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高中会元

  ,我的姐夫是太子

  可是,顾兴祖的大名赫然就在眼前。

  而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明初时期的高考……啊不,是明朝时期的科举,实在只是刚刚起步阶段。

  实在没有卷的经验了。

  甚至许多人……连八股文的文体,也只是在摸索的阶段。

  尤其是各种的法门,还没有总结出经验。

  大家没有武林秘籍,所以只能拼内功。

  张安世只听到后头……还在吵闹。

  起初大家都在骂:“怎的又都是江西人。”

  “一甲三名莫非尽又都是江西人?快看,天哪,二甲一二三四名也都是江西的。”

  “我见这榜中,竟无几个北人,偶有几个,也都吊在后尾,这还给我们北籍读书人活路吗?”

  一通叫骂,突然却有人道:“那名列第一的会元顾兴祖是何人?”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没吭一句。

  这个人实在是闻所未闻。

  居然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此人的底细。

  此前也好像没有什么文名。

  而顾兴祖本人,则只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名字,腿已有些软了。

  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名列第一……会元!

  张安世在旁开坏地大笑道:“哈哈,不得了,我家顾兴祖得了第一了,北直隶籍顾兴祖得了第一,第一啊!”

  一旁的曾棨、周述、周孟简几个,虽然也都名列前茅,可此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朝激动不已的张安世看过去。

  张安世却已迎面而来,朝他们作揖道:“你们中了吗?中了没有?那是我教出来的,考的不怎样好,只得了第一。”

  曾棨尴尬地扯出点笑。

  周述和周孟简却只摇头。

  “没中吗?”张安世道。

  曾棨只好苦着脸道:“中了。”

  “不错。”张安世道:“很厉害,从此以后,你便和我家顾兴祖是同年了,你年纪比他长,伱要多照顾他,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张安世,承恩伯张安世的张,承恩伯张安世的世,承恩伯张……”

  听到这里,曾棨色变。

  周遭的读书人,都色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安世的身上。

  曾棨下意识的道:“莫非是国子学正义堂博士,太子殿下妻弟的张安世?”

  张安世没有想到,自己的博士文名居然比自己的爵位还要响亮,更乐了,笑道:“正是我,正是我……”

  曾棨几个,更是脸上古怪得一时再说不出话。

  可这周遭看榜的读书人却顿时沸腾了。

  起初听到名列第一的会元竟是北直隶籍的,一下子让那些痛骂南人占据了榜单的北方士子哑口无言。

  是啊,人家北直隶籍的不也考了第一?

  若是这个时候,拿南北差异来说事,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至少堵住了许多人的嘴。

  这顾兴祖,也算是给北籍之人扬眉吐气了。

  可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有人勃然大怒。

  “不公,不公……这顾兴祖乃镇远侯之孙。教授他读书的……是张安世,张安世乃太子妻弟,太子殿下主持科举,莫非泄题了吗?”

  此言犹如惊雷。

  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情绪都引燃了。

  一股说不清楚的愤怒,迅速在众考生的内心之中荡漾。

  远处的角落里,一个人孑身站着,显得与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杨士奇。

  杨士奇虽然不认同张安世,可还是心系顾兴祖,此番也向翰林院告假,特意赶来看榜。

  当看到榜首竟是顾兴祖的时候,心中可谓是诧异无比。

  要知道,杨士奇可是连进士都没有中的人,他曾因为不是进士出身而自惭形秽。

  可现在……顾兴祖竟是金榜题名,竟为榜首。

  杨士奇心中大浪翻滚,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八股……是这样作的?

  无所谓才情,更无所谓家学渊源,竟不过是解构八股,深究八股之法,每日做题、解题?

  他苦笑,随即也为顾兴祖高兴起来。

  侯爵之子,当然可以不在乎金榜题名,可如果一个可以承袭侯爵的人还中了进士,甚至还名列榜首,那么他未来的前程,就定然不可限量。

  杨士奇正待要转身,准备离开。

  可突然之间,人群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一下子,杨士奇驻足了,他心里有些担心,张安世和顾兴祖虽然争取到了榜首,可是……也引发了众怒。

  这该如何收场呢?

