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同事的讲述,赵四不由的骂了一句。
“黑,真tm黑。”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普通人被一个所谓的名门望族子弟撞死,而且中间还经历了多次殴打与碾压,恶劣到令人发指。
可放眼整个神州,乃至是世界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怪赵四冷漠,而是出社会这10年来见的太多人情冷暖。自己之前又是从事心理职业的,私人心理咨询所免不了接触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的客户大多都是有钱人,至少也是中产家庭,其中不乏有明星。当然都是一些小明星,最大咖位的也就一个四线,出演某些电视剧的配角。
那个四线明星给赵四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一个26岁的年轻姑娘,草根出身,凭借着一副比较好的长相与声音,成功进入演艺圈,很快成为特约演员。
然后一路碰壁了好几年,直到跟人上了床平步青云。中间的挣扎与苦难不断积累,各种潜规则都在压迫着她的自尊心。
一直到家人病重,她彻底没有了退路。
期间小明星通过口述,让赵某人见识到了有钱人的玩法,极端一点的不亚于古代的盂美人。
吃屎喝尿都算是小意思。
在互联网发达的现在,很多事情其实都瞒不住。一些高官尚书的丑闻也能流传出来,就算网络管制有关部门封禁的再快,屏蔽词再多,也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所以赵四并不意外这种事情,可每次看到都异常愤怒。
不意外不代表良知已经麻木。
以前赵四最多去网上骂几句,然后继续过日子,普通人难以改变现状,纵使是英雄伟人也难敌人性。
但现在他想自己有那么一点能力,不说改变社会现状,至少也要让那个畜生进去。
找易哥告状!尚书都给你拉下马!
赵四征得李易的同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开启静音放到桌上。
他给朱云伟倒了杯酒,道:“朱哥,这不是还有你这种人在吗?至少还有人发声,说不定以后修为高了,就轮到我们说话。”
朱云伟露出自嘲的笑容:“就算你是金丹真人,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除非伱是镇国级,不然一切都免谈。”
“但镇国级又怎会在意一个凡人的生死,他们的目光放的很远,有时会忽略脚下的凡人。他们没有错,兵对兵将对将,有错的是我们这些人,没有能力……”
“改变这操蛋的社会!”
人情社会无关仙凡,就是仙门中的金丹真人也护短,也会庇护弟子。
朱云伟满面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喝醉了。
整个人既愤怒又颓废,像是午夜喝的大醉伶仃,在马路边抱怨社会的中年社畜。
每一个这样的人,背后可能都站着一个少年。
赵四安慰道:“朱哥消消气,我已经给你拨通了老天爷的电话。只要你点明是谁,宰相都得下来。”
听到这句话,本来一腔怒火的朱云伟被逗乐,忍不住发出几声轻笑。
“我们也只能寄托于老天爷了。”
赵四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能骂几声出出气?”
“有道理。”
朱云伟默默的吃了几口,酝酿数十秒后才开口说道:
“凶手叫余晖威,余家独子,他们家四代为官。他爸是管道路的,她妈是国企高层,就是远房表亲也是当官。最大的靠山是他大舅,镐京公司关押所所长。”
“别看这关押所所长有四个,管着不同的班组,但权力可不比一些地方公司总部大领导低。”
赵四疑惑问道:“区区一个关押所所长,不到四品的官位,权力这么大?”
“官不在大小而在位置,民间各种协会会长往高的说有二品。”朱云伟道,“裙带关系的能量你难以想象,说不定他一个所长,能联系到某个尚书。”
赵四连忙问道:“你知道具体是哪个尚书吗?”
