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以北。一位看不清面容的斗篷汉子在官道上缓慢行走。
一路之上他总是会时不时的偷笑,也会时不时的向往着什么。
而在这官道的半路之上,一位身材魁梧身着一身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与一位身着青衫身后负剑的年轻男子并肩而立。
两人在等人。
在等那个名义上的天下第一!虽说他从来都没承认过,可在世人看来,他也确实不曾败过。
很快,斗篷汉子与两人相遇。
“宁老哥,好久不见!”
年轻剑客率先抱拳,斗篷汉子先是一愣,随后又弯着腰,大小眼的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个年轻剑客。
“裴剑?”
年轻剑客笑着点了点头,斗篷汉子先是双肩颤抖,随后捧腹大笑到最后更是笑的在地上打滚,引来了一阵的尘土飞扬。
佩剑脸色有些尴尬,他望向了一旁的魁梧汉子。
而魁梧汉子也是捂着嘴,虽说从其眼神中看不出其心情如何,可双肩的颤抖已经是隐藏不住了。
“你们够了!”
斗篷汉子又是笑了半天,到后面才站起身,摘下斗篷的帽子,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依旧忍俊不禁道:“哈哈,老裴啊老裴!当年你就是咱们这代人中最重视相貌的,咋?这都快六十了还保持着这幅容貌?还打光棍呢?”
裴剑瞬间就不太想理会这位天下第一了。
世人皆知,天下第一乃是一位刀客。名曰:宁慎。相传此人为了练刀,仅仅十三岁时便一人孤入深山,以山野为伴,以猛兽为食。
期初是五年出一次山,后来是年年都出山。
一直等到三十年前的那次战乱的时候,这位老刀客才真正意义上的名满江湖。
可那是对于底层江湖人而言。对于裴剑这些老一辈的江湖神仙,没有人不知道此人的!
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山中猛兽被此人尽数屠戮殆尽,此人也不会因为肚子饿而下山卖兽皮来换取粮食。
宁慎止住了笑意,他现在虽说早已到了花甲之年却依旧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裴剑漠不关心的瞥了一眼这位天下第一的容貌,冷哼一声。
“我可不像宁老哥你,刚出山就被某家的野丫头按在地上强行夺了处子之身。”
说这话,裴剑还讥讽了起来。
“老哥,被娘们用强!这滋味可好啊?”
宁慎有些挂不住脸了,一脸的尴尬不说,眼珠子还滴溜溜乱转。
裴剑身边的陈山皱着眉头,询问似的眼神望向了裴剑。裴剑老神在在的说道:“你自己问他!”
陈山又望向了宁慎,宁慎眼睛一蹬。
“瞅啥瞅你!”
陈山暗自点头,看样子事情是真的了。
宁慎乃是辽东人士,辽东民风彪悍,向来以豪爽被天下人熟知。而这位天下第一出山的那一天,便被一位当时已是山巅境的女子强行摁在了地上,行了鱼水之欢。
而之后,那位女子便将宁慎当做自己的夫君一般,两人携手或行走江湖,或深居山林。
可好景不长,三十年前的叛乱可不只是两个王朝和一处叛军的战争,更是将整个江湖翻了个底朝天!
那几年,别说山巅境,就连当时的儒家,道家两位圣人都在战乱之中身死道消。
儒家圣人是一人独守擎苍城,被十万大军碾压过去。那位儒家圣人以自身教化全城读书人,以至于百姓无一人死于战火尽数迁至江北。
而那位道家圣人并未出手,而是一人行走在沙场之上,手握招魂幡。
有人说,那位道家圣人在临死之前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诸君放心,有贫道带路,想必不会迷途。”
而那位女子,则是在一次江湖清缴之中战死在了几位山巅境江湖神仙的手里。
宁慎现在都会想起女子的音容相貌。还会想起女子的脾气以及一些个臭毛病。
女子好饮酒,而每次想要与宁慎亲热都会先把自己灌醉,然后醉醺醺的提着宁慎的脖领子神色迷离,两颊通红的威胁他。
“老娘喝多了出手向来是没轻没重,要么你自己主动配合老娘,要么老娘打到你配合老娘!”
