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演出

  “那个,请问元旦表演,是怎么一回事呢?”

  舞雩知道下个月就是元旦演出,但不明白班长什么意思。

  周少安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

  “你报名表演演奏钢琴曲的节目,不记得了么?”

  钢琴?

  舞雩印象里没有这回事。

  “我不会弹钢琴啊……”

  “啊?”周少安也发觉,舞雩说的是真话。

  “可是,连表演曲目都选好了!你看。”

  周少安拿出元旦演出的策划案,翻到其中一页。

  a4纸上面赫然写着“钢琴独奏——特招班君舞雩”

  舞雩握紧拳头,有点急了:“我真的没有报名。”

  周少安脸色不好,这个演出策划案已经通过审批,难以更改了。事到如今用不会这种理由肯定会被人当作是胡闹看待。

  叫人顶替么,风险太大了。

  实际上因为舞雩的人气,对此很期待的人不在少数。

  “没办法,只能修改策划案,重新审批然后印刷了了。”

  周少安无奈的道,作为始作俑者的君舞雩必然会被扣上乱耍性子的帽子,这也是没办法的。

  这件事细想很奇怪,但他现在没空细想。

  作为演出执行者团队的一员,他必须找出解决方案。

  跟舞雩说明情况后,舞雩也知道了他的难处。

  两人各种沉思了一会,这时一名女生靠了过来,是陈子晴。

  “我们班还有人不是钢琴十级啊?。”

  陈子晴很疑惑的样子。“好笑。”

  她没味道的看了舞雩一眼。

  “其他乐器呢,学过的话再学钢琴就很快。”周少安问。

  舞雩没有学过任何乐器。

  周少安不满,在他看来舞雩就是纯粹想逃避责任。他认识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音乐教育,他不相信舞雩说的。

  “我拜托一下音乐课老师让她帮你速成一下吧,她是演出执行组的,你好好学。”周少安说。

  舞雩没有拒绝的机会。周少安给她的感觉很强硬,她没法拒绝。

  见到音乐课老师的时候,老师相当苦恼。

  “你这同学也太任性了。”她抱怨道:“怎么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舞雩哑口无言。

  抱怨过后,老师开始给舞雩速成。

  作为流行曲,这首曲子难度不高,但要把一个音乐小白在一个月内培养到可以上台表演……

  一想到一个月后的演出,老师就全身发麻。

  “陈子晴干的。”刘小九眼睛冒火:“绝对是她,我去找她算账。”

  舞雩赶紧拉住她。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舞雩说。

  十二月的世界是冷冷的蓝灰色,宿舍前的柏油路硬的跟冰面一样。

  舞雩精疲力尽的回到宿舍楼,夜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上完课晚自习要写作业,写完作业去练琴,练完已经是半夜了。

  她表情耸拉着,走路有点摇晃。

  好困…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宿舍门。

  钥匙卡住。门没打开。

  欸?

  舞雩用了点力,还是打不开。

  怎么会……

  她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

  奇怪…陈子晴她们应该在里面的。

  她又敲了下门,直到隔壁宿舍有人喊:“别吵了,里面没人,她们出去玩了!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对不起…”

  她一开始想睡在楼道,但那样会挡到路过的人,所以她决定去顶层楼梯间呆一晚上。

  而且那里的风应该毕竟小,她想。

  她把书包贴在肚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全身像虾米那样蜷缩起来。

  瓷砖地面冷的刺人,两个小时后,她困的受不了才睡着,半夜里又被楼道里的风弄醒,然后就再也没睡着。

  白天,教室。

  “啊。”刘小九傻傻的捂着嘴。“你,你搞啥啊?”

  在她面前的舞雩半睁着眼,眼皮底下卷了多重的黑影,本就白的小脸一点血色都看不见了,嘴唇不再鲜亮,而是变得跟爬行类蜕掉的皮一样干涩。

  刘小九抓着她的脸,细细打量。

  “那首曲子挺简单的啊,我还会唱呢。你怎么练到这样。”

  舞雩扒开她的手,软软的趴在桌子上。

  没有说话的力气,她现在只想休息。

  上课铃声响起,她撑起身子,在课桌里面翻弄着,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节课的课本。

  “君舞雩。”老师用粉笔指着她。“我不相信你站着还能上课睡着。”

  同学窃笑。

  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站了起来。

  “你琴练得怎么样了?”

