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多谢了!”春长老向林苏深深一鞠躬。彩珠莲眼睛睁得老大,大人?哪门子大人?林苏笑道:“春长老不必如此称呼?我只是临时在知府大人那里客串个侍卫,不算什么大人……”原来如此!春长老释然了。彩珠莲也释然了,但是,他们这是要去哪?春长老告诉他们,天泉山庄高手还在后面追,哪里都去不得,唯有先回人鱼圣地。等过了阳关海域,就不用担心,纵然是象天法地,阳关依旧是鬼门关。西海底下穿行,快速绝伦,阳关,很快就过了!阳关一过,春长老长长的吁了口气,怪船浮出水面,众人从房间里面出来,眼前大放光明。他们脚下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壳,足有数十丈方圆,跟一条大船也类似,上方,就是巨大的甲板了,春长老从船舱里拿出吃食,林苏和彩珠莲坐在甲板上享受这些异族的美食,然后就是分开聊天。“天泉山庄后来出现的那个高手,什么层次?”刚才那一击,林苏也是心有余悸。“道果极致,或者说,半步象天法地!他应该就是天泉山庄的庄主陈东启。”彩珠莲道:“我没想到,你会下手这么干脆。”在她印象中,林苏并不是个下手干脆的人,当日弯刀宗的人想借他来挡彩珠莲,他也并没有直接下杀手,只是斩了对方一条手臂。今日到西州,他也知道陈海波是当地大势力的少主,居然敢直接杀了他。这风波已经大得没边了。林苏道:“我问过他,是不是拦路抢劫,他说是!既然是拦路抢劫,按大苍国法,就是杀无赦了!”“大苍国法?”彩珠莲嗤之以鼻:“这些修行高人跟你讲国法?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出不了西州?”“怎么可能?不是还有你吗?就算你不行,不是还有你爹吗?老爷子喝我几十坛酒,还能不保我一条命?”彩珠莲狠狠地瞪着他:“我早就知道,你的酒没那么好喝!在船上就居心不良吧?你怎么就知道我有利用价值?”“你说过你是西州官员之女,全州官员就一个姓彩的,手握十万大军的彩烈将军,我用脚指头想一想,也会明白,该向谁行贿……”彩珠莲将额头握上了……“行了行了,开玩笑的!”林苏道:“我保证没事行了吧?等上了岸,回了五峰城,我去一趟天泉山庄,跟庄主解释解释,多大点事,不就一个儿子吗?我就不信他只生一个……”彩珠莲呻吟一般地回应一句:“拜托让我静静行不?咱们不是一路人,真的聊不到一块儿去……你还是跟你那十一万两聊聊吧……”林苏点头,也是啊,这美丽无边的秋色,我去跟她聊聊,这家也快到了,夕阳快西下了,她真正脱险了,身边有个长老在,我也不能拿她怎么着,她脸上再不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打得冰冷都不信……船尾,盈盈静静地坐着,遥望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夕阳将她雕刻成一具绝美的雕塑。林苏过来了,盈盈目光移了过来,看着他,林苏觉得她的眼睛都带上了金边……八壹中文网“嗨……”盈盈眼皮眨一眨,示意收到。“现在相信我了?我真的是没安坏心。”“我看你第一眼时起,我就相信你。”盈盈回答。林苏都不服了:“怎么可能?我当时的打扮,当时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个p客!你居然相信我不会对你干坏事?”盈盈道:“我可以看穿你的心事。”林苏目光抬起,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眼睛,这眼睛无比纯净,如同不入凡尘,难道说这是一双有着特异功能的眼睛?还能读心?“世间有几种瞳术,我的眼睛就叫心瞳,只要看到你的眼睛,你心中所想,莪全知道。”心瞳?真的能读出别人心中所想?怎么这么玄幻呢?简真比千度之瞳还玄,老子不信……他盯着盈盈的脸蛋,心里想的却是她的身段,这样的人鱼如果拿来玩,会是什么滋味?盈盈的脸蛋慢慢红了:“不行!”“什么不行?”盈盈的脸蛋更红了:“你想的事儿不行!我不能失去红丸,需要等到圣树重新焕发生机……”靠!她真的知道啊!林苏老脸也有点红了,不纯的心思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我也听春长老说过,你是族中圣树焕发生机的希望,为什么要出圣地?