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方元会这样说,主要是厅堂之间的家具,看起来也有几分不同寻常。▽
要知道乡村人家的桌椅,只要结实牢固就行,一般不会有什么讲究。但是枯瘦老人家里的这些桌椅,看似平常普通,却给方元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反正坐下来之后,方元轻轻一捏椅子的扶手,立即感受到其中的坚硬细密厚重,说明椅子的材料不一般,肯定不是普通的材料制成。最重要的是,椅子表面没有什么光泽,显得十分古拙陈旧,一看就是老家具。
不过方元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也看不出这些家具的底细,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小哥说错了。”与此同时,枯瘦老人笑道:“这是龙眼木家具,不值什么钱。”
“真是龙眼木”方元眼睛一亮,要知道龙眼木雕在闽地十分盛行,他在泉州居住多年,当然清楚龙眼木家具的价值。
严格来说,龙眼木肯定不如黄花梨、金丝楠之类的珍稀木料贵重,但是龙眼木材质坚重、极耐腐、不受虫蛀,木纹细密,色泽柔和,也是难得的良材。特别是老龙眼树根,虬根疤节、姿态万状,是木雕的好材料。
总而言之,龙眼木的价值,可没有枯瘦老人说的那么廉价。相反龙眼木家具属于大件,选料工艺要求不比现在流行的红木家具低,但是红木家具的工钱和收益都比龙眼木家具要高,所以愿意做龙眼木家具的人少了,东西的价格也有一路上涨的趋势。
也就是说,现代的龙眼木家具也堪比红木家具了,更何况是老龙眼木家具,如果年代超过三五十年,也能够称得上是古董家具,多少有些收藏价值。
“当然是龙眼木。”
适时,枯瘦老人笑道:“那是我年轻的时候,亲眼看着我父亲砍了门前的一颗半枯老龙眼树。然后请村里懂木匠活的叔伯帮忙打造成桌椅。”
“转眼之间,六十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枯瘦老人感叹起来,却让方元瞠目结舌:“六十年”
“对啊,应该有六十年了吧。”枯瘦老人估算了下,然后点头道:“我记得那时才建国不久,国家还在推行土地改革政策,大家生活宽裕起来,才有心思置办家具。”
“六十年”方元还是有些不信:“恕我冒昧问声,您老今年高寿”
“你觉得呢”枯瘦老人笑问起来。
“您一点也不显老。说自己现在六十也有人信。”方元迟疑道:“不过听您的语气。好像也没有说谎的意味。所以应该有……七十了吧！”
“哈哈……”枯瘦老人爽朗大笑起来,表情也有几分高兴:“你说错了,我不是七十,而是整整八十了。真的老了。不服老也不行。”
“八十”
一瞬间,不仅方元呆了一呆,连旁边的叶未央也一阵惊诧,啧啧称奇。
虽然说现在由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加上各种护肤养颜的手段,所以也诞生了许多不老神话的案例。但是这些案例多数是发生在明星富豪之中,因为他们有钱,也舍得花钱在这种事情上,自然青春不老。
可是枯瘦老人居住在乡间。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条件,八十高龄却犹如六十左右,这分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啊,充分说明这里的山水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怎么。不相信”枯瘦老人轻叹道:“我可没有撒谎的必要,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老人的心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时光能够倒退,而不是一年一年流逝。那种孤寂侵蚀心灵的无助、彷徨感受,你们永远不懂。”
“呃……”方元和叶未央相对看了一眼,很明智的沉默不语。
谁说他们不懂的,只不过感受没有那么强烈而已。在小的时候,谁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但是真的长大了,又希望能够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人就是这样矛盾,贪心不足。
“算了,不说这个。”片刻之后,枯瘦老人也收拾了心情,微笑道:“小哥,我想请你看的家什可不是这些家具,而是另外的东西。”
说话之间,枯瘦老人伸手比划起来:“小哥,你觉得这栋宅子怎么样”
“宅子”方元一怔,随即左右打量道:“很好呀,比较传统的构造,布局又十分合理,具有明清民间建筑的显著特点。”
“不,我不是想问这个。”看到方元顾左右而言他,枯瘦老人干脆挑明道:“我是想问,这个宅子的风水朝向怎么样”
“嗯”方元心中一动,然后笑了:“老人家,你是不是问错人了,我可不是风水先生,不懂这个。”
“小哥,我是真心请教。”枯瘦老人诚恳道:“有人告诉我,这个宅子的风水不好,但是我又不知道不好在哪里,所以想请小哥你指点迷津。”
