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俞志辅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把最后一块阵法基石按到合适的地方。
“终于差不多完成了。”
大海之上,碧波无尽看不到边缘。
但俞志辅的元神却能够清楚地感应到这其中的界限。
地府之中的那一位莫名存在提交给的第三种方案,其中详细的标注了四海浮屠镇魔法阵的整体范围,甚至连布阵的方式方法、阵石、破阵之法,全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整体都非常的明白和清晰。
这一点俞志辅看到之后,就有一种一切秘密都在别人面前无所隐藏的感觉。
“京都……京都之中的人物真的对于江南之地完全没有掌控吗?连整个江南之地,诸多人物都不清楚的四海浮屠镇魔法阵都能够给出这么详细的破解之法,甚至连地点都标记得清楚明白,还有什么东西是京都之中的人不知道的?”
俞志辅都有点怀疑人生。
“是锦衣卫之中的人物还在继续往上方提供详细的情报吗?”
提出这个猜测,俞志辅自己都不相信,他就是一位锦衣卫百户,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手底下那群人物的德性。
基本上那一句人物和江南之地的诸多家族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非有规章制度,还需要日常的网上汇报一些情况,恐怕对方都根本不会往上写。
而基本上网上传递的情报也都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完全是鸡毛蒜皮一般的东西,真正的大事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情报之中。
就好像锦衣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杜家成了福州的无冕之王,但情报之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情况。
很多日常汇报的东西都已经改变,但大多数锦衣卫都不清楚,就像地契、房契以及一部分区域的地形位置改变……
最、最基础的东西,锦衣卫都能够出错。
所有人都在敷衍。
“是西厂吗?还是东厂在干活?”
俞志辅在心中仔细的回想,他对于西厂和东厂的印象多不多,只记得那个白面无须,永远笑眯眯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中年老太监。
可是他得不到答案。
想到锦衣卫以及江南之地诸多世家所做的事情,连俞志辅都觉得有点忧心。
他可是在不少的家中都看到过甲胄和弓弩,这样的情报若是被人收集起来,然后统一汇报到京都,让京都之中的人物有所重视,那可真的是滔天大祸。
……
“唉!朝廷对于这一片区域,真的是完全的控制不了了。”
张明图看着一个身材痴肥,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冲到河岸边,一巴掌把岸边那个偷偷卖鱼给普通乡民的渔夫打翻在地,鼻血当时就流了出来,半边脸都有一个清晰的印子。
而那吃痴肥的中年汉子还不罢休,连续拳打脚踢,边动手还边怒骂:“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说过多少次了,所有的好鱼都得统一到我鱼帮这里收购,由我们来统一来卖。
“不长记性是吧,三令五申了你还这么干。”
“饶命啊,王虎头,就是一尾最不值钱的白鲢,前段时间风雨太大,我飘在江上饿了两天才靠岸,冻的都快死了,是人家收留我给了我一口热饭吃,我就打了一会不值钱的白莲,这不寻思着给人送点……”
“还敢顶嘴?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揍,那被称为王虎头的人物根本不带停手,身边还跟了三五个同样身形威猛的大汉,一边骂一边揍,直到那个汉子缩成一团在岸边哀嚎,根本没还嘴,他才停下来。
他手下一位矮壮的汉子,三两步登上那船,打开船内的活舱,直接粗暴的把那群鱼往船内一倒,用手扒拉了两下才对着岸上的王虎头道:“虎爷,他说的是真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杂鱼。”
“呵!算你小子识相,下不为例!”