宁慎向来都不觉得这种事情是多么的难以启齿,甚至多次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面前炫耀过这件事情。
而且总是讥讽佩剑。“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你有本事也和我一样,一出门便有了媳妇!”
可所有人都知道,宁慎这是怕,怕自己忘了那位女子。别看宁慎大大咧咧,可在碰到那位女子之前,甚至到了那位女子死前,他都不曾杀人。
可那位女子死了之后,这位天下第一在江湖中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宁吕氏夫君宁慎,在此昭告天下。当年杀我妻子者,且看我刀!”
半个月,仅仅半个月就将当时被誉为“中原七峰”的七位山巅境高手屠戮殆尽。门派,家族一人未死,但所有人都是此生无法习武。
而之后,这位复仇的刀客便被天下人公称为天下第一。
也被称为“酒刀神”。
因为她每日都要喝酒啊,因为她最喜欢喝酒啊,因为她喝醉了最好看啊。
所以,他也喝了酒。
“话说,你们俩拦在这不是找我聊天的把?不是,我就是去京城收个徒弟,那刘昊文小王八蛋怎么就这般不情愿?”
宁慎耐心有限,他皱着眉头瞪着双眼,大大咧咧。
裴剑与陈山对望一眼,无奈道:“人家有师承,再说了,人家练剑的你是练刀的!”
宁慎眉头一竖,瞪着眼睛大大咧咧的骂道:“练剑咋了,老子练刀咋了,一样不是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裴剑顿时无言,你一个年过花甲的江湖老前辈与一位年仅十六七的少年动手,你可真是威风得紧啊!
“老混蛋,你们让开不让开!信不信老子我一刀就让你们这辈子都提不上裤子?”
言外之意,吓尿了!
陈山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都他娘的一个境界,你牛逼个屁你牛逼!、
随即陈山气势陡然一变,裴剑见状也只能无奈拔剑!
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变了光景,一尊尊佛像自天上而立,有的双手合十,有的拈花微笑。
而地上,一颗颗已经光秃秃的树桩出现在三人视线之中,所有树桩不管是切面还是高度都出了奇的一致,仿佛是被人只用了一剑便将整座森林横扫成了这般模样一般。
“呦呵!你们两个老混蛋有长进啊!”
宁慎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欣慰。随后,他腰间短刀出鞘一寸!
一抹绿色刀罡自宁慎腰间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两条粗若水缸的巨大青龙!
裴剑眼神眯起,手中长剑骤然提起,剑气如水结冰一般的将自己与陈山周围空气尽数冻结。
第一条青龙撞击在了冰面之上,青龙消失,冰面破碎。
只不过所有的碎冰在这一刻皆是化作了一柄柄长短不一的飞剑冲着第二天青龙冲杀而去。
一阵光芒闪过,飞剑与青龙烟消云散。
出刀,两寸!
又是宛若水缸的刀罡激射而出,只是这一次并非是那种如同青龙一般的刀罡,而是四散开来化作了十数个与宁慎身形神似的青色刀客。
陈山一步踏前双手合十,一尊尊巨大佛像从天而降,两人这一招再度对撞上去。
陈山向后退去三步,虽说宁慎的刀罡尽碎,可方才降下的佛像佛光也暗淡了不少。
裴剑双眼瞪圆,死死的盯着自己身前的这位斗篷刀客!
“你入踏云了?”
刀客一只手伸到自己耳朵前,用手指狠狠的掏了掏耳朵,一脸享受的表情。
“咋!就需吕毅昌可以,我就不行?我告诉你,就算是他现在来了这里,我也敢出刀砍他!”
话音刚落,自天空之中传来了一个温厚嗓音。
“哦?我就在此,你来砍砍看!”
一位身着黑袍两鬓微白的中年人自天而落,一手负后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神情自若。
刀客看清来人的容貌之后不再托大,腰间短刀瞬间全部出鞘。
“姑夫,您老这口气,当真不小啊!”吕毅昌依旧是神情自若,可整个天地之间又变换了一种模样。
一柄剑,准确的说,是所有人都站在这一柄剑中,天上是剑柄,地下是剑尖。
宁慎瞬间便将自己的心相世界如数展开。
一个个招式,一个个心念,一条条记忆皆是化作了一位有一位与宁慎一模一样的刀客!
