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星的颤鸣声就像是绝望之人在濒死至极的嚎叫,通天彻地的黄金神树竟然在颤动里开裂,流淌出熔岩般的汁液,那是祂的血。
天人之楔如太阳般普照大地,穿透了虚无的雾气。
来自第三法的力量,竟然被缓慢的蒸发!
古树轰鸣着咆哮,似乎在竭尽全力迎接楔的降临。
云雀知道这是烛照神树正在濒临死亡的征兆,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曾经被她利用过的少年,他的悲伤愤怒在吞噬整个世界。
一如当年的麒麟尊者。
“真是可怜啊。”
女人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因为这也是她等待已久的结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初在麒麟仙宫第一层的登仙之阶上,朱雀尊者偷袭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少年。
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顾见临的存在对于朱雀氏族而言非同一般,但却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的荒唐,只能说造化弄人。
之所以会在东京培养他,也是因为想要他作为武器。
哪怕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是一场起始于尔虞我诈的感情,当然是不真实的。
自然也影响不到她。
只是当云雀走进那个男孩为她准备的房间时,她的内心久违地泛起了波澜,事后想起来倒并非是因为被感动,只是有一丝愧疚。
毕竟那只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而已,他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也并不让人讨厌,你利用完他欺骗了他,他甚至都不会指责你哪怕一句,他只是会面无表情的看着你,眼神孤单又倔强。
那种眼神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和内疚。
所以她会留下那间房子和那只愚蠢的猫。
也不是有多珍惜他,只是不想糟蹋他的心意而已。
但也仅限于此了。
云雀曾经给过他机会,但他却拒绝了。
正如朱雀尊者所说的那样,我承认你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否认曾经跟你的那段过往,但当我恢复了记忆以后,你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因此她抬起素白的右手,古朴的断刀凭空被她抽了出来。
烛龙之楔!
轰隆!
一刀斩落!
白泽尊者被稍纵即逝的刀光斩首,如镜花水月般消失在原地。
云雀这一刀并非是想要杀祂,而是为了重创祂。
以防止祂继续碍事。
“烛照神树接下来可是会疯狂的反扑吧,哥哥或许也会施展一些禁忌的手段。但只要天人之楔无法跟烛照神树融合,那么原初就永远无法回到完全体的状态。所谓楔,就是原初的心脏。”
白泽尊者重新在通天的青铜柱上出现,双手凭空从虚空中抽出一柄宛若寒玉般通透的青铜剑,俊秀出尘的容颜骤然如怪物般森严可怖,嗓音如金属轰鸣般低沉:“那个男孩的力量还是不够,第三法的力量还不够浓郁,我得去阻止楔的降临才行。”
祂顿了顿:“当然,也得有人在地下刨了祂的根。”
幽荧一属的算盘打得相当巧妙,如果能够阻止烛照的降临那是最好不过,而麒麟尊者死后也不会有谁再来捣乱了。
说不定还有希望让幽荧复活,麒麟作为祭品。
虽然立场一致,但也只是暂时的。
毕竟大家都是害死太华的帮凶。
也都是顾见临的仇人。
如今他的怒火已经要焚尽这个世界,谁都无法幸免。
除非他死!
云雀抬起妖冶的美眸瞥了祂一眼,赫然想起了祂之前无意中埋入土
里的一具古朴龟壳:“那个东西竟然是……”
玄冥尊者!
地动山摇,祖星的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破败的古城摇摇欲坠。
白泽尊者冲天而起,鼓荡着霜白如雪的骨翼,冲上了天空!
迎向天人之楔!
只剩下云雀屹立在古城的尽头,她眺望着远方的烛照神树,闭上眼瞳的一瞬里,贯穿天地的龙吟声响起,恍若雷鸣!
蔓延在烛照神树上的朱雀图腾至少有一半都在顷刻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古奥森严的烛龙,祂的眼瞳氤氲着电闪雷鸣!
谋划了多年,云雀终于找到了时机,篡夺了烛照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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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临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他这辈子遇到的每一个人,有师祖母也有老师,还有师兄和他的队友们,当然也有那么美好的少女们,无论是月姬还是雷霆,亦或是那些可爱的小姑娘。
那个梦里似乎已经是灾难以后,末日并没有降临,大家也都平安无事,回到了属于各自的生活里,享受着难得的平安喜乐。
而他却像是个看不见的孤魂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
看着忙碌或是娱乐中的人们,无声地微笑。
偶尔有熟悉的冷笑声响起,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他转过身,空荡荡的街上却空无一人。
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身回到了家。
最初的那个家,是他出生的地方,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被卖掉,他的钥匙还能打开防盗门,房间里响起了男人的笑声,还有女人在厨房里的责骂,空气里飘出来炒菜的香味,莫名让人心中一颤。
他在门口停留了很久,闭上了眼睛。
他很清楚,这就是他曾经最渴望的生活。
但他却没有丝毫走进去的冲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知道,自己终于放下了。
不再执着,不再奢望。
一个人要放弃自己的执念需要多久?
可能是一辈子,也可能是一瞬间。
这一刻,顾见临理解了他曾经窥见过的那个黑暗结局,而他也终于可以做到坦然的接受,唯一不舍的就只剩下这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美好的人们,因此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他们。
真实的世界里,浑身浴血的男孩仰天咆哮,妖魔般的雾气缠绕着他,荒芜的土地一寸寸的破碎坍塌,碎石逆卷着升空!
他的躯体浮现出千丝万缕的血痕,像是随时都要崩溃!
苏有珠顶着呼啸的雾气想要靠近他,却被狂风给掀翻出去,撞入了一个冰冷的,却似乎残留着些许温度的怀抱。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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