你就不怕一时冲动,将整个人鱼族的希望给玩没了?或者……或者你的瞳术另有妙用,能够测出你此行有惊无险……”不!盈盈说了……她的瞳术没有测吉凶之功,她也不知道此举会有危险,她只是单纯地想向人打听下母亲的下落……母亲?你母亲也被人捉去了?林苏头皮微微一炸,人鱼被捉,立刻顺着各条商业线运送到全天下,结果那是完全不可测,能救回盈盈,机缘、运气、时机全都占了,如果她让他去帮他找母亲,那就太难了。不是,盈盈说,她母亲是自己出圣地的,两百年前就已经出去了,当时圣地圣树刚刚出现变故,母亲身为族长,为解救全族危难,将族长位交给这一任族长,将当时还只是一个蛋的盈盈封存了起来,出了圣地,寻求圣树的破解之法。林苏眼睛睁得老大,两百年前,你是个蛋?盈盈读懂了他的心里话,轻轻一笑,我十八年前在圣树下破壳而出,只能算十八岁!关于母亲的一切,全都是族中人告诉她的,她想见见整个人鱼族都视若传奇的、惊才绝艳的母亲,她想听一听母亲传扬天下的歌声,她到了人族居住地,她听到了很多关于母亲的传说,有人说,母亲跨过了无心海,有人说,母亲翻过了雁荡山,也有人说,母亲其实没有翻过去,她还在雁荡山,有人曾在雁荡绝壁之上,听到了缥缈的歌声,那种歌声,非世间人所能演绎,只能是出自于昔日的人鱼艳姬之口……“茫茫西海兮,圣地千秋,以我之血兮,护我一族,碧波万里兮,春风横渡,幽幽我心兮,说我情愁……”悠扬的歌声传扬,宛若天际清音……大海之上,碧波翻起,无数的蚌、扇贝浮出水面,蚌双壳开合,扇贝以尾击水,时而来个两蚌相撞,一时之间传来和声无数,前面甚至还跃出一对大虾,剪刀手相碰,也在相和……这就是人鱼的歌声,天地间最圣洁的歌声,贤者闻歌而知圣意,恶徒闻歌而化善人,鱼闻歌起舞,鸟闻歌而不渡……彩珠莲静静地看着西海碧波,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沉静,她的江湖,她的修行路上,少了些许浮华,而多了三分纯粹……林苏静静地看着西海夕阳西下,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悄然萌动,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他也越来越象个异界人,但终归有些东西,是挥之不去的……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静静地听着人鱼之歌,这个人脚踏一条玉舟,立于阳关之外,阳关,人鱼族的圣界,是人鱼一族最后的生命线,任何人踏入,纵然玉石俱焚,人鱼族也会跟你拼命,所以,没有人敢于踏过这条线。这个人且不说敢不敢过这条线,她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李归涵。所有人都知道,李归涵,乃是道圣圣家的一个另例,她不理世间事,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行走天下,探索天地大道。她只是一个探索者,她不是一个破坏者。所以,她不伤人,不坏别人的规矩,不逆天行事,不惹事生非,她只是以玉蝉为眼,以玉玺为舟,飘移天下,洞察天道,时机成熟,归入涵谷。今日,离她归涵之日只有一月之期,即将离开俗世,她想看一看她幼年走过的路,于是,她就来了……玉玺为舟,载她入西海。玉蝉为眼,看西海云起风飞。玉蝉,西山灵玉,可穿幽冥,可入阵境,可经烈火,可入禁区,所以,盈盈唱起人鱼之歌的时候,这只玉蝉就在船边的浪尖翩翩起舞……李归涵眼中有微微的思索,她透过玉蝉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人生记忆中泛起过浪花的人。一个人只要在尘世中活过混过,总会遇到一些让她内心泛起浪花的人,这不奇怪,但落在李归涵身上,却是奇怪得很,因为她是一个毫无波澜的人,哪怕是面对修行道的天花板、哪怕是在皇帝面前,她内心也是毫无波澜的,但林苏,让她起过波澜。为何?林苏的道,林苏的诗词,林苏的智计,林苏的通达,样样都超越了她的预计,就如她跟玉凤公主所言,如果没有出来,她无法想象,世间竟然还有他这种人。