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九幽死,神剑出

  无数枝桠延展向上,樱蓝色的特殊花叶形成一团巨大的叶冠,将大半的原野遮蔽于其下。

  樱蓝色的花叶随风飘落,将这一边天地渲染的无比绚烂。

  静谧而自然的氛围包裹着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圈无形的领域将一切纷扰阻隔在外。

  这便是苦情树,蜀山守护的神秘古树。

  据仙人所言,此树拥有着极为特别的规则,以情为源,至真至纯。

  虽已知晓其能力,但蜀山上下却没人去运用那份特殊的规则。

  陈奭灵猜测应当是他们面对苦情树缺少了点什么,因此苦情树的那磅礴的神力无法被他们引动。

  即便如此,他们也并不感到失落和遗憾,因为他们的力量本就不与苦情树有关。

  只不过这棵神树能够让仙人关注,自然有其神妙,而他们过去也对此颇为好奇,没少前来感悟一二。

  只是令蜀山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全体再次前来苦情树的原因,却是因为一名弟子的结束而到来。

  苦情树下,一群人为首站着一男一女两名气质超然,面容绝世的身影,身后围着七名容貌气质各异的少年少女。

  他们看起来都异常的年轻,仿佛岁月都无法在他们的身上刻下痕迹。

  身上萦绕着层层让人难以忽视的强悍气息,任何一位出现在外界,都将掀起巨大的波澜,但此刻却安静的如同旁观者一般默然无声。

  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却是一名白发苍苍却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者,目光明亮有神,身姿挺拔,身上的白袍随风摆动,手上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背后背着一柄宛如星河般深邃的特殊长剑,完全不似人间该有之剑,似剑非剑,更像是一种特殊的象征。

  陈奭灵看着陈九幽的背影微微向前。

  “师弟,死亡不是终结,你真的想好了吗,也许仙人归来时会有办法呢。”

  陈九幽闻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其他人一眼,最后在沉默不语的陈长生脸上停了一会,然后看着众人笑道:

  “有成必有败,有兴必有衰,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师姐,师兄,各位师弟师妹,这是我这一生所得,却不是你们的,这是我应走之路,这条路不是仙人所给,是独属于我的路。”

  众人或沉思,或茫然,或疑惑,或皱眉,不一而足,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没办法理解此刻陈九幽的心情。

  无法体会相同的感受,无法理解他心中之情。

  陈九幽将众人此刻的表情记在心间,洒然一笑,心中暗暗想着。

  他们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经历什么?又会得到什么?回望一生时,是苦闷,是哀愁,是高兴,是洒脱?

  真好奇啊……

  陈九幽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转身向着苦情树下缓缓走去。

  众人看着他走去的背影没有说话,陈长生时而握拳,时而松开,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但他却没有做出阻拦的举动。

  陈奭灵看着他不断变换的表情,抬头看着茂密而繁盛的苦情树冠,透过叶子的间隙看见阳光自其间洒下。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太多的喧嚣,也没有多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苦情树在陈九幽靠近过来时,树叶唰唰落下,似乎像是在回应着他。

  陈九幽来到树下,抬头看着这棵巨大的神树,感受着自它身上传来的古朴而特别的意蕴。

  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年少时不曾理解的一切,在今天似乎迎刃而解,苦情树的一切似乎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管是蕴藏于其中的磅礴神力,还是流转于天穹,仿佛与世界相连的规律,在他眼中一目了然。

  “原来是这样吗……没想到在道路的尽头时,还能了却一道遗憾,还挺不错的呢……”

  树叶飘落,老者垂首,风过无声。

  手上的盒子抱在怀中,身后的剑穗微微飘动,静谧而空灵。

  这一幕并无死亡的暮气感,没有绝望,没有痛苦,也没有太多的喧嚣,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失神,面前的景象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死亡不太一样,但他们又觉得,或许这就是死亡。

  陈奭灵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些许怅然之色,轻呼一口气,缓缓吐出,抬起手正要将之沉入大地时,一旁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

  “师兄?”