  可这里的所有人,哪里晓得,越是众怒,张安世就越开心,这是加倍的快乐啊!

  他甚至察觉到,曾棨身后的几个吉水县才子,更是怒不可遏。

  毕竟如果没有顾兴祖,他们的名次都可前进一步,每一个名次的进步,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有巨大的收益。

  连曾棨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他上前,凛然道:“承恩伯,现在人人都言东宫泄题,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还请承恩伯澄清一二。”

  读书人就是厉害,尤其是似曾棨这样优秀的读书人。

  他质疑张安世,开口就是别人说,反正和他没关系,可目标却直指张安世。

  张安世抱手,却大笑道:“你们指摘俺的姐夫,要谋反吗?”

  这一句反问,气焰嚣张,曾棨等人色变,身子微微后退一步。

  丘松甚至龇牙咧嘴地取火药包出来。

  可惜……他这火药包威慑力还没有张安世的嘴大。

  读书人又不晓得这玩意是个啥,在无知之人跟前摆弄这玩意,是没有人当回事的。

  张安世泰然自若地道:“不过,既然你们有所质疑,那再好不过了。”

  顿了一下,张安世便又道:“给我取笔墨纸砚来,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我让我这不成器的学生,当场做题便是了。”

  “……”曾棨等人还未反应。

  其他人便鼓噪道:“且看看这会元有几分成色。”

  一听又要做题,顾兴祖眼前一亮。

  他这几日,成日被张安世或是朱勇几个拉着炸鱼、闲逛,无所事事。

  可他内心其实很苦闷,很不开心,总觉得人生之中,少了一点什么。

  这枯燥无味的玩乐,似乎并不能激起他的兴趣。

  只有那种题做到了极致,那种攀登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自己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最终站到了山峰上,哪怕那种感觉,只是刹那之间,也令顾兴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爽感。

  此时,只见张安世道:“今日谁走谁是孙子,都别走,让你们开开眼。”

  有不少的读书人驻足,不得不捏着鼻子站着,读书人要面子的,不想做孙子。

  曾棨等人,更是惊疑不定,他们彼此交换眼神,此时更是脚下生了钉子,死也不肯走了。

  于是有人抬了一张长桌来,又有人去取来了笔墨纸砚。

  张安世从容不迫地大呼道:“谁来出题,你们寻个人来出题。”

  “我来!”曾棨挺身而出。

  他乃吉水才子,声望很高,有他出面,谁也跳不出刺。

  张安世坦然无惧地看着他道:“你出。”

  曾棨踱了两步,便道:“必也使无颂乎。”

  不是截题。

  可是……许多读书人们听了,都心里吸一口气。

  这题也只有曾棨能想的出来了,此题颇难,至少比今科的考题难不少。

  顾兴祖则是皱眉,露出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曾棨看着他的反应,微笑道:“怎么,顾会元为何不提笔?”

  顾兴祖怏怏不乐地道:“题太容易了。”

  他做微积分的,对加减乘除实在提不起兴趣。

  可众人一听,都不免惊愕,也有人冷笑着道:“怕是做不出吧。”

  曾棨脸色更是僵硬,说题太容易,这是质疑他的水平不行!

  倒是朱勇急了,给顾兴祖脑壳一个爆栗子,骂骂咧咧道:“叫你做题便做题,你怎的这样多事。”

  顾兴祖噢了一声,乖乖地提笔,蘸墨。

  稍稍一想,便开始从容下笔。

  见他这个样子,所有人又看得惊呆了。

  这么快就下笔?

  大家做题的时候,往往需要反复斟酌,一场考试假如是两个时辰,那么至少有一个时辰是打腹稿的。

  曾棨脸色凝重,走上前去,一面看着顾兴祖写下的破题,一面念道:“讼有待听而自服者,为政者实使之然也。”

  此句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个破题,不但快,而且与题相互呼应。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句完全合乎了四书五经。

  这才是最重要的,历史上有无数有才情的人,可往往却多在科举之中名落孙山,根本原因就在于,所谓的八股,本质是代圣人立言。

  也就是说,你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是一只鹦鹉,不断的阐述圣人的观点而已。

  许多人惊呼,不少人暗暗低头,心里想,倘若是自己,破题有比得上此人吗?