刀罡瞬间遮天盖地,甚至就连吕毅昌心相世界之中的这柄剑似乎都有些站不下人了。
刀罡如虹,破天而去!
一条条刀罡自一位位刀客手中短刀冲天而起,而宁慎也是高高跃起与那些刀罡合而为一!一条宛若吞天碎地的巨大青龙刀罡自天上落下,目标正是吕毅昌!
吕毅昌似乎不为所动,而是转手从身后拔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铁剑横在胸前。
一缕缕黑色剑气宛若实质,一道道黑色剑光将整个天地笼罩其中!
“我有一刀,改天换日!”
“我有一剑,诛杀神魔!”
两人皆是气势顶峰之际,而那条青龙口中,宁慎双手高举短刀面容狰狞狠狠的一刀劈下!
吕毅昌气势如虹,一柄长剑于手中上下翻飞,在虚空之中留下了一条条的剑痕如渔网!两人最终相撞!
烟消云散,吕毅昌手中长剑已经断为两截。而宁慎则是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被鲜血浸染!
“还差了点火候,还差的多!”
吕毅昌口中所谓的差点火候,是指的手中这柄替代的剑。而差得多的,自然就是面前躺着不知死活的宁慎了。
陈山和裴剑在身后,神情激动!
这就是踏云境的一剑?这就是踏云境的一刀?如若不是吕毅昌以剑气护住这方地方,恐怕两人的余威会将方圆几十里甚至百里的森林尽数摧毁。
吕毅昌依旧笑容温煦,他转过身对着两人说道:“还劳烦二位,将我姑父送到京城。我还要去教训高策那个小混蛋!”
二人躬身抱拳,可再抬头之际,吕毅昌已经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好手段,好剑法,好刀法!”
“咱们俩联手,能抗下他们二人的那其中一招吗?”
“你愿意找谁找谁,别找我!”
裴剑一脸嫌弃的望着“背信弃义”的陈山!
而此时,高策已经快要被刘家两位怒火中烧的杀神追上了。
可现在的结果还不如被他们二人追上,毕竟他们二人自己还能讲讲道理,可面前的这位老东......老前辈可是不讲道理的啊!
“虑远先生啊,我那徒儿去青楼,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高策站在原地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而身后的刘昊文则是摩拳擦掌。
“先生,你先走,我今天高低要揍他一顿!”
“算上我!”
这哥俩!
吕毅昌的笑容愈发的温煦,可笑容之中竟然隐隐有些杀气,他微笑道:“先生今日的状态不错,明日来我那,我亲自为先生喂招。当然了,不来也行,我去找先生便是了。”
话音一落,吕毅昌便消失在了高策三人的视野之中。
没了先生在这,这哥俩自然而然也就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了。
于是,大街上又上演了一幕。
两位皇子贵胄追着首辅大人长子,就如同小时候三人放纸鸢,高策在前面跑着,另外两人在身后追逐。
高府大堂,高蒙见到自己兄长被两位殿下架着回到家中,心中说不出来的爽意。也不去询问,而是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高策鼻青脸肿的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暗自啐了一口。
臭小子!
三人与正堂院子中坐在地上,高策一脸的不服气。
他娘的你们家老三找的地方,然后你们兄弟俩托我办事,最后还揍我!你们怎么不去揍你们家老三?
刘昊武向来温和,只是自己妹妹被眼前的这位先生带到了青楼的这种事情自己还是无法原谅。
而老大嘛,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的,之所以揍高策这一顿很大方面都是因为想要处一口气!
“你们看我干嘛?还不是你们家老三找的地方?再说了,我要是不带着你家丫头去那丫头自己偷偷跑过去怎么办?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刘昊武不予理睬,刘昊文则是一脸高高在上。
“研究透了?”
高策瞥了一眼方才揍自己最起劲的太子殿下,冷哼一声。
“忘了!”
然后,那对亲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就帮先生您想想!可好啊?”
“这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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