  “我来吧。”

  陈长生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身后的胎光剑自发飞出,绕着周围转动了几圈后落下。

  陈长生跪坐在地,双手掐诀,低声念起了仙人所留下的度人经。

  经中的歌诀古老而悠扬,回荡在天际,隐隐约约之间,天上的白云汇聚成一道天桥,笔直的向着不可见的天穹之外伸去。

  苦情树唰唰飘洒下落叶,仿佛在与这首古老的歌诀交相呼应。

  清风化灵,伴随着这首歌诀传入方圆之外,一路回荡而过,伴随着清风直至抵达千万里的尽头。

  无数生灵的耳边仿佛隐约听到什么,但是仔细辨认却又发觉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而就在一处山林之间,一群看起来并不特别的折耳狐狸忽然抬起头看向苦情树的方向,抬头细细的鸣叫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鸣叫,其他狐狸也跟着鸣叫起来,声音并不刺耳尖锐,反倒无比的悦耳,仿佛山间流动的清泉。

  这群折耳狐狸之中为首的一位,眼中闪过些许茫然却又清澈的神采,虽然看起来和周围的折耳狐狸相似,却又似乎有了哪些不同。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整个天地忽然就变的清晰起来,并且心中有一种想要去往那古老歌诀源头的位置。

  大地翻动,却不伤到一花一草,仿佛大地主动接受般的将陈九幽的身体下沉。

  陈长生念完最后一句歌诀,陈九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地面上,没有任何的不自然的痕迹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陈奭灵心中感慨,大师兄的实力还是这么的深不可测。

  七魄等人也是感慨连连,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沉重。

  陈长生睁开双眼,开口说道:

  “奭灵。”

  陈奭灵听到陈长生的称呼一滞,不由得看向他,大师兄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但是……

  “我能将掌门一职拜托给你吗……”

  “大师兄……”

  陈奭灵顿时明白了陈长生的想法,刚开口说了一句大师兄就止住,因为她已然明白师兄会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了。

  只是,九幽刚刚离别,现在大师兄也要离开吗……

  陈长生回头看了眼陈奭灵,陈奭灵从他的眼中看到些许疲惫之色,心中一惊。

  沉默一会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暂时代掌掌门之职,只是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长生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沉思。

  陈奭灵看着他的样子后心中一叹,随即微微一笑:

  “好吧,不过你可不要在外面玩太久,不然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可不会把掌门还给你的,到时候你就自己去和仙人解释吧。”

  陈长生听到她的话后一愣,随即一笑。

  “我知道了。”

  站起身正要和众人离开,忽然,身后的苦情树传递出一道无比磅礴的神力,进入刚刚消失的陈九幽的方向。

  众人一惊,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些许的不知所措。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柄宝剑忽然穿过大地出现在半空之中。

  “那是,九幽师兄的幽精剑!?”

  “为什么?”

  众人看清剑的模样后有些震惊莫名,陈长生和陈奭灵的脸上闪过些许犹豫不定的神色,哪怕是他们两个也不太明白苦情树想要做什么。

  幽精剑是仙人赐给陈九幽的神剑,是根据陈九幽个人的特质和象征所造的先天至宝,伴陈九幽而生,旁人根本无法使用。

  也因此,哪怕明明是仙人所赐,他们也没有从死去的陈九幽身上拿回来,因为那算是陈九幽的独有法宝,当陈九幽死了,法宝也会随之消散,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虽然消散有一定的时间,但是本就要消亡的幽精剑为什么……

  众人不明白原因,但是半空中的幽精剑在某种特别的规则作用下,缓慢的一分为二。

  原本如同星河般深邃的长剑化作了两柄完全不同的宝剑。

  陈长生的目光穿透过包裹在剑上的光芒,看见了那一分为二的光球中所孕育的事物。

  一者通体紫色,柄头作龙形,前有长鼻,宛如一道紫电,和常剑差不许多,形制奇古,宝光强烈。

  一者通体青色,柄上盘青蛇,纠结如绳,宛如一道碧电,样式与紫剑相仿佛,同样形制奇古,宝光强烈。

  而当他完整的看到了这两柄剑的模样后,脑海中瞬间便出现了两个名字。

  而后不自觉的把名字念了出来。

  “紫郢,青索,紫青双剑……”

  话语刚落,两柄剑瞬间飞向天际,消失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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