“风水不好”方元一听,立即皱起眉头:“我没觉得哪里不好呀。”
“有人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枯瘦老人又请求起来:“小哥你如果懂的话,就帮我看看吧。”
“这个……”方元沉吟了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说道:“老人家,你这房屋挺别致的,带我转一圈怎么样”
“好呀。”枯瘦老人欣然一笑,急忙引路。
说起来,这一栋宅子,在外面看来不算很大,实际上内部却别有一番洞天。因为在厅堂的后面,又有一个天井,在天井的四周,就是一间间房子。
不仅如此,在这天井之后,还有一个小院子。也就是说,这一个宅子,就是传说中的三进院落。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住在这里,也不显得拘束狭小。
这样的宅子放在以前,也称得上是豪宅了。至少在这个村落来说,肯定是高端上档次的大宅院,没有足够的财力也修建不起来。
在枯瘦老人的带领下,方元亦步亦趋的跟着打量,然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因为走到二进院落的时候,他就发现院落之中的一间间房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似的,屋顶走廊都结满了蛛。
不仅是二进院落,连最后面的小院子也是这样的情况,枯枝败叶堆满了一地,屋檐上的瓦片碎了不少,也没有人理会,处处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见此情形,方元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宅子就你一个人住”
“是啊。”枯瘦老人轻轻点头,嘘唏叹道:“就像我刚才所说,大家都向往大都市的生活,自然没人愿意在穷乡僻壤的村落中久住。一来二去,宅院就败落下来了。我住在前院,平时有空还收拾一下这里,后来也变得懒了,干脆放任自流,然后就成这样子了。”
听到这话,方元心里多少有些同情,毕竟枯瘦老人一个人在家,子孙不陪伴在身边,他心里肯定十分孤苦吧。
想到这里,方元也不忍触及枯瘦老人的伤心事,直接转移话题道:“老人家,你这宅子我看了,说句实在话,这里的风水谈不上多么好,但是绝对不差,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南北朝向,采光充足,空气流通,这样的环境,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方元十分确定道:“您老就放心吧,您住在这样的地方,再活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真的吗”枯瘦老人迟疑道:“可是有人告诉我,这地方有些小毛病,不太好。”
“那估计是想骗你的钱。”方元直言不讳道:“现在的一戌水先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一门心思危言耸听,诈骗钱财,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你不要相信他们,安心住下去就对了。”
“当然,后头的砖瓦有些破旧了,也有几分不安全。要是可以的话,您老最好修一修,如果不想修,那么就干脆把后头院落封起来,免得倒塌砸伤自己就不好了。”方元十分坦诚,不至于对一个孤苦老人耍什么心眼。
“嗯。”枯瘦老人轻笑道:“谢谢小哥了。”
感觉枯瘦老人好像不怎么相信似的,方元好人做到底,笑着说道:“如果非要在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一点毛病来的话,那真是有……”
“什么”枯瘦老人急忙追问起来。
“就是厨房的位置。”方元沉吟道:“刚才我看了,发现厨房的位置居宅院之中……您老别担心,这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够好而已。”
“怎么说”枯瘦老人眼中掠过一抹奇异之色。
“按照五行学说,宅子居中位置属土,以土石为灶,也算是比较合理。但是厨房最理想的方位应该是南面偏东才对,毕竟南方是火位,东方又属木,南偏东就是火生木,非常契合厨房的格局。”方元笑道:“当然,这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是什么毛病,不用很在意。”
“这话不对。”
就在这时,枯瘦老人眼睛闪亮道:“所谓阳宅三要,门、主、灶。门的朝向,主卧室的位置,以及厨房的方位,都是十分讲究的,每一样都不能忽视。也不瞒小哥,宅院建成之后,附近乡里也有不少地师来看过,但是能够看出厨房方位不好的人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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