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听见卖花人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立即回过头,见是个高个子小伙子,戴一副墨镜,头上的草帽,压得低低的边破了,还支楞着一束草辫。上身是皱巴巴的旧中山服,下身是条旧军裤。脚上一双破皮鞋,原本是黑色的,鞋头和周边都磨成了白色。
他手里拿着一束鲜亮的红百合,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脚下竹筐里也都是红百合,也都那么鲜亮。
“多少钱一把?”夏兰从那小伙子手里拿过花闻了闻,下意识地看了看小伙子的脸,但看不清眼睛。
“两块钱。”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但显然他已经认出了夏兰。
“噢,真便宜,我买了。”正待夏兰低头拿钱时,小伙子飞快地背着筐走了。
“给给——”夏兰找出两块零钱,递过来,但小伙子已无影无踪。
夏兰手里举着花莫明其妙地东张西望,嘴里喊着:“卖花的,卖花的——”依然没人应声。她看见一个扫街的老头儿,走过去问:“老大爷,您看见一个卖花的小伙子吗?”
老人没抬头。夏兰又叫了一声:“大爷。”扫地人这才停下,看着夏兰,一脸疑问。
“您看见一个卖花的了吗?”
老人摇摇头,继续扫。
“是个高个子小伙子,我给他花儿钱。”夏兰的真诚似乎打动了这位老人。他停下来“噢”了一声,用笤帚指了指山坡下一片低短的平房。其中有一处院落虽很简陋,但还整齐,几个枣树从院墙伸出枝叉。
夏兰谢过老人,举着花问这个院落走来。
两扇木门,虚掩着,院里静得很。夏兰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推门进去,一条石子铺成的通路通向正房。西厢房的门锁着。她奇怪地沿石子路走进正房。一股檀香味儿从屋里飘出。一探头,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看样子年逾八旬的老太太,正跪在地上合目念经。香桌上供着观音菩萨。
夏兰一看,伸了下舌头,赶快抽身回来。屋里的老太太突然问道:“阿弥陀佛,小姑娘有事吗?”夏兰一惊,心想,她不是在闭目念经吗,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但人家既然问,就得搭腔:“噢,没事儿,我走错路了。”
“是不是来送花儿钱的?”
夏兰又一吃惊,心说:“我也没说,她怎么会知道?”但既已问到。她只好承认,是在找那个卖花的小伙子。
老太太嗯了声,站起身,转过头看了看夏兰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晚上才回来。”
“他中间没回来过?”
“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夏兰茫然地把那两块钱交给了老太太:“那就把钱给您吧。”她说到这儿,钱还没递过去,就听见院门响了一下,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人来。夏兰一看,正是那个卖花的。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夏兰推进屋里,关上门,摘下墨镜。那老太太早已守在院门边,东瞧西看。
夏兰一看,差点儿叫出来:“时——”
时梅雨赶紧捂住她的嘴,急急地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夏兰简单地把和杨娜的争吵说了一遍:“……你现在太危险了,在这儿,并非久留之地。”
“他们一直在捉我,前几天,还到过我的别墅,我逃了出来,幸亏遇见这个好心的老太太。你赶快离开这里。”
“可天已晚了……”夏兰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对时梅雨的眷恋。她多次想接近时梅雨,但有碍于小丹,她无法达到目的。如今巧遇,真是老天相助。
“我不走了,要和你在一起。”
“胡闹,快走!”
“没有车啦,我走回去!”
“打出租。这里多晚都有。”
“我没钱了。”
“我这里还有卖花的几十块钱,全给你。”
“不,我不要,你现在正处危难中。”
“夏兰,我这里时时有危险,说不定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走吧,赶快离开。”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塞给了夏兰。
夏兰急忙推开:“我有,听你的还不行。那今后怎么找你?”
“不要找我。到时候我会自然出来的。快走!”
夏兰猛地回身抱住时梅雨亲了一口,哭了。
时梅雨不容分说,将夏兰推出屋门,又推出院门。咣噹一声,院门插上了。
夏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座小院,手里还举着那束红百合。一辆出租车的司机上前揽活儿,夏兰只好上了车。
她坐在车上不停地回头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从眼前飞过,直接开到那院落旁。很快从车上下来几个男人,撞开了院门。夏兰急忙叫司机停车。她下了车刚跑到一半,就见时梅雨已被扭到车上。夏兰想喊,呆傻地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办好。
“嗨,走不走?”出租司机喊了她一声,才如梦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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