朱云伟摇头道:“不知道,我唯一清楚的也就公司总部里边的一些情况,在网上就没办法了。我要是有那个能耐,也不至于坐在这里。”
“那说说公司内部。”
“你要听也行。”
朱云伟借着酒意,将他所确定的,他所怀疑的所有人一股脑说出来。
整个公司总部36个科室,从行动到后勤,从关押到医疗,这个由修士组成的公司充满了人情世故。一旦有人想挑战这个人情社会,以往提供便利的一切,都会成为阻碍。
朱云伟现在去公司,连自己的办公岗位都没有了,只能找个板凳坐着。
而他所要调查的东西,几乎牵扯到公司一半的领导层。他们绝大部分只是开了一点后门,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大家都利用过权力为自己提供便利,签个字盖个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
赵四倾听的过程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甚至一些人都不觉得有大问题。
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如今随便去一个与官府有关的企业,一些好的岗位明目张胆拿出来卖,卷烟厂给人报价五十万。
就赵四的老家农村,村干部都得花钱。
往前推个十几年,去趟医院都得塞红包。办点事情往公家走一趟,红包少说五六个,没有别像办了。
现在不一样了,至少没有明目张胆。
末尾朱云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们能怎么样,就跟那个畜生说的一样,今天杀个人,明天还能去酒吧干女人。”
他又闷了一口酒,长舒一口气,随后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也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之前干刑警见得多了。但这身修为让我有了一点念想,如今呵呵……还不是匹夫之力,又能怎么样?能把他们怎么样?”
赵四看出对方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有了些许执念。
可能会产生心魔,也可能过段时间就解开。前者的几率总体而言比较小,不是谁都会钻牛角尖。
很多时候接受也是一种解脱。
他说道:“朱哥,其实世上不可能十全十美,对比以前社会在变好,至少往前看一直在变好。”
“你看,公司不也还有你这种人吗?而且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站在最上边的人说不定已经看到了。”
“大周上下都在忙天穹地势,那些大人物哪有心思理会这种事情。说句有些偏颇的,他们不在意
“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跟打大型策略游戏一样。人口,财政,军事,而具体的人永远不会在考虑范围。”
朱云伟拳头握紧再握紧,恨其不争哀其不幸。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怪得了谁?”
最终他逐渐松开了拳头,眼中的执念也渐渐消退,完成了对自我的和解。
有时候人就得骂几句,可能改变不了什么至少发泄一下怨气,不然憋着不说只会变得更极端。
赵四也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开了。他并不是因为发泄了怨气,而是知道事情可以得到解决。
并且是以一种没有任何妥协的形式解决。
如今已经不是自罚一杯就能完事了。
电话已然挂断,只留下一则信息。
易哥:【我会解决的】
易哥会怎么解决?
赵四不由得遐想连篇,他想起来之前李易说过,白石拿他手机键政的事情。
那叫一个点杀,随便一个留言比任何舆论都管用。
到时候在世仙一发话,整个公司内部被一撸到底,所有人抓起来,那个畜生直接被判死刑。
按照最快的法律流程,应该需要三个半月的时间。
而其中所谓的大人物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大概率都得进去。
这就是言出随法!
赵四不免有些激动,猛喝了几口,如此让朱云伟以为对方也在排忧解闷。
忽然耳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红色跑车从远处奔驰而来,从他们旁边的马路飞驰而过。
“这是……”
朱云伟下意识看过去,由于那段记忆的影响,他对红色跑车异常敏感。
眼中灵光闪光,视野瞬间拉近,他看到了车牌。
那是记忆中的车牌,没有错这是那个畜生开的车!
风头过了就立马跑出来吗?
朱云伟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缕浓烈的杀意。
赵四也因为天人感应身体抖了抖,下意识朝着跑车的方向望去。
耀眼的雷光划破长空,照亮了整个神都,所有修士在这一刻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
仿佛雷光之中带着电流从他们的皮肤上划过,让人身体忍不住颤抖。
轰隆!
天雷直插大地,远方高速行驶的跑车被雷霆笼罩,转瞬间便化成了飞灰。
跑车的铜皮铁骨也抵不过轰鸣的天雷。
赵四与朱云伟都愣住了。
“这雷.”朱云伟又惊又喜,一个青衣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
能在镐京落雷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传说中的在世仙。
难道在世仙知道了这种事情,听说那位仙人喜好游戏红尘,说不定他看到了我的报告。或许是那个畜生作孽多端,刚刚又撞到了谁?
“好!好!好!”
