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暴力之下,事实的真相已然不再重要,卢柏邹为了逼宫而提出三个指控被第二镇的高层们迅速盖棺定论。
圣人袭城的信息来源乃是相府。
白色狼妖并非麟狼,而是相府寻来的战争古兽。
城内那位有着鞑晁特有功法气息的女子也非大漠神女,而是相府嫡子带来的姬妾。
下面的兵卒对于这种舆论风向的突然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们的意见很快也便被中下层的将士有组织的压制了下去。
没再有任何质疑提出,包括卢柏邹本人。
这场宫斗闹剧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校场上的兵阵被解散,由中层将校们分批带离军营,前往了城墙方向进行备战。
那些原本骑墙的高级将领在与许元打了声招呼行礼之后,也纷纷带着旧部离开了现场。
他们很清楚既然如今尘埃落定,那便到了清算的时刻。
卢柏邹怎么说也是玄庭军的统领,即便如今夺权失败,看在这数十年同袍之情也得留给他一点体面。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玄庭军营之中便归于了沉寂,整个校场只剩了许元、李君武、金姓老将与已然被废掉的卢柏邹四人。
与那些向着许元行礼告别的镇西府将领不同,这位金姓老将在归刀入鞘之后,来到了李君武面前直接半跪了下去:
“郡主,老朽无能,致使这卢贼行此冒犯之举。”
“.”
低沉的声音在偌大校场回荡,直到消散之后,李君武仿佛才从梦游之中回过了神来。
盯着眼前的金姓老将看了一瞬,她便望向了许元,细长的美眸之中带着一抹问询。
问询他,眼前的老人是否可信。
见到这一幕,许元也便缓步走到二人身边,伸手想要将老者扶起,但却发现扶不动。
披甲老者如同一尊千钧巨石一般的半跪在地上,望向许元的眼中带着感激,但也有警惕。
许元抬手揉了揉脑袋,笑道:
“倒是我有些越俎代庖了。”
方才那些镇西府将领的态度让他一时忘记自己外人的身份。
一边说着,许元有些尴尬的退到了一边,对着还干杵在原地的李君武努了努嘴。
李君武轻轻的‘哦’了一声,俯身伸手,欲将金姓老将扶起:
“金老您先起来,此事非您之过。”
“.”
看到二人这细微的小动作,金姓老将头盔下的面色变得有些纠结,一边起身,一边试探着说道:
“郡主,您.能不计前嫌信任老朽?”
闻言,李君武下意识看向一旁把玩着手中人皮面具的许元。
许元略微斟酌用词,笑着说道:
“金统领您说笑了,方才逼宫戏码乃是第二镇所有将领一同做出决定,您身处其中,并没有多少选择权力。不管是先前出手救下君武,还是方才出言与我配合,都已经证明了您对镇西侯的忠诚。”
“三公子。”
许元的话语并未金姓老将的神色好转,直接沉声说道:
“老朽方才的问题是在问郡主。”
“.”
话落,空气忽然安静。
想起身侧女子先前那一系列的反应,许元瞬间明白了眼前老者话中所指。
李君武闻言略微蹙眉,低声说道:“金老,长天乃是自儿时便相交的至交好友,此事是专程为我出谋划策。”
金姓将领深吸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敢问郡主,三公子能为您出谋一时,但能否出谋一世?”
“.”
一时哑然,李君武忽闪着眼眸望向身旁的他。
再度看到好胸弟这个反应,许元直接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扭过头没再搭理她。
金姓老将目视许元反应,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眼前这位长天公子似乎并没有操纵郡主的意思。
如今的镇西府虽然千疮百孔,但那都是形于表面的腐烂,不管是宗门、还是新入场的相府,只要侯爷尚在那便皆有转机,但若是郡主这位继承人出了问题,镇西府的根可就全完了。
宣武台上陷入了沉默。
李君武意识到了自己对许元下意识所产生的依赖。
而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金姓老者没有再多言,恭敬的行礼告辞。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下方的局势。
不知道怎么应对那被刻意挑起的民意。
更不知道如何洗清自己身上的指控。
不知所措。
又强作镇定。
她试图将自己代入成那名叫李清焰的公主,试图想象李清焰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行事,但空白的大脑让她思绪近乎于停滞。
那一刻,她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做出那些荒唐事,若是曾经的她不那么荒唐,也许就不会遭到如此的攻击,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然于事无补。
汹涌而来的庞然压力几乎要将她碾碎。
于是,
她开摆了。
她觉得那个家伙肯定会想办法的,觉得那個家伙应该能够帮她破局。
而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在她被逼无奈当众启阵之后,他的身影如她期待一般的来到了军营之中。
那一刻,李君武感觉到身上压力如水闸泄洪一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放松。
原本应当是这场逼宫戏码的她沦为了背景,自从许元出现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原本站在她对立面的那些虫豸纷纷调转了枪头,再度与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
思绪至此,李君武恍然回神,细长的柳目噙着一抹自嘲的落寞。
话落转身,却并又未立刻离去,默默的伫立在原地。
她胸脯几度起伏,几度想要开口,但话至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在这份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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