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她想过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有机会,能否跟他论一论道?但这念头也只是夏夜轻萤,稍纵即逝。决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在西海之上看到他,他来西州了……西海之上,人鱼歌声停止,蚌归海底,人归宁静……彩珠莲怔怔地看着盈盈,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林苏花十一万两银子买下她这个“梗”,似乎悄然消解了,象这样的人鱼,多少钱都不亏。林苏的眼睛也慢慢睁开,迎接面前这双纯净到极致的双眼……“你也唱一首吧!”盈盈轻声道。彩珠莲猛地一惊,啥?林苏轻轻摇头:“唱歌……我不太会……”这就对了嘛,一个江湖汉子唱歌?有点太吓人了,彩珠莲心里如此想……盈盈道:“我捕捉到了你内心隐隐有歌声应和,我想亲耳听一听!”这都能捕捉到?你也太牛叉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这种歌……”“我喜欢雪花,我也曾以为我不会喜欢雪花融化的声音,但那一日,雪花在波涛间融化,那奇妙的声音,我很喜欢!”“那好,一首《西海情歌》,致敬茫茫西海上,此番美丽的邂逅……”他的声音低沉,苍茫,似乎一瞬间,他的思维开了岔,一路驰向曾经的那个世界,一路依然在这西海徘徊……“自你离开之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彩珠莲等着看戏的表情陡然僵硬,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妙、离奇、婉转悠扬得根本不象这个世界的旋律突然而来,一下子打在她毫无防备的心尖,让她的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浪尖上起舞的玉蝉也在刹那间迷茫,遥远的阳关之外,李归涵眼中突然有了无限流光……船底操控法器的春长老霍然抬头,看着上方坚实的乌龟壳,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他离岸远行的妻子……只有盈盈,依旧平静,静静地看着他,她从来都是风云不动的双眼,突然有了春潮涌动……“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南归的侯岛飞得那么远,爱象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一首歌毕,最后的余音消逝在茫茫西海之上,彩珠莲痴了……阳关之外的李归涵,这一刻失去了她固有的云淡风轻……林苏感受着自己的文坛,九面文坛之上,第六面出现了《西海情歌》,九面文坛,每一面,都代表着一个领域,歌曲刻上文坛,在歌曲这一领域,林苏有了一席之地。盈盈长长吐出口气:“你还是骗我了。”“什么?”“你说你不会唱歌,这就是一个最大的欺骗……”他的歌,好得无与伦比!歌曲这一领域,人鱼向来独占风骚,世人言歌之超绝,往往会比拟人鱼,说某人的歌美得象人鱼之歌,那就是极大的赞誉。她,盈盈公主,更是人鱼一族中最好的灵魂歌手,歌喉,是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最大的遗产。可她,却被这个男人的歌声深深打动。母亲曾经留下了一封信,母亲也在信中给她许下过诺言,终有一日,母亲会回来见她,可母亲没有回来,无数个夜晚,她站在圣地的边缘,遥望茫茫西海,她心中盘旋的纠结,此刻才真正化为歌词,那就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爱象风筝断了线,拉不住许下的诺言……歌,是超越一切种族、横跨各个世界的通用语言。歌中的爱,歌中的情,歌中的韵味,所有人都能懂。无关种族,无关见识,无关男女……夕阳西下,西海茫茫。星光升起,碧水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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