朱云伟激动的站起来,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但仍然满脸通红。
“哈哈哈那些狗娘养得,这次看你们怎么横?就是宰相来了救不了你们,等着进去踩缝纫机吧!”
耀眼的雷光再度划破黑夜,天雷落在他们东边不知何处?
轰隆!
轰鸣的雷霆再度传来,两人脸上的欣喜转为了诧异。
他们不明白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天雷落下?
易哥,还要杀谁?
铃铃铃!
两人的手机忽然响起,屏幕上几个深红色的大字异常扎眼。
【紧急情况】
他们的手机是官府专门配置的卫星电话,一旦紧急电话响起,那就意味着他们所在的地区发生了特级事件。
上一次特级事件是魔渊,如今又是什么?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敢袭击镐京?
【镐京公司总部遭遇袭击,目前人员伤亡未知,请各级修士立刻支援】
轰隆!
又一道天雷落下,同样是落到东边,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涌上心头。
天雷劈的是公司?!
“卧槽卧槽!完了完了。”
饶是赵四也被吓得浑身起的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想起了公司第一次找易哥,那个时候同样死了很多人。
易哥从来不会依靠他人,更不会有任何的妥协,他真想出手没得商量。
人如雷,动则雷霆万钧。
——
老小区,往日热闹的仙家此时异常的沉默。
东云舒与卫兮停下了斗法,放下武器,表现出比以往更沉默的姿态,甚至有些谨慎。白石有些不知所措,乃至是惊慌。琼羽直接抱着白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唯独兔儿保持着镇定,但举止也比往日更谨慎。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沙发上的青年身上,淡淡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外边是轰鸣的雷声。
雷光一闪又一闪,映照出那张平平无奇却显得有些冰冷的脸庞。
刚刚一个电话打进来,李易接听完后就变成这样子了。虽然表情如往日一样淡然,但其中带着的已然不是春风,而是寒风凛凛。
对于一个很少生气的人,一旦他发火,其带来的威慑力是非同寻常的。哪怕是他的亲近之人,也不免被吓得。
兔儿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细声细语的问道:“仙长,需要我去处理吗?”
她刚刚一直站在李易旁边看两个坏女人打架,但心思一直在李易身上。自然听到了电话里边的内容,也明白为何李易为什么会生气。
归根结底是有人糊弄仙长。
曾经在修行界就发生过这种事情,灵库拨款修大运河,有人疏忽导致百姓安置不妥当,死了上百人还被捅到了仙宫。
这些人就是给他们自己走都不一定会全死,而那些修士中途把人丢在荒山野岭。
最后死了很多人,纵使是元婴也难逃一死。
不是仙长把凡人看得比修士重,而是他们糊弄仙长。
仙长的要求历来都很简单,更不会实质性损害他们的利益。
李易摇头,嗓音无悲无喜的说道:“我从不要求天下大同,也不要求万世无恶。我能容忍贪墨,能容忍投机倒把,乃至是必要的杀人。”
“当你完成自己所谓的宏图伟业时,尽量避开如蚂蚁一样的凡人,若非故意我也不怪罪。我对他们的要求一直都很低,可总是有人糊弄我,这很难办吗?”
他活了五千年,这五千年不是躲在山中修行,而是行万丈红尘之中。李长生能接受恶与善,能理解他人之苦,能谅解他人之难。
凡事无绝对,没有人天生应该顺应什么。
他喜欢讲道理,可总有人跟他讲弱肉强食。
兔儿无言,她其实清楚那些人在想什么,只是区区普通人,比起天穹地势孰轻孰重?
但不要他们觉得,要仙长觉得。
类比古代王朝,把皇帝的事情办好了多大的错都不算事,反之怎么都是错的。更何况仙长的要求都不是一己私欲,也不是脱离实际的宏愿。
甚至不要你办好,至少你不能反着来,你们糊弄仙长就是你们找死了。
李易眸光低垂,俯视的桌面,又像俯视天下。
“既然难办,那就别办了。”
“我踩死你们,何尝不是踩死一只蚂蚁。”
轰隆隆!
雷声轰鸣,万物寂寥。
放眼几百里长空,只剩下轰鸣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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