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诚在安家祖屋耽搁了一天,原因是铁丘坟实在太难做了。
一块块的铁板打好,还得焊接,忙到半夜,铁匠炉子里的火还得熊熊燃烧。
朱由诚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演义以骗了,什么《薛家将》、《呼家将》,哪本里面没有一个铁丘坟哪,如果难做,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做呢?可是他也不想想,话本作者不是怎样耸人听闻,就怎样说呀。
那就只好等了。
驻地倒是好找,安家祖屋能住进一千多人,其他士兵就在祖屋外围设立连营,拱卫祖屋内众高官的安全。
倒霉的是西边城寨的百姓,原指望这些凶神快点走,可是希望成了泡影,这些人居然在安家住下了。
西边城寨的百姓一直装死人,希望那些凶神别发现这里有人。当然,他们也不相信能瞒过那些人,于是便用锅底灰把家里的女人的脸全都抹了,以免那些人掂记寨子里的女子。
锦衣卫非常配合他们的装死活动,一直没到这里来骚扰。
但是装了一天,有些人装不下去了,因为野菜、米、面可以生吃,但水不能不喝。
熬到半夜,有些家里饮水告罄的人家偷偷摸摸地去位于村寨中心的水井打水。他们硬着头皮在锦衣卫的注视下去取水。
但令他们高兴的是,锦衣卫的士兵并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趁机杀进村寨。
看到锦衣卫严明的军纪,第二天早上,村寨里不少房屋上面就飘起了炊烟,有些人甚至在村寨里行走。不过,看到安家祖屋前面两座高高的京观。村寨里的人又全部躲进了屋子里,向上天祈祷,那群杀星不要到村寨里来大开杀戒。
不提西边村寨里的百姓,再说马云娘,她居然和客青青成了好朋友。
当马云娘听说客青青是朱由诚的青梅竹马,而且已经定婚。心中掠过一丝失落。不过,她旋即想到大明人大多早婚,像朱由诚这样的青年俊杰一定是千家呼、万家求的好儿郎,现在只有一个未婚妻,已经是异数了。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马云娘自忖才貌双全,又是名门之后,朱由诚总不至于吝惜一个平妻的名份给自己吧。
马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客青青在朱由诚心目中的地位。当夜就找到客青青促膝长谈。
客青青也明白朱由诚将来不只有她一个女人,又见马云娘颇知进退,性格豪爽,也心生好感,一夜的功夫,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信王看得啧啧称奇,向朱由诚一竖大拇指,道:“诚哥哥果然是诚哥哥。御妻有术。”
朱由诚也感到十分欣慰,美女固然重要。家庭和顺同样重要,否则后院起火,那就不太妙了。
马云娘的事情看起来结局非常美妙,朱由诚喜欢,马云娘满意,信王赞同。客青青接纳,似乎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天真,还有两个重要的人反对,而这两个人的意见又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这两个人便是马云娘的生母秦良玉和长兄马祥麟。
大明天启六年五月二十一日。秦良玉带着白杆兵终于赶到水西。
锦衣卫并没有和白杆兵发生误会——锦衣卫早就见过白杆兵,而白杆兵也认识金盔金甲的锦衣卫。
马云娘一听母亲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
朱由诚抓住她的手,道:“秦将军既然有意把你许配给我,而我又非常中意你,那还躲什么躲,大大方方地去见秦将军就是,没有必要藏头露尾的。”
马云娘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便大着胆子去见秦良玉。
秦良玉一见马云娘,大感意外,不过旋即明白了女儿的心思,用食指一点女儿的额头,嗔道:“你呀,被我惯坏了,野得像个男孩子一样。我真后悔当初听从你父亲的主意,给你取名剑娘。结果怎么样?成天舞刀弄剑的,弄得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马云娘抱着母亲的手左右摇晃,撒娇道:“不是后来改名叫云娘了吗?”
“是呀,娘希望你像云一样娴静,可是你自个儿说说,你有改吗?”
“娘,放心啦,我找到肯收留了我的人了。”说完,马云娘红着脸看了一眼朱由诚。
朱由诚略一点头,表示支持。
秦良玉大喜。
如果说开始她准备把女儿许配给朱由诚,还有一点功利心,想借朱由诚的势力,为瘐死狱中的丈夫报仇的话;后来见朱由诚一路势如破竹地打进水西,进军速度甚至比一路上无仗可打的白杆兵的速度还快,她才是从心底佩服朱由诚,真心想给女儿找个好丈夫。
马云娘像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地把一路上的见闻说给母亲听。当然,马云娘可不敢说刺杀朱由诚的事情。秦良玉最重国法,如果知道有这么回事,秦良玉非大义灭亲不可。
良久,秦良玉才发现朱由诚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母女叙话,脸上一红,道:“朱大人,末将与女儿分别已久,一时忘情,还请大人见谅。”
朱由诚哪敢怪罪她,自从秦良玉升格为岳母这个boss级的人物,战斗力暴涨,拍马屁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敢找她的碴。
秦良玉问道:“这里应该是安家祖屋吧,怎么我进来时,看到的都是锦衣卫的将士,连一个安家人也没见着?还有,门外怎么堆了两个巨大的京观?”
朱由诚不以为意,道:“安家人已经全部伏诛,而门外的京观是四千多安邦彦的叛军。”
秦良玉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你这么年轻,就……就如此残忍好杀,难道你就不怕天……天谴吗?”
因为过于激动,秦良玉都有点结结巴巴了。
朱由诚暗叹,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女儿听闻自己灭了安家满门,居然敢当众行剌;而母亲听说自己杀了整个安家,竟然不顾上下尊卑,当众指责上官——要知道朱由诚是兵部右侍郎,而且这个侍郎还是不加衔,是实职;论起来,权力还在兵部尚书朱燮元之上,因为朱燮元的兵部尚书是加衔,而不是实职。
朱由诚咳嗽了一声,正想解释一两句,就见马云娘把秦良玉拉到一边叽哩呱啦地说开了,还从袖子里掏出前天朱由诚从幼童尸首上取下的长命锁、银手镯和银脚镯。
马云娘当时一解开绳索,就伏下身子,从幼童尸身上把那些金银饰品捡起来。当时朱由诚还有点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那是用来说服秦良玉的道具。
真是知母莫若女,马云娘连秦良玉发怒都算到了,还提前做好了准备,看来,她还真有做朱家儿媳的自觉。
不仅如此,马云娘还特地从客青青那里打听到朱由诚杀俘的原因,详细地向秦良玉解释了朱由诚堆砌京观的原因和目的。
秦良玉默立片刻,向朱由诚拱手一揖,道:“末将孟浪了,不明白大人除恶务尽的心理,请大人恕罪。”
朱由诚哪敢受她的大礼,急忙上前相搀。
几个人又坐了下来,秦良玉道:“不知道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小女,老身也好早做准备。”
朱由诚看了一眼客青青,有点后悔当年为了婉拒外公和母亲的逼婚,把客青青的婚期订在几年之后,早知道这样,就少说几年,也好赶紧把这两位美人娶进家门。
朱由诚长叹一声,道:“本官倒是想早一点,但是有算命先生推算我的命格,说我要两年后才能成亲,所以秦将军可能还得再等一等。喏,客青青也是我的妻子,早就订了婚,可是因为命格,还得等上两年才能圆房。”
秦良玉脸色大变,道:“什么?朱大人已经有了妻室了?”(;; www.44p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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