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轧钢厂厂办大楼。
此时厂办大楼各部门的职工都已经下班回家,大楼里一片漆黑寂静。
唯独四楼的保卫处长室依旧灯火通明。
“所以说你们怀疑是保卫员秦德明和出纳窦玉琴谋财害命,卷款私逃?”贺志军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调查记录,朝董建军几人问道。
董建军点了点头,回答道:“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是有这个可能。现场发现了一条女式手绢和两个抽剩的烟头,而手绢我们跟窦玉琴父母确认过了,是她本人的。”
秦德明是他的心腹手下,自他上任副科长以来,一直都是秦德明负责财务科的钱款押运。
说实话他也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秦德明和窦玉琴,也由不得他顾及私情了。
贺志军点了点头,朝坐在一旁的区局刑侦队队长季卫民问道:“季队长,你们刑侦队也是这么认为?”
季卫民正是负责命桉现场的那位中年公安,此时他也没有走,正和李卫国、刘恒他们几位保卫科干部坐在一起,给贺志军他们汇报这次的桉子。
季卫民听到贺志军的问话,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的,贺处长,根据现场侦查,发现王云奎同志遗体的地方并不是第一命桉现场,王云奎同志是被杀害后转移到那里的。
现场有自行车胎痕,也有拖拽重物的痕迹,而窦玉琴的手绢和那两个烟头都是掉落在拖拽的途中,所以目前秦德明和窦玉琴的嫌疑最大。”
贺志军将看完的调查记录递给身边的孙玉成,沉默不语,手指“叩叩叩”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办公桌的桌面。
随后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季卫民斟酌了一下,说道:“目前秦德明、窦玉琴两人如同人间蒸发,仅凭我们这点人手去找,犹如大海捞针。
我建议...上报市局,请求各区局和街道派出所协助搜索,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找到的话,就全国......”
说到这里,季卫民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上报市局已经是往贺处长伤口上撒盐了,要是再说全国通缉,那就是捅人家心窝子了。
被自家手下偷了家,这桉子要是破不了,影响控制不住,报上去,不出一天,他贺志军就能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甚至帝都日报的头版头条都在等着他。
全国通缉一出,估计贺志军这一辈子也就干到头了。
贺志军铁青着个脸,沉默不语,现场气氛相当压抑,谁也不敢这时候大声喘气,生怕触了贺处长的霉头。
良久,贺志军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行吧,就按你们的思路去办吧,能找就尽量找,找不到...就上报吧。”说到这里,贺志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是,处长。”x4
“好了,忙活了一天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找。”说完,贺志军挥了挥手,让董建军、李卫国他们自行下班。
打发走季卫民、董建军他们四个,孙玉成拍了拍贺志军的肩膀,给他递了一支烟,安慰道:“老贺,别太担心,或许明天有转机也不一定。”
贺志军接过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苦涩地笑了笑:“但愿吧,如果没有转机,那咱俩就一起退休,刚好有个伴儿,呵呵...”
.........
翌日一大早,刚好周末。
昨天发完了工资,今天大部分工人都休息在家,唯独保卫科的保卫员们没有休息,大早上集合后,依然在轧钢厂到银行的这一段路上搜寻着秦德明和窦玉琴的蛛丝马迹。
李卫国也不例外,一大早集合过后,就被分配了任务,要到窦玉琴家里深入调查,刘恒也被分配去了秦德明家里,董建军则一大早和孙玉成去了区局开会。
小菊儿胡同,二十六号院,中院窦玉琴家门前。
此时七八个中年妇女正凑在一堆,对着窦玉琴家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边上还有十来个老少爷们竖着耳朵在那听她们八卦。
经过昨天的轧钢厂大半天搜索行动,此时关于秦德明和窦玉琴卷款私逃的谣言已经在轧钢厂职工家属圈开始流传,他们这个院子也不例外。
窦玉琴家里,此时一片愁云惨澹。
窦父双眼红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不停地抽着水烟筒。
门外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隔着一扇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门外的议论声,窦玉琴的母亲胡淑芸满脸憔悴,双目无神地呆坐在那默默流泪。
而窦玉琴的弟弟窦刚则站在一旁,咬牙切齿,毫无办法。
院子里,一位妇女朝身边几位姐妹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天轧钢厂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其他妇女不解道。
那妇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窦玉琴昨天和一个汉子卷了轧钢厂三十五万钱款跑路了,现在还没找着呢。”
“啥?三十五万?”
“三十五万,这得多少钱哪,不会吧?”
“怎么不会,好多人都在传呢,传得有板有眼的,昨天你们不是看见保卫科上我们院调查了吗?”
另外一位妇女附和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听说昨天还死了一个保卫员,就是窦玉琴和他那奸夫合伙弄死的,尸体扔在了郊外,人跑啦!”
......
窦玉琴的弟弟窦刚才十五岁,和姐姐感情很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哪里坐得住,当即一声怒吼,冲出门外。
对着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怒吼道:“我姐没有杀人!没有卷款私逃!不许你们在这乱传,听见没有?”
“都给我滚!给我滚哪!”窦刚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可能是跟窦家平时不太对付,见窦刚这幅模样,当即落井下石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姐和她的奸夫人间蒸发已经是事实,厂里都传遍了,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窦刚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指着那青年怒吼道:“王二狗,你少在这儿给我胡说八道,你这种阴险小人我姐看不上就是对的,你不配!”
这句话戳到了王二狗卑微的内心,他怒笑道:“我不配?你姐都已经犯罪了,她还配什么配?”
窦刚指着王二狗怒骂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你来啊,敢动我一下试试,立马给你扭送所里去。”
窦刚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家庭条件好,吃得高高大大,以往王二狗可能会担心窦刚脑子一热就跳过来打他,不过现在有舆论的加持,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倒是有恃无恐了。
“你...”
窦刚怒火喷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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