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骆士宾,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在几近筋疲力竭,难以为继之时,忽然发现了一根浮木一般。
他以为周秉昆对他的仇恨,都是建立在周秉昆对象被跟踪一事上。
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参与,因此他开心的以为,只要把这件事情撇清了,周秉昆就会放过他。
于是,在听了周秉昆的疑问后,骆士宾连忙爬了起来,站在周秉昆身边,一脸堆笑的解释起来:
“周大哥,是这样的,这个余炜,是我们之前在黑市认识的。
当时看着他人五人六的,出手又还算阔绰,还以为他是个人物,就刻意去结交了他。
刚认识的时候,这家伙伪装的还挺好的,人高马大的,看起来特别正派,出手也非常阔绰。
我也就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对他尽心的结交,没做什么防备。
结果就在昨天,他找上了我和虎子,要挟我们两个,让我俩帮他望风放哨。
我和虎子的身份住处,都已经被他知道了,如果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要去举报我们两个,让我们去吃牢饭。
不止如此,他还答应了,我们照他说的做的话,事后就会好好奖赏我们两个。
然后就给了我俩二十枚银元,还说那只是小意思,往后跟着他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威逼,一利诱的,我和虎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啊。”
说到这里,他又看上了水自流,脸上堆着笑容,讨好的说道:
“水大哥,咱们的生活有多艰难,你也是知道的,整日里累死累活,提心吊胆的,连个温饱都难够得上。
这一人十枚银元,算下来就差不多每人四五十块钱,够我俩辛苦多久的了。这白得的,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嘛。
讲道理,一边是不答应他的要求,要去吃牢饭;一边是听他的话,不但不用被抓起来,还能有钱拿,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啊。
我也只是犯了一个,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
一边说着,他又转头面向了周秉昆,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一脸讨好地对周秉昆说道:
“周大哥你看,是这样的,自始至终,我可没动过什么歪心思,我就是个望风看哨的,这下咱俩的误会算是解开了。
要不您抬抬手,放我一马,我保证认真悔过,重新做人,您看怎么样?”
周秉昆听了骆士宾的叙述,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转头对郑娟问了一句:
“娟儿,你想一下,我们昨晚抓的三个歹徒里,有没有先前跟踪你的那个?”
郑娟稍微回忆了一下,说道:“应该是池卫红押送的那个。”
周秉昆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看向骆士宾说道:
“这些之后再说,你先说说后面的事情。”
骆士宾赶忙继续讲述起来:
“后面就是,我和虎子跟着余炜那孙子,被你们直接抓了起来。
我和虎子的事儿比较小,托了雷哥的关系,就给放了出来。余炜那孙子,还在你们那里关着。”
这样一来,算是对上了:先是余炜,起了坏心思,跟了郑娟一路,结果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没有得手的余炜并不甘心,在昨天找了骆士宾和虎子两人当做帮手,结果遇到了周秉昆他们钓鱼执法,直接给抓了起来。
之后因为骆士宾和虎子是被胁迫的,情节较轻,无关紧要,又托了关系,保卫科就把他俩放了。
骆士宾见周秉昆没有说话,默默的在那里思考着,以为他和周秉昆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又觉得自己行了,觍着脸,再次冲周秉昆拜托道:
“周大哥你看,咱们之间的误会也算解开了,您这次就先饶了我吧,往后我肯定好好做人。”
周秉昆想到了一个节点,轻轻嗤笑了一声,对骆士宾问道:
“照你这么说,你只是个望风放哨的,自始至终,你就没有对女同志,动过什么歪心思?”
骆士宾看见周秉昆嘴角噙着笑意,语气也颇为和善,还以为周秉昆已经信了他的说辞,连忙将笑脸凑在周秉昆面前,讨好的说道:
“啊对对对,我就是个望风放哨的小卒子,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周秉昆听了骆士宾的回答,却是突然变了脸,眉头一皱,怒视着骆士宾,握住右手,对着骆士宾的脸上就是一记重拳。
这一拳周秉昆颇为用力,竟是将骆士宾的牙齿,都打落了两颗,掉在了地上。
“到这会儿了,还跟我耍花招?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啊。
你要是没动什么坏心思,就是在旁边望风放哨,那我过去的时候,你就不可能是被池卫红打倒在地,顶多和那个什么虎子一样,中枪倒在不远处。”
骆士宾被周秉昆这一拳,捶得满脑袋都是金星,头昏脑胀的摔倒在地,牙齿也落了两颗,正迷茫之际,听了周秉昆的质问,才明白自己又露出了马脚。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生怕周秉昆怒火难消之下,要再好好收拾他一顿,连忙顺势爬到周秉昆身前,双膝跪地,对着周秉昆“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骆士宾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开口求饶:
“周大哥,是我不对,我下意识里,就想逃避自己的过错,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秉昆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了一声:
“这些话,留着跟我们厂保卫科说吧。
意图挟私报复酱油厂员工,应该够把你关起来炮制一段时间了。
我还就不信了,上次捞你的人,这次还愿意再捞你一次吗?”
骆士宾一听这话,直接就慌了起来。他心里十分清楚,把他捞出来的朱雷,平日里不过把他看成是一个玩具而已,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和他们一起消遣。
这次骆士宾能出来,就是他主动抬出了朱雷,保卫科找朱雷核实后,给他面子,才把骆士宾放了。
但也只可能有这一次了,骆士宾这次先斩后奏,托了朱雷的关系,已经犯了忌讳,再被关起来的话,朱雷不可能会管他了。
于是,骆士宾不顾一切的向水自流求救起来:
“水大哥,我不能进保卫科啊,我胆子小,一进保卫科,说不定什么都招了啊。”
水自流听了这话,气的差点笑了起来,一脚把骆士宾踹翻在地,直接冲他骂了起来:
“你特么的还真是个孙子,竟然还敢威胁我?”
只是,旁边的孙涛和大强二壮,连忙上来扶住怒火中烧的水自流,一脸愁容的问道:
“水哥,这孙子要真把咱们都招了,那咱们也要一起倒大霉啊,这可咋办啊?”
水自流无奈之下,只得和周秉昆商量道:
“小周兄弟啊,还是求求你,不要把这孙子交给保卫科的人,不然我们几个也要遭殃。”
周秉昆见到这个情形,也是有些头大,就这么放了骆士宾,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交给保卫科呢,又可能连累水自流和涂志强他们。
有心想再揍骆士宾一顿,又担心这孙子的体质,万一扛不住,又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正在犹豫之际,水自流又开口劝道:
“小周兄弟,你放心吧,就把这孙子交给我们好了,等我们处理好了,把我们的票取了回来,会分给你一份作为补偿的。”
周秉昆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
“不用了,你们也不容易,我拿了你们以后吃什么?”
水自流却是轻轻拍了拍周秉昆的肩膀:
“放心吧,给你的那份,原来是这孙子的,你就安心收下好了。”
周秉昆这才轻轻点头接受,只是有些担忧的对水自流说道: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被这孙子要挟下去吗?”
水自流听后,却是轻轻一笑,深深的看了骆士宾一眼,阴恻恻的说道:
“只会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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