  何况这个顾兴祖即兴作文,其才思真是可怖。

  这时,只见顾兴祖又下笔,曾棨念道:“夫曰无讼,自下言之也,曰使无讼,自上言之也,此亦我夫子所心翼之者耳。”

  承题一出,再没有人怀疑了,只有无数啧啧称奇的声音。

  这他娘的是天才,这个承题,老道到了极点,此意为:所谓没有诉讼,是从老百姓的角度讲的,说让诉讼不存在,是从当政者的角度来看待的,这也是孔圣人所期待的境界。

  因为这道题最难之处就在于,圣人是希望以德治国。

  诉讼是现实,德治是圣人的期望。

  两者有冲突,有矛盾。

  若是直接无视现实,只鼓吹圣人之言,难免显得迂腐。

  可要是尊重现实,又让孔圣人鼓吹的德治难以自圆其说。

  于是乎,这个承题直接从百姓、当政者、孔圣人三者的角度进行剖析,承接了破题,巧妙而且对仗工整。

  曾棨在念的过程,其实脸色也已变了。

  他继续念诵。

  越念诵,脸色越怪异。

  他自信自己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文章,甚至可能做的比这篇文章要好。

  可是……绝没有顾兴祖下笔成章的本事。

  等念到了一半,曾棨的脸不自然地带着几分红,突然不再念了,一脸惭愧地朝顾兴祖拱手作揖:“顾同年高才,曾某惭愧之至,这厢有礼。”

  其余人只是目瞪口呆。

  顾兴祖抢去的可是曾棨的第一,如今连曾棨也服气了,谁又敢说三道四?

  于是……大家索然无味。

  想骂点什么,发现好像也没啥可骂的。

  考官们舞弊?

  不存在的,这不是现场检验了?

  这人是有真水平。

  南方读书人占据了大量的名额,尤其是第二名到第七名都被江西读书人占去了,可第一名却是北直隶籍的人,还能咋说?

  只能说技不如人。

  张安世叉手,哈哈大笑地道:“曾同学也考的很好,能中第二,也教人钦佩。我实不相瞒,我这学生,没什么本事……从前一直都在正义堂里读书,数月之前,连文章都做不全。”

  曾棨等人大惊失色。

  数月功夫……就脱胎换骨吗?

  太可怕了!

  读书人们也鸦雀无声,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张安世道:“都多亏了我的教导,师者,授业解惑者也,我很惭愧,平日里花在顾兴祖身上的时间太少。”

  “……”

  大家没耐心听了,这种吹嘘之言,让人心里只有烦恼。

  可张安世却津津有味地道:“不过幸好,他还算是刻苦,总算没有枉费我的苦心,到底还是学到了我三四分的本事。”

  “嚯……”

  大家已经分不清,这吹嘘的成分有多少了。

  只见张安世继续道:“不过嘛,我这几日,将我的八股心得,修了一部书,此书名叫‘张安世八股笔谈’,现如今已上了各处的书铺,里头都是我对八股的一些心得,耗费了我大量的心血,都是一些浅薄见识,只怕要让大家见笑啦。好啦,好啦,都让一让,让一让……”

  说罢,在所有复杂的目光之下,张安世等人……扬长而去。

  …………

  顾家。

  此时此刻。

  几个都督提着一坛老酒,登门造访。

  顾成听闻,连忙亲自迎接。

  当初大家都是熟识的,顾成从前还是开国功臣,只是此后投降了朱棣,又成了靖难功臣,因而和魏国公徐辉祖,也算是老相识。

  大家落座后。

  “啥也别说,喝酒。”朱能笑嘻嘻的道。

  几盏酒下肚。

  话便多了。

  朱能拍拍顾成的肩道:“俺们都晓得,你孙儿参加科举了,俺想说,堂堂镇远侯之孙,将来自有爵位继承,科举算个什么东西。老顾啊,你比俺年长,咱们不稀这什么狗屁进士,你别往心里去。”

  顾成有点懵:“啥……啥意思……”

  丘福叹口气,一脸遗憾地道:“没啥,没啥,他就是这个样子,喜欢乱说话,一喝酒就犯浑。”

  顾成反而心惊胆战起来,不由道:“你们咋好像话里有话,有话就说啊,不说,俺心里瘆得慌。”

  丘福便道:“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孙儿为了会试的事,都哭了,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些什么博士……非要他会试,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什么人,是将门!将门子弟,和读书人凑什么热闹!”

