,这次被俘,送到北京绝对是千刀万剐,再加夷灭九族!阴谋造反夷灭九族,勾结建奴夷灭九族,两罪并罚,夷灭十八族!”
安老夫人大惊失色,同建奴勾结,安邦彦已经向她汇报过。
她略一盘算,觉得建奴在北,夷人在南,两者并无利益冲突。夷人和建奴合作,南北呼应,祸乱大明,是一件你好我好,唯独大明不好的事情,便一口答应。想不到,这随口应允,竟成了安家灭门的主因。(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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