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玛丽医院门口,有很多人在蹲守,不是病患,也不是家属,而是各路媒体旗下的记者。
正规的报刊记者算是有职业操守,在门口耐心等候,拍一拍出入的行人。
三四流娱乐小报的狗仔们,已经悄悄潜入医院,争取获得第一手消息。
玛丽医院是名义上的公立医院,但在香江这片特殊的土壤,其实是没有所谓的公私之分。
生命无价只是说说而已,在医院是最能看得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穷人住在环境吵闹的拥挤床位,家属在排队缴费,等待医生的治疗。
富人住在医院的后院,独立的高级看护病房,拥有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高级病房门口站着几十人,有公司职员,有相识好友,也有表系亲属。
这个社会讲究人情世故,郑耀阳可以选择不见他们,但他们不能不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
前来医院看望的人越来越多。
乔佩芝神色略显慌张,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开始有点hou不住局面。
好在周晓琳接到消息及时赶来,接过指挥棒,先是假模假样进入病房,再跟医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周晓琳出来之后,告知郑耀阳受点伤,但性命无忧,需要时间好好休息。
大家的心意,他们家郑总收到了,不过大家还是先回去吧。
周晓琳首先驱散公司的职员,例如王晶刘德哗。其次感谢看望郑耀阳的好友们,例如李博宏郭常亮。
最后病房门口,只剩下吴全宗以及苏佳慧,还有郑耀阳的父亲郑伟建。
郑伟建是威斯康星的医学博士,回港之后为孙玉刚组建团队的同时,也接受玛丽医院的邀请,暂时担任医院癌症专科的荣誉教授。
他今天恰好在医院值班,得知郑耀阳车祸住院匆匆赶来。
郑伟建皱着眉头,询问:“晓琳,耀阳是怎么回事?”
在来之前,他使用内部权限,查看过郑耀阳的病历。虽然检测的项目一大堆,外行人可能分辨不清楚。
但他一眼看出来,不像是车祸检查的项目,反倒是像正常的健康体检。
郑耀阳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各个器官的状态也都非常好,看不出半点车祸该有的样子。
周晓琳打量着周围,发现没有闲杂人等,面露古怪说:“姐夫,佳慧你们还是进来吧。”
其他人可以糊弄,但这些都是郑耀阳的亲人,她也不好说假话。
三人随着周晓琳进入病房,郑耀阳盘腿坐在病床上,脸色红润有光泽。
见到这一幕,苏佳慧顿时乐了,重重地拍打着吴全宗的肩膀,笑眯眯说:“老二赶紧给钱。”
吴全宗面露错愕,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耀阳,原来你真是在装病?”
苏佳慧朝郑耀阳抛了个媚眼,郑耀阳心领神会,笑着说:“赌注多大?”
苏佳慧得意洋洋:“可惜老二是个穷鬼,赌注只有五十万美元。”
郑耀阳黑着脸,悲愤道:“你们拿我当赌注,这是当哥哥姐姐的样子……”
苏佳慧白了他一眼,打断说:“见者有份,分你一半。”
“这还差不多。”
郑耀阳露出笑容,热情递过去果盘:“大姐吃点水果。”
“不吃,最近减肥。”
吴全宗苦笑:“你们可真行,严重怀疑我被套路了。”
苏佳慧大大咧咧:“哪有这回事,单纯是因为你脑子不灵光而已。”
郑耀阳看到几人后面的郑伟建,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爸,你来了。”
郑伟建点头,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淡淡说:“你这样太冒失了。”
他一开口,
病房内的气氛就明显有点不对劲。
吴全宗看了苏佳慧一眼,恭敬说:“姨夫,耀阳没事就好,没什么事,我跟大姐就先回去了。”
郑伟建露出笑容:“你们路上小心。”
“好的”吴全宗礼貌一笑,拉着苏佳慧手腕,一起离开病房。
两人走出病房,苏佳慧不情愿说:“吴老二,你在干嘛?”
吴全宗淡淡说:“耀阳跟姨夫的关系不好。”
“这不是众所皆知吗?”
“我们待在那里合适吗?”
苏佳慧顿了顿,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吴全宗苦笑,意有所指:“只有你们觉得我笨而已。”
未来的德丰主席,香江第一包租公,每年收租都能赚到上百亿港币。
吴全宗能守住这份偌大的家业,其实是一点都不笨。
只是不同于母亲的性格强势,他的性格是随遇而安,也重视情亲。
设局郑耀阳,他一直心有愧疚,久久不能释怀。
那次之后,使得他更加重视亲情。
假如能让大家高兴,
即便吃点小亏,也是怡然自得。
“你们现在都不可爱了。”
苏佳慧叹气,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去喝点?”
“走吧。”吴全宗笑着。
病房内,父子俩对视很久。
郑伟建说:“晓琳,你先出去吧。”
周晓琳看向郑耀阳,郑耀阳微微点头给予暗示,周晓琳才走出病房。
过了一会,郑伟建坐在床边,笑着说:“耀阳,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独处了。”
郑耀阳莫名感慨,笑道:“是啊,真的已经很久了。”
对他来说时间更久远,也不知道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真的太久,久到他都已经忘了,上次父子俩独处是在什么时候。
郑伟建渐渐收敛笑容,平静的语气隐藏着一丝怒意:“你还年轻,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郑耀阳沉默片刻,露出笑容:“我不希望改变现状。”
“这算理由吗?”
“在我看来,这算。”
郑伟建自嘲一笑:“我以前觉得,你应该是能理解我。”
他放弃了一切来到孙家,苦心经营好好先生形象那么多年。
即将迎来收获的季节,可是随着郑耀阳的改变,多年努力前功尽弃。
郑耀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自嘲:“爸,我可以理解你,真的,但我不能接受。”
理解归理解,
但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的生物。
都说子不言父过,对于郑伟建的所作所为,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去评判。
不过现在重新来过一次,他有机会也有能力,制止悲剧的再度发生。
郑伟建冷笑:“你很自私。”
郑耀阳笑了笑:“谁又不是呢。”
郑耀阳沉默良久,叹了又叹,最终化作一抹苦涩的笑容:“你堂哥结婚,下月初我们一起回趟新加坡。”
郑耀阳点头答应:“好。”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
牺牲一个,幸福一家。
不孝就不孝吧,但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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