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胜者为王

  “鬼”的惨败,给那些本就心生退意的挑战者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他们大都领教过“鬼”的阴招,也常常败在“鬼”的手下,刚刚看到了“鬼”的惨败和丢人现眼,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冲动第一个上场,否则下场比“鬼”更惨。

  当然,论综合实力,大部分人都比不上“鬼”,但也有一些从始至终专练一个角色的成名人物,他们决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场。

  县城“第一拳王”上场了,他一直以来就玩“拳王”一个角色,一贯作风就是“快”“猛”“冲”,像一代名将霍去病,对战从来不要后方,一般人真经不住他那潮水般的强攻。第一盘,楚雄用“古烈”应战,“拳王”次次都冲在“古烈”的冲击波上,很快毙命。

  “拳王”说:“有本事别用会发冲击波的”

  楚雄问:“那我也用拳王行吗”

  “拳王”十分意外地答道:“那当然行。”

  于是第二盘开始了,两个“拳王”都是闪电战,在外面看热闹又不懂游戏的人们,看到一模一样两个人对战,出招一模一样,节奏也一模一样,谁也没打倒谁,谁也没受伤,以为是演“真假美猴王”,难分胜负呢!咦,怎么一个打得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其实,游戏内行都能看出,两人的技术相差甚远,每个回合楚雄都比对方多出了一拳,只是这一拳极其隐蔽,不看血条变化是很难发现的。

  “拳王”灰溜溜地走下擂台,他感觉无脸见人,如果有个地缝,恨不得马上钻进去。倒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因为输给另一个“拳王”了,第一拳王输给同类,这个第一还是第一吗?这个脸还打得不够响吗?

  接着,擅长玩相扑“本田”的,“狮子”的,“白人”的,“铁爪”的……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匆匆上台,又揣着打酱油的安慰匆匆离开,他们只是过客,关于对战的过程,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他们自己也都永远不想再提。

  这时,舞台上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对战席上不知从那冒出一位少女,五官标致,眼睛黑亮,头发黑亮,又着一身黑衣,映衬得本来很白的皮肤更加雪白剔透。显然她还未到豆蔻年华,充其量也就和楚雄差不多大的样子。

  说实话,楚雄一眼就发现,单从外表来看,这正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难道她也喜欢玩游戏吗?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她表情高冷,几乎没正眼看自己,而且明显流露着憎恨和不满,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是刚才赢的人中有她在乎的人吗?还是因为她也是游戏高手,自己抢了她的风头?不然自己从没见过她,她没理由也不应该憎恨自己呀!

  正在纳闷之间,对战就开始了。她选择了春丽,楚雄用“白人”应对,但显然看出她的技术很一般,甚至很菜,连大招都放不出,开局刚装模作样地对空打了两下,还没等楚雄出手,就弃赛下台了。

  她上台只是为了表达对楚雄的不满和憎恨,至于游戏输赢她根本就不在乎,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挑战,所以不想太难看,直接放弃。

  旁边有朋友认识她,告诉楚雄这是城西另一家游戏厅“飞云阁”老板家的千金,叫田苗。他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恨自己帮“侠客岛”大赚人气,她家的生意必定受损,同行是冤家嘛!这个倒是楚雄原来没有考虑到的,唉,想想被这么美的姑娘心中记恨,楚雄真有点后悔出这风头了。

  小走神了一下,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位年纪较长、慈眉善目的大叔,他也是今天唯一见了楚雄面带微笑、温和有礼的人,这笑容中带着长辈的关怀、前辈的鼓励,让楚雄温暖不已、如沐春风。顿时,刚才的郁闷不快就烟消云散了,他连忙起身还礼,并请大叔快坐,同时敬了一杯茶。

  大叔:“你小小年纪,游戏功力惊人呀!我虽然年龄大了,但也是一名游戏爱好者。你可别笑话我这个老顽童哟!”

  楚雄:“大叔,不敢。游戏不分年龄,心态才是关键,真羡慕大叔您有一颗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

  大叔:“那我们就切磋一下,向你学习。”

  楚雄:“我向您学习。”

  二人在温暖祥和的气氛下进入了游戏。大叔根本没有刻意选择角色,当然楚雄也没有刻意,二人都是随机盲选,估计像他们这样的水平,选什么角色其实是没有差别的。

  楚雄发现,大叔确实是一名骨灰级玩家,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呀,越有本事的人外表越温和。

  比赛开始,只见二人的比赛果然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不是比“快”而是比“慢”,不是比“动”而是“静”,不是比“先”而是比“后”,谁快谁反而吃亏,谁动谁漏出破绽,谁先谁反而被制。

  第一局两人只是不停周旋,谁都没有出手,竟然打成了平手。只有二人自己知道,这是他们在自身定力和精神上进行了一番艰苦的较量。

  然而旁观的众人又那里知道,纷纷大嚷着说:“你们这是在玩二人转吗?干嘛不出手呢”

  “那个楞子大叔一看就是故作深沉、假装玄乎,楚雄何等英雄无敌,怕他干嘛,直接上去揍他个东西南北风呀!”