  “老顾,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会试就这么一回事,谁稀罕去考,咱们子孙都不是读书的料,入他娘的……我可有言在先,这定是张安世的馊主意,你是晓得俺儿子的,俺儿子那么傻,想不出这样狗屁倒灶的事。”

  顾成:“……”

  “对对对。”朱能也连忙趁机道:“俺儿子也想不出,你看看俺就知道,俺都这么傻了,俺儿子还能好到哪里去,咱们有言在先哪,这冤有头债有主……”

  魏国公徐辉祖听罢,心里不舒服,鄙视地看了一眼朱能和丘福,便低头喝闷酒。

  顾成脸色很不好看,怎么感觉这些人是故意来戳心窝子的?

  他道:“俺孙儿……很努力。”

  “是是是,晓得他努力,是个好孩子。”朱能道。

  顾成叹息道:“考不上……肯定是考不上的,可是有志气。”

  “对对对。”丘福和朱能都一拍大腿:“有志气,有志气,男儿就要有志气,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过,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说不准,他运气好……真侥幸中了呢?”顾成带着几许期望,小心翼翼地道。

  朱能眼珠子一瞪:“凭他?”

  丘福压压手:“朱老弟,你别这样说,老顾心系自己的孙儿,这也情有可原嘛,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有出息呢?”

  “不过老顾啊……不是俺说,你孙儿考试时都要哭着喊着做不了题,这会试是那些寒窗苦读了十数年的读书人干的事,你那孙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再好好想想,仔细一些地想一想,可能吗?”

  顾成听罢,便再不吱声了。

  他想过,没可能。

  于是禁不住眼眶有些红了:“俺也晓得……只是……平日里见他这样刻苦,如今名落孙山,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哎……不说啦,不说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喝酒,喝酒,一醉方休。”

  众人举杯,尽都想着心事,各自无言,只是埋头喝酒。

  “铛铛铛……”

  外头突然传来锣响,热闹非凡的样子。

  突然有门子跌跌撞撞地来,口里慌忙地道:“老爷,老爷……外头有人……围了咱们宅子。”

  顾成此时醉醺醺的,还未说话……

  朱能已骂骂咧咧:“他娘的,来者是谁?”

  “是来报喜的,报喜的,孙少爷……孙少爷……他高中了!”

  酒桌上的几人,先是猛地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成率先豁然而起:“高中?高中啥啦?”

  “小的也不知道,都只说是来讨喜钱的……老爷快去看看。”

  嗖的一下,那一员老将,便无影无踪。

  只留下朱能几个面面相觑。

  而后,这几位也连忙离席,匆匆到前院去。

  此时,这前院的门,已开了。

  一窝蜂的人涌入进来。

  为首的是应天府的差役,敲打着铜锣。

  后头几个帮闲,吹着跑调子的唢呐。

  至于一路围看来的百姓,就更不知多少了。

  每到放榜的时候,前去报喜都有利可图,那高中的人家,就算再拮据,也舍得拿出钱来打赏。

  所以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顾成一过来,当面便有差役上前,手里拿着红纸,高呼道:“恭喜,恭喜侯爷……”

  顾成带着几分战战兢兢地道:“恭……恭喜什么……何喜之有……”

  他是何等镇定自若的人,即便是在沙场上,无数的刀光剑影,也不曾皱眉头。

  可现在,却心乱如麻。

  “恭喜令孙顾兴祖高中……”

  此言一出,顾成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双腿开始像踩在棉花一样。

  高……高中了。

  “是……是吗,我孙儿中了进士……这……这如何可能……”他哆嗦着嘴,嗓子发颤。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顾成开始大笑起来。

  一下子,胸脯突然挺直了。

  他觉得,这辈子值了,都值了,就算现在让他死也甘愿。

  大明开国,还没有勋臣子弟高中进士的先例,而他家孙儿,直接打破了这个记录。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孙儿成了整个大明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的勋臣楷模。

  他顾家……难道还怕没有圣恩吗?