那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冷哼一声,一脚踢在那蜷缩在地的渔民的屁股上,让那渔民再发出一声哀嚎。
他这才收了信性子,背负着双手,带着那一群人扬长而去,路过其他的渔民看到都是战战兢兢。
而这被称为虎头的中年汉子得意的昂起头来,大声的道:“我跟你们说,不要想着乱来,虎爷我心里都有数,你们谁要敢背着我乱来,不守我的规矩,今日他就是下场。
“若是真的被我发现有珍贵的鱼种没经过虎爷的手流到市场上,那么,哼哼……”
其走的没多远,还遇到一个巡逻的巡捕,都不用那虎爷吩咐,其手下自然而然的从旁边的渔民手中拿过一些鱼获,仔细挑了挑,把不要的杂鱼随手的往旁边一扔。
拎出几条刀鱼和乌鱼,往那巡捕手中一放。
“诶呀,张爷,这新捕获的两条鱼,您拿去下下酒。”
那巡捕点点头,还对虎爷行了一礼。
“虎爷,这管教下人的事,您还亲自出手,这也太劳心。”
“唉,没办法,下面的人总是不那么省心。”
张明图看得直接沉默。
小青则无声无息的潜入了长江下游底部,早些年他收集到的诸多奇珍还有形成的奇特的场域仍然有所联系,无声无息间浪潮涌动。
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升天,然后化为黑色,不久之后就下起沥沥淅淅的小雨。
“唉呀,这天气,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有点冷了。”
虎爷身边的几个手下打了个哆嗦,无人察觉到,那雨水之中混合奇特的气息,一同没入他们的体内。
小青无声无息的浮现在张明图的船头。金色的大眼睛转动,疑惑的歪着头,打量张明图。
和风细雨之中,它口吐人言:“直接动手杀了他们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隐蔽,融入龙气之后,两日之内他们会分别落水而死,毫无痕迹,还不如我现在吐口水箭杀光他们呢。”
“当场杀了,那几个渔民活不了。”
“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差别,反正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小青疑惑的侧头,在那岸边,那被打的渔民蜷缩成一小团,鲜血混合着雨水,一点点的顺着那草皮,往江水之中流去。
那男人脸色肿胀,眼睛都因为过于肿胀而眯成了一条线。
之前他送鱼的那个矮壮汉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搀扶着他起来,还拿了件蓑衣给他盖着。
几条鲤鱼已经在他身边躺着,没了声息,反倒是几尾巴掌大小的鲫鱼生命力顽强,顺着雨水疯狂的蹦哒,一步步朝着岸边滑落,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够挣扎着活下来。
“唉!我都说了这种事情不能干了,你也真是昏了头了。”
“不一样的,我听大商队说九江不一样的,人家那边会出头的。”
“出你娘个头,你听人家随便说两句就行了,你没看到那巡捕笑眯眯的跟虎爷打招呼。”
“我叔跟着船队一同跑商,他说过的,真的,那边不一样,他都要把家搬过去了,就要在九江郡定下来不准备走了。”
“九江郡不一样怎么了?我们这里该怎么样怎么样,要我是个青天大老爷,就是话本故事里面有,现在这里哪里有?你指望福州有?你指望江州有?”
那人搀扶着与他一同上了船,然后在船头用炭火点了个炉子,把那几条死鱼一同捡起,熟练的开膛破肚,也没用什么调料,就丢在锅中烹煮,简单的撒了把盐。
“你看你不是在帮我吗?”
“我他妈也不想啊,要不是你是我堂弟,你看我理不理你,听了两个话本故事就入迷,你他妈活该被打。
“这里痛不痛?这里呢?手呢?还好,没打断骨头,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船家,能不能躲个雨?”
小船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的神色都是一禀。
那个矮壮的汉子先伸头出去一看,发现是一叶偏舟上方脸,简单的遮雨都没有一个年轻的汉子被雨淋湿了头发,衣服都有点要湿了。
仔细撇了两眼,尤其是在手上还有脸上看了一下,发现这年轻汉子脸色白净,手上细长没有茧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读书人,就是喜欢这种情趣,小雨泛舟在江上有什么好玩的,上来吧!”
“谢了!”