  第二局,也不知是众人影响了楚雄,还是楚雄本来就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定力不足,他可能感觉大叔不太留神有机可乘,便突然发动了猛烈冲击,来个以快制夷,杀个措手不及。谁料大叔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骤然一亮,显然准备充分,他轻巧后退,瞄准楚雄因进攻露出破绽,一套后发制人的托马斯拳,如行云流水、水银泄地,任凭楚雄技术如何高超,此刻也是回天乏术,直接被他拿下。

  这时众人方知自己刚才失口,有眼不识泰山,大叔的功力果然厉害,应该不在楚雄之下呀!

  此刻大叔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楚雄,见他仍旧那么沉着冷静,没有一丝慌乱,心中顿生几分敬佩。

  到了第三局,众人议论道,这次楚雄千万不敢贸然进攻了,一定要跟他比定力,大不了落个平手也行。

  但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楚雄更大胆了,一上来就是一记凌空翻击。大叔果然高兴,心想这孩子终归孩子,道行还是太浅,输了一局就更沉不住了吧。边想边出招,一套更为犀利的武功闭眼发出,他知道对手已经是囊中之物了。然而,就等他睁眼欣赏楚雄惨状时,他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楚雄的凌空翻击根本就是骗招,临到落地他却突然来个空中后撤,而大叔的连招却丝毫没给自己留后路,接着就是楚雄后发制人,大叔任由宰割了。

  就这样,双方战成了平局。大叔心想真是一点都不敢小瞧楚雄,这孩子不仅技术厉害,心机也确实厉害。

  众人也都闭了嘴,他们发现没有一次能说对的,还有什么资格再瞎逼逼,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吃瓜群众吧!

  本来是三局两胜,由于双方平局电脑自动追加了第四局。这次大叔心想必须要更加沉稳,坚决不能稍有风吹草动就贸然行动,一定要看准、看准、再看准。果然,开局楚雄就又是一记前跃假扑,大叔微微一笑,心说:又想用假招骗我,难道我还会上你当吗而且你这个假招比上一局假多了,比一般人的还拙劣,比新手还笨拙……啊,怎么就打上了!原来,楚雄是假戏真做,在最假的招式下用最拙劣的招法直接进攻,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简直就是新手才会这样瞎打的。但显然是奏效的,他们这样的高手对决,不管用什么招法只要轻轻击中第一下,对方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叔输了。

  楚雄示意大叔,完全可以再来一盘。

  大叔摇摇手道:“不了。我们虽然玩了一盘,但我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已是黔驴技穷,根本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你的心智和谋略远在我之上,其实在第一局,我就觉得你的定力和心智不在我之下;第二局你是故意进攻输给了我,并给我的意识中留下了你不只沉稳,还挺冲动的印象;这样第三局我才误以为你更加冲动而上了当;第四局又以为你不可能再冒进又上了当,真是步步上你当,当当不一样啊!”

  楚雄:“前辈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令人佩服!您的技术也非常高超,如果不是我碰巧瞎用了计谋,我很难是您的对手。”

  大叔继续摇手道:“什么火眼金睛,不过是过的年多一点,年龄大了对世事看得开一点吧!技术高超今天就更别提了,这几年我没明没黑,一直在玩这个游戏,把过去挣得钱也都贡献在游戏厅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所以偶然听说这个小县城竟然有人敢公开摆擂,就驱车500多里来这,只为会一下你。来时还最担心你不是对手,我空跑一趟,现在输了我真的很高兴,你让我大开眼界,此趟来的真是太值了!”

  楚雄更加恭敬地说:“大叔胸怀宽广,格局宏大,爱好执着,晚辈一定要向您学习!”

  大叔略显忧郁,说:“胸怀、格局可以学,执着爱好却是无奈之举。我原来有一份成功的事业,只是偶尔玩一下游戏为了放松,几年前,我突然患上绝症,就全身心地投入游戏了,因为游戏可以让我沉沦虚幻,进而逃避难以接受的现实;也可以快速获得快乐,进而减少身上病魔带来的痛苦;还可以提高技术并获得成就感和虚荣心,进而弥补丢弃的事业……”

  说到这里,大叔哽咽了一下,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映衬地更加苍老。他语重心长地说:“游戏虽然可以带来短暂快乐,长玩却贻害无穷,好比电子鸦片,一旦成瘾很难自控。我是被医院判了死刑的人,现在已到风烛残年、苟延残喘,别说电子鸦片,真鸦片也不怕。你还年少,又天生绝佳资质,应该尽快远离游戏,这玩意是虚幻的,会把人带到另一个世界的,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未来干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

  楚雄本以为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忘年交”,可以好好讨论交流游戏心得,没想到大叔也是一个游戏“伪粉”,只是因病才被逼到游戏上来的。此刻的他其实还沉醉在自己的胜利之中,当然无法领会大叔的苦口婆心,只是出于礼貌向大叔行礼道:“感谢您的教诲,受益了!”

  大叔下台后,再没人挑战,本次比赛也就落下了帷幕。一时间,礼花齐放,鞭炮齐鸣,大伙欢呼着把楚雄高高举起,又抛向空中,楚雄感觉此刻太美妙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感觉,这就是飞一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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