  凭着这样的家世和资历,无论将来是封侯拜相,都是轻而易举。

  顾成狂笑。

  这报喜的人还没说完呢,急的不得了。

  后头朱能几个听了,一个个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话。

  那报喜之人继续道:“侯爷……侯爷,令孙高中的乃是榜首……乃今科会元……”

  “哈哈哈……”

  本还在狂笑的顾成,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能几个,亦是一脸震惊,眼睛已经瞪得比铜铃还大。

  顾成低声呢喃道:“会元……会元……那是不是等于是首功?就像……开国的时候,李善长那般……”

  报喜之人道:“就是今科,再没有人比令孙考得好的了,令孙技压全天下的读书人了。”

  噗通……

  顾成一下子栽倒在地。

  “……”

  侯府乱成了一团。

  无数人惊叫。

  还好朱能专业,上前一把将顾成抓起来,直接用物理疗法,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

  顾成总算醒了过来,随即拼命咳嗽。

  而后:“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听见了吧,我孙儿乃是会元,我孙儿是会元,我打小就晓得他聪明,他爹还没死的时候,也很聪明,天佑顾家,此乃吾儿在天有灵啊……”

  说罢,顾成又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之后,顾成一轱辘翻身起来,此时,居然丝毫没有侯爷的庄严,抓着人便道:“我孙儿是会元啦。对啦。对啦,亏得有张安世,亏得有张博士,张博士教导有方,教导有方啊,哈哈哈啊……”

  一旁的朱能忍不住咕哝道:“俺儿子也有功劳的……”

  不过这话,终究是酸溜溜的。

  丘福:“……”

  魏国公徐辉祖,脸上掠过了一丝不经意的喜色,他竟觉得自己的腰杆子,也直了不少。此时,可以俯瞰丘福、朱能,堂而皇之的投去鄙视的眼神。

  “赏,都有重赏,来的都有赏,哈哈,来人,来人,给大家打赏,摆流水席,摆三条街的流水席,让左右亲邻,都他娘的吃三天。”

  大哭之后,顾成叉手,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要钱有何用,子孙有出息……这家业就败不了,每人三两银子,重赏。”

  报喜之人听罢,高兴得不得了,这里真是来对了,去别人家报喜只是赏钱,这儿是直接给银子。

  此时,顾成回头,看丘福等人,笑道:“哈哈,今日老夫还有事,只怕就招呼不了诸位兄弟啦,你们自便,自便。”

  丘福:“……”

  于是丘福几人悻悻然地出了侯府,狼狈如丧家犬。

  “啊呸。”朱能骂骂咧咧道:“早晓得,俺得告诉他,俺儿子也有功劳。我咋就这么傻,我是昏了头啊!”

  …………

  武楼里。

  此时,朱棣正在这里高坐着。

  太子朱高炽欠身坐在朱棣的下头。

  想来凑热闹的汉王朱高煦却只能站着,他有些委屈,父皇已经越来越对他轻视了。

  解缙四人清早已经来复旨。

  他们只能负责阅卷,圈定中榜之人,排定名次。

  此后就没有他们的事了,因为为了公正,必须确保考官在揭榜之前,不知中榜者的姓名。

  所有圈定的卷子,都会由专门的人负责整理,而后制定出榜文张贴。

  解缙几人,只晓得高中者的文章是哪一篇,现在却还不知中榜者是谁。

  当然,他们现在很期待。

  在举人们入京之前,他们便知道有不少同乡中的优秀后辈们参加此次科举。

  譬如曾棨,还有周述、周孟奇几人,却不知他们这几人,能否金榜题名。

  “榜文还未送来吗?”朱棣显然对于此次科举,也颇为关心。

  “陛下,榜文一出来,还未张贴之前,就会有专门的人火速送榜入宫,只是紫禁城距离贡院有一段路,只怕要耽误一些时间。”解缙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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