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虺一出世,白坦和手下齐刷刷退开好几步。
不是他们不够精锐,而是直面这头巨物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那一瞬间,有些士兵吓得全身僵直,石雕兽来袭都躲不过去。
“结‘蛇衔阵’,放箭!”白坦反手将一头石雕兽捅碎,一声大吼。这种怪物,不是单枪匹马可以对付的。
他带在身边的将官,都跟着他从战场走进官场,得令之后立刻组阵。
这是军中战阵,结成圆环如长蛇衔尾,将敌人围而杀之。阵中每人一面大盾,身上都焕出微光。
巨虺的三叉戟,光是戟头都比成年人长,叉在其中一个士兵的盾牌上,居然只是扎破,没把这人扎穿!
其他士兵一拥而上,纷纷将钉镐砸在它身上。
这钉镐后头还系着长绳,一旦镐尖打穿敌人护甲,众人往各个方向全力拉扯,有机会将这妖怪固定在原地。
军队捕猎妖怪的方法很多,这是其中一种,以多困少。白坦年轻时也率军追捕过妖怪,经验丰富,但气场这么强大的妖怪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也是头一次领略,什么叫作无以伦比的妖气。
十几把钉镐砸在巨虺身上,只打出浅浅的凹坑。对巨虺坚甲的厚度来说,这点损伤不值一提。
凿不破,就固定不了。巨虺一手举戟,还有三手闲着,这就随手抓起阵中士兵,轻轻一撕。
这人大声惨呼,但是——
咦,没撕动。
巨虺好像也有点惊讶。以它的力道,莫说是个人了,就是头野牛都会被撕成两半!
它不知道,这蛇衔阵能将单体受到的大部分损伤都移给阵中的其他同伴,也即是所谓的群体承担。
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但能够大幅度提高阵中所有人的生存机会。
巨虺特地停顿下来,手上又狠狠加了一把力气。
嘶啦,血雾喷溅。
这一次拉扯,超过了阵法的分担极限。就算十之七八的伤害都被平摊出去,剩下的依旧不是它手里的倒霉蛋承受得起的。
阵法里的士兵也都痛呼出声,有几个捂住胸口吐血,神情都变得萎蘼。
即便分担给上百人,巨虺的力量依旧能造成严重内伤。
这才对嘛,巨虺摇头晃脑,好似血雾很让它着迷。
周围白雾涌动,往它鳞甲上那几个伤口而去,几个呼吸间就填补完毕。
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玉泉宫中涌出的白雾,竟然可以修补它的损伤。
这就是人家的主场啊,他们在这里真地能有胜算?
爻王指着白坦,嘶声道:“杀!杀了他!”
巨虺径直游向白坦,一路横冲直撞。它好像知道军队身上也有元力,懒得跟他们折腾,挡在前方的士兵,要么用三叉戟贴地掠扫,要么直接凭自己壮硕的身躯直接撞开!
莫看它体格庞大,用劲却奇巧无比。士兵们纷纷摔跌出去,竟非它一合之敌!
白坦大惊,直呼:“吾神救我!”
在这妖怪大发神威之际,青阳却一直退到贝迦特使乌凌合身边,仰望巨虺道:
“真没想到,爻国的护国神兽居然是一头虺?我听说它们生活在颠倒海当中,秉煞气而生,这一头实力惊人,怎么能活在玉泉宫里,又被爻王控制了内丹?”
那么强悍的妖气,她只在帝君和冬宫国师身上感受过。
像这样的巨妖,要么躲在洞府里头打盹、低消耗过冬,要么像墟山的大火灵岨炬那样享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和地利,要么得到一个强国的供养,否则都会在灵气匮乏的环境中消亡。
这头巨虺大概是占了后两种要素,否则爻王不可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它会听从爻王之命,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内丹被爻王拿捏?
乌凌合忽然道:“你不觉得,它的行动木讷?”
他虽是贝迦特使,但开战以来一直缩在青卫的保护圈中,面现不安。
他接到的指令是来爻国访问的,不是来打架的,更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赶上这种动辄灭人国的大阵仗。
但他现在说出这句话,从语气到表情都格外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袁铉都下意识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盯着巨虺的目光空洞而幽深,哪里还是方才惴惴不安的模样?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但乌凌合的突然转变,青阳却毫不在意,或者说,毫不意外。
爻王只知这位贝迦特使的主要身份是灵虚城大典客之子,但不知道进一步的细节:
他是养子,六岁就被大典客家中抱养,三年后被调入墟山修行,直到十六岁才离山返家。
“是呢。”青阳仔细观察巨虺的行动,若有所思,“虽然强悍,却仅凭本能行动,这是为什么呢?”
大妖也罢,大能也罢,修行之路都是披荆斩棘,必然积累许多心得阅历。
他们的强悍之处,不仅在于修为深厚、躯体强韧,更着重于对战斗的理解、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对无上大道的参悟。
但这头巨虺的确有金刚不坏之身,力量也大得可怕,至今却未展现出高超的战斗意识。否则,白坦早就倒下了。
青阳又转头去看爻王,还有他手里的白色内丹。
“内丹,控制,嗯……”她沉吟道,“难道,是爻王在控制它的一举一动?”
“控制”这两个字,其实有程度轻重的分别。她原以为巨虺内丹在爻王手里,它才不得不替他卖命;但现在仔细分辨巨虺的行为模式,它其实像个巨大的提线木偶——
爻王让它怎么打,它就怎么打,并未展现出自主战斗的能力。
爻王本身不是修行者,对战斗的理解相对肤浅,因此他控制的巨虺,也只是展现出横冲直撞的能力!
可即便这样,巨虺本身的素质太好、战力太强横,也非白坦等人能敌。
“这不是阴虺。”乌凌合又道,“这是身外法相!”
他一字一句:
“千幻真人的身外法相!”
青阳终于吃了一惊。
“千幻真人?”这大家伙也跟千幻真人有关?
她嘴角微微一弯:“白子蕲不在,还真是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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