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东小酒馆

  这大寅朝没了,它没得飞快,大戊的大军一路打拢的宫城根儿,途中也没分身去干什么烧杀劫掠,毁市拆坊的恶事。

  这皇城里各坊各市的老百姓们吓得不轻,逃出去太危险就都躲屋里瑟瑟发抖着呢。可不多久就有那胆子大的去看了大戊军张贴的布告,回来一说,就道是大戊军说了“只待清扫了宫廷,大戊的大军自会去皇城外驻扎,城内只留下来巡查的军队,也不会侵扰寻常百姓,让大家伙照着平日里那般正常过活就是。”

  于是那些胆儿大的领头试探着开了铺子做生意,也渐渐有人在街上闲闲晃荡喝酒谈笑,百姓们见着确实也都没什么变故,就慢慢都行起平日里该做的事来。

  这就形成了宫城那边杀的血流成河,皇城内其他坊市却还是日子热闹照过的奇怪景象。后世人说起这桩事来都是啧啧称奇。

  街道上行人不少,虽说都是还是一脸警惕的模样,但是酒楼茶坊,书斋当铺那都是开得齐全的。

  城东安平街。

  一个老妇右手边跟着个脏得看不清样貌的小女娃,左边手里挽着个同样灰扑扑的包袱,有些佝偻的向前慢慢走着。

  这城里好歹兵荒马乱的惊着了众人一阵,有些个想逃难的也正常,所以路人看着这对落魄祖孙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心想着这改朝换代的一闹,终还是让贫苦人家的日子更难过了一些。

  天已擦黑,这祖孙二人来到一条巷口前,抬头还能借着光看到上面支出来个木牌子,写着“有酒”二字。

  老妇低头牵了女娃的手,握在粗粝的掌心轻轻捏了捏,转身向巷子里走去。

  这时天色已晚,巷子里的小铺子都早就关门落锁打了烊了,大多的人家也都已是门户紧闭,毕竟这外边儿还有那吓死人的大军呢,虽说布告里说的白天看来都挺好,但这天一黑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些什么,还是早些躲在屋内安心。

  老妇携着孙女儿走到了巷尾一处关着门的铺子,铺子的门头挂着一面暗红色的破洞酒幌,这红色看着暗得发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脏的,铺子的名字简单直接的就是一个“小酒馆”。

  “叩……叩,叩叩”

  老妇把着门环似有节奏般的扣响了几下。

  很快,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个缝隙,里面的人仔细瞧了一眼门外的老妇,赶紧将门打开,把老妇和小女娃让了进去。随后探出身子看了看巷子里,确认没有尾随之人后又赶紧把门闭上了。

  三人进了门,小酒馆的店家急急的把祖孙二人领到了铺子后边的小院。此处僻静,能清晰听到院墙外的阵阵蝉鸣蛙叫,这靠着皇城边儿上了是要清净许多。

  “噗通”一声,这店家竟直直的跪在了老妇面前,强压着激动的声音喊了一声:

  “师父!”

  “快起来吧,找个安静的屋子我们再说话。”

  右姑姑扶了一把眼前身形枯瘦的男子。男子应声,赶紧把人请进小院一侧的偏房里。

  这边刚落座,右姑姑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劳,师父要在你这叨扰几日了。对外你便称是你城外乡下的姨母,胡婆子,带孙女来玩几天的,旁的就不必多问多说。”

  李劳就是这个看着年已不惑的枯瘦男子,只见他低头应道:

  “师父能来,徒儿自是不胜欢喜!徒儿知道了。”

  李劳十分规矩,竟是没有多瞧一眼旁边的女娃。

  右姑姑满意的点点头,“以后便都记得,得唤我胡婆婆。”

  立着的男子和坐着的女娃都点了头。

  而后胡婆婆先是着手将嬴玺打理清爽,安置到后院靠前的卧房休息。今日实在是折腾了太久了,这么小的孩子早该是力不能支了,亏她还强撑到了现在。

  随后胡婆婆又唤了李劳到后面说话,还是在这间偏房。

  “李劳,接下来的话你要听仔细了,好好放在心里。”

  李劳神色一凝,正色道:

  “师父,你讲罢。”

  胡婆婆深深看了眼面前这个,其实并没有几面之缘的徒儿,缓缓开口:

  “师父这次受了些伤,所以要在你这将养几日,这是其一。其二,现今这外头乱糟糟的,为师得等着安定一些了才好启程。”

  “这一去……你我师徒此生应是不会再见了。”

  李劳惊得猛一抬头,双眼瞪大的盯着胡婆婆。

  胡婆婆轻摇了摇头,接着说:

  “这个女娃儿,比我们任何人的命都要重要。以后你若还能在这皇城见着她,你便认了她做主,替为师的给她效力吧。”

  说完竟是轻咳了几声,空气中似丝丝有血气。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李劳深深弯腰朝胡婆婆拜了一拜。

  得到肯定答案后,胡婆婆也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来,

  “今日话已说完,往后几日便像寻常人户那样过就是,待为师启程之时就不必再多言了。”

  “是。”

  二人随后便各自去安歇下来。

  此时明月高悬,弥漫着腥气的皇城下,

  竟真的是平静如往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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