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一块高耸的峻岩石壁,李南柯摸进了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山洞。
洞内空间并不是很大,岩壁缝隙间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藓,地上散乱的石块验证了记忆碎片里,那个魔物狂躁打砸的一幕。
李南柯走到角落处,将碎石拨开。
果然发现了一个被破布包裹着的长方体木盒。
解开布结,由乌木制造的长木盒映入男人的眼帘。但长木盒已经严重破损,里面的小瓷瓶子也碎了一些。
瓷瓶很精细,普通孩童手掌可握。
就连瓶塞都是用瓷器铸就,严丝合缝,外面包着一层红布,用金线紧紧缠绕。
李南柯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五个瓷瓶,碎了七个。
破碎的瓶里只残余极少一些晶粒渣。
根据夜巡司调查的记录,纯正的‘红雨’只能存放于瓷制器皿之内,自行凝固为微小晶粒状,沾染到其他便会消失。
哪怕是倒入人的手心,也需先经过瓷器凝固才行。
李南柯将那些破损瓷瓶里的红雨晶粒倒至掌心,仔细观察,这些殷红色的晶粒就像是细小的血色钻石,晕生出光芒,无不透着一股诡艳的气息。
“这就是红雨啊。”李南柯低语呢喃。
他轻轻用手指粘了两粒,放在了嘴边,但想了想还是没敢尝试。
陷入红雨梦境倒是不怯,就怕异变成魔物。到时候变成‘貂蝉在腰上’的怪物,那可真就作死了。
确认周围没有散落的其他物件后,李南柯将其中一个完整瓷瓶打开。
里面装着少半瓶‘红雨’。
李南柯把残余的晶粒小心翼翼的装进去。
可就剩几粒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望着那诡魅邪异的晶粒,李南柯眼眸浮动着幽光,身体里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催使着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犹豫了许久,他微微张开嘴,用舌头轻舔舐下几粒红雨。
微小的晶粒入口即化,无任何味道。
李南柯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细心感受身体变化。
但等了半天也没异常变化。
倒是浑身的酸痛感好像减轻了一些。
回想起记忆碎片中,那个夜巡司人员直接对嘴灌了一瓶,最终成为魔物,李南柯不禁哑然失笑,为自己的胆小吐槽。
就这点量,别说是异变,就连堕入红雨梦境都难。
“要不……多来点?”
李南柯看着手中瓷瓶里的红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冒险再尝试红雨。
他将剩下完好的八个瓷瓶全部拧开,然后相互掺倒在一起,满满装了三个瓷瓶,封存好后塞进了自己怀中。
腾出的其他空瓶子,与那些残破瓶子打碎混杂在一起,撒上点红雨晶粒残渣,重新放进破败的木盒里,用布包裹住,再将石块掩盖上。
说实话,就连李南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单纯就是想黑吃黑。
走出阴暗洞口,刺目的阳光直射而来。
男人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
也不知是否山洞内阴气太重,刺目的阳光落在身上让李南柯莫名有些不舒服,有一种欲要呕吐的恶心感觉。
他朝前走了两步,精神忽得一阵恍惚,周围景象隐隐出现了重影。
青绿色的草地、褐黑色的岩石……一切都渐渐染上了漆红,清新的空气中也多了几分血腥刺鼻的味道。
“头好沉啊。”
李南柯晃了晃晕沉沉的大脑,努力环顾四周。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戴上了一副红色镜片的眼镜,看周围的景象全都是红色的。
仿佛这个世界来了大姨妈似的。
李南柯无意识的回头——
只见刚才被郁葱草木遮掩的洞口吊着一具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再看洞内,一片漆红阴森。
四面墙壁上结着血红色的粗大的蛛网,上面蠕动着一条条手臂粗壮的虫子,还有几个包裹着厚厚的茧巢悬吊在洞顶上。
地面更是堆积着一具具骸骨。
而在洞内正中,一个蓝色皮肤,脸上只有一只巨大眼睛,又老又丑,穿着海青的老尼姑,正盘坐在一堆白骨上。
她那只极大的红色眼珠正幽幽的盯着李南柯,裂直耳根的嘴角带着慈祥的笑。
而在身后的石壁上,大大写着四个字:
慈悲为怀!
呲呲——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原本昏沉的李南柯脖背汗毛竖起,陡然清醒了几分,腰间宝刀很自然的劈出!
唰!
刀芒划过。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小蛇被劈成了两截,在地上无意识的蠕动着。
李南柯连忙看向四周,发现一切恢复了正常。
洞口依旧草木茂盛,洞内也一片幽静。
那股恼人的呕吐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空气入肺后的怡然。
清风徐来,树叶簌簌作响。
一切都很安逸。
李南柯摸了摸怀里的瓶子,喃喃道:“这种纯正的‘红雨’,吃的少了会让人产生幻觉吗?还是会看到心里的黑暗一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男人最终没抵得住好奇心,冒险又尝了几粒。
但这一次他等了很久也无异常发生。
甚至连恶心的感觉也没有。
李南柯想不明白,头疼的他也懒得继续去猜,处理掉蛇尸体后索性带着‘红雨’出山林。
刚下山,正巧在半路碰到了两个熟人。
正是离尘寺的两和尚:
常明和常裕。
上次林皎月一案,这两和尚提供了颇有用的线索,给查案带来很大帮助。
“李先生。”
两人看到李南柯,连忙行礼。
“叫师爷。”
李南柯更正道。
两和尚一愣,又异口同声的叫了声师爷。
李南柯满意点了点头,看着对方肩上挑着木桶,不解道:“要去河边打水吗?我记得你们离尘寺后山不是有一处小河吗?”
常明解释道:“李师爷,这几日后山的河流突然枯竭了,我和师兄只得去远一些的地方挑水。”
“枯竭了?”
李南柯皱起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就枯竭了呢?”
常明无奈摇头。“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些日子水流就变小了,这两天已经彻底枯了,附近的溪流也都小了许多。可能是上游用水过多,或者遇到了气候干旱。”
“哦,这样啊。”
李南柯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走了几步后,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在酒楼时,那个斗笠女人说的话:也不知道这几天会不会下大雨……
李南柯猛地站定脚步,眉心紧皱。
“下雨……河水枯竭……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男人越想越蹊跷,低声喃喃了几句,抬头看见常明常裕还未走远,连忙追了上去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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