  周少安皱眉问她:“还有一周就是演出了。”

  “我会努力练的…”她说。

  周少安脸色好看了点,又问她身体怎么样,她说还好并感谢他的关心。

  其实一点不好。

  第二天舞雩就开始咳嗽,即使她尽力克制,依然在班上引起侧目。

  “你这是在发烧…”刘小九碰了碰她。

  她的脸蛋红的不太自然,眼神也有些恍惚,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元旦演出前。

  演出那天,舞雩穿着租借的礼服,坐在了钢琴前。

  礼服尺码有些大,或者说她的体型太小,穿起来有种违和感,就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那样的感觉。

  聚光灯照下,台下观众黑压压一片。

  舞雩额头有些汗。

  执行组的周少安和音乐老师不安的看着舞台上的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空气像是凝固一样。

  手指轻动。

  她开始演奏了。序章舒缓柔软,音乐声从扩音器放送到整个礼堂。

  学生们有的边写作业边听,有的聊天,也有人闭上眼感受。

  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所要做的就是把刻在身体里的记忆表达出来,以弹奏的方式。

  第一章结束,进入充满高潮的第二章,到这里观众大都被吸引了,不管是写作业还是忙着别的事的都停下来,开始认真听曲。

  音乐老师紧张了起来,这里是最关键的部分,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舞雩神色平静,精准的演奏每一个音符,柔美的乐章在礼堂上空回荡。

  做得好。音乐老师捏着拳头,其实这种校园演出失误一两次也没什么,但舞雩的表现令人意外,竟然一次失误也没有。

  进入第三章,这是转折的章节,技术上并不是很难,音乐老师露出笑容,到这里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她做的很好。

  第三章结束,进入最终章前的停顿中,而停顿前,最后的音节却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那是普通观众难以察觉,而演奏者能立刻分辨出的失误。

  音乐老师惊了一下,怎么会在那里犯错,不过,糊弄过去也行,赶紧进入最后的终章吧!

  然而,舞雩迟迟没有继续弹奏。

  舞台上。

  舞雩看着琴键,大脑一盘空白。

  或许是发烧,或者是第一次上台演出经验不够,她完全不记得接下来该按哪个键,她无法再继续演奏了!

  强光照射下,苍白的脸上汗水像要被蒸发。

  观众也有些察觉到异常,这停顿的是否有点太久了。

  张晨是看的最仔细的,他最先发现异常,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音乐老师也慌了,开始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节目砍掉,就算麻烦点,也好过现在这样冷场。

  周少安更是开始埋怨舞雩,他开始怀疑舞雩是不是为了不想上台故意生病。

  礼堂里只能听到学生小声的窃窃私语。工作人员焦急的打着手势。

  怎么办,舞雩手指发抖,继续演奏么……

  演奏已经……失败了吧。

  她都不敢相信,台下观众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歌声响起。

  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明快而鲜亮。

  歌声来自台下,是个梳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她站了起来,四周的学生纷纷惊奇的看她。

  是同一首曲子,正好是停顿后的过度章节。

  是刘小九,她演唱着舞雩缺失的章节。

  她将乐曲引到舞雩熟悉的高潮部分。

  诺大的礼堂回荡着她的歌声。

  原本分神的学生一个个来了精神,他们误以为这是设计好的环节,最终章前的过渡突然停顿,由台下的清唱引入最终高潮。

  这种展开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不少人有了兴趣。

  刘小九紧张的看着舞雩,这根本不是什么设计,纯粹是她随机应变来救场罢了。

  她一早就发觉舞雩身体状况不好,要不是班长不让她都想让舞雩别上台了。

  现在的关键是舞雩有没有调整过来,如果舞雩还没记起怎么弹的话,她刘小九就要尴尬死啦。

  她充满希冀的盯着舞雩,祈祷她懂她的意思,跟她配合演完终章。

  好在舞雩缓了过来,接上了高潮。

  随着最后的一段弹完,演出结束。

  舞雩长呼一口气,汗水渗透了礼服。

  啪。

  掌声。

  啪。

  零星的掌声。

  啪啪啪……

  掌声逐渐增大,最后环绕整个礼堂。

  音乐老师如释重负,周少安也捏了把汗。

  舞雩向着观众鞠躬,幕布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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