张明图道了声谢,一步就从那偏舟上跳了过来,身体还晃了一下,差点栽到河里,被那矮壮的汉子扶住。
然后那矮壮汉子转身又从船上拿了根绳子把这一叶扁舟与这一艘乌篷小船连在一起,这才转身进了棚内躲雨。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就这,他进去的时候还骂了一句。
张明图只是笑笑,却看那矮壮的汉子,忙前忙后,又不知从何捞出一只粗糙的瓷碗,简单的在江中洗了洗,乘了碗炖的发白的鱼汤,直直的往张明图眼前一递。
“喝口汤,暖暖身子。”
“多谢。”
“呵,谢什么谢,就一口不值钱的鱼汤,有钱人家都看不上的东西。”
张明图也不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那矮壮的面汉子面前。
“干啥?”
“一点跌打损伤的药。”
那矮壮汉子愣了愣,却也没拒绝,一手抢过:“你这读书人,有点意思!”
沥沥淅淅的雨声之中,那矮壮汉子的堂弟躺在船中,口里不时发出哼哼声,那是他堂弟的手脚毛糙了点,把他的伤口触痛了。
“别嚎了别嚎了,当着虎爷的面给我送鱼,你这胆子真的是包了天了,没给你打死算好的了,我都想给你丢河里去。”
说完这矮壮的汉子又顿了顿,小心的瞥了一眼张明图。
见张明图只是小声的吹着鱼汤,他心中一松。
给他的堂弟盛了一碗鱼汤,加了一块鱼脸下方的肉和一大块肚子上的肉之后,又把小半个炖的已经有点烂的鱼头一同放入他堂弟的碗里。
到这时他才自己盛了一碗鱼汤,从角落里搬了一个折凳,唏哩呼噜的吸溜着鱼汤。
“呼,舒服!”
张明图也学着他,唏哩呼噜的吸了一口,也是感叹的赞叹了一声。
鱼并没有煎过,就简单的开膛破肚,然后放到水里煮,但汤色仍然浓白,只面上泛着点微微的黄。
非常的鲜,没有鱼常见的腥味。
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
“怎么跑江上来?”
那矮壮的汉子很健谈,而且很会聊天。
“泛舟游于碧波之上,欣赏一下百舸争流的场景,如此不也算得上是一件美事。”
“嘿,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听你口音不像是福州这一带的啊,你还是外地游玩过来的?”
“原本是江南西道那边的游学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唉,真有钱,都说穷酸书生,穷酸书生,这书生哪里穷酸了,我这辈子,别说福州了,就连这一个小县城都没出过。”
“若是想走,倒也可以试试。”
“试个屁,我要走了,我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啊,我老爹身体也不太好,得亏是没个病,有个病的话我就不得了了。”
“平时就没攒下点钱来?”
那矮壮的汉子却没停下话来。
“攒,攒个屁!不说远的,就说这鱼,咱隔三差五,总能捞到调好的,一两银子一斤的刀鱼,咱也偶尔能捞上来几条,靠近海边的时候还能够捞到海里的稀罕嚯嚯,其中珍贵的听说有五六两银子一斤的东西。
“呵,可是呢,咱这穷苦人家就不配见这贵一种东西,人家码头鱼帮都是统一收购的,最贵的东西也不超过半钱银子,攒钱,用头去攒钱啊。
“就这点钱,日常过日子都紧巴巴的,要有个头疼脑热啊,还完全不够花。”
矮壮汉子说起这个来嘴巴都停不下来,配合上旁边那位还在哼哼唧唧的堂弟,画面感十足。
“就没人管?”
“谁管?你管?别逗我了,看你一个人架艘破船来这游荡,也不算什么有钱人家,你这文举肯定中不了,上品无寒门呐。
“看你这身子骨,武举也没戏儿,未来你最高也不就做个师爷,管,你管得了吗?
“最有戏的反倒是人家虎爷的崽,人家从小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洗髓换血的武师教导,咱,哼,也就是穷苦的命,天生就没那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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