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
除夕的京城虽说没有商贩经商,但是却比平日里要热闹很多。毕竟孩子们都盼望着过年,大人们见到孩子们如此开心,即便平日里再怎么严厉也会有笑意浮上心头最后出现在嘴角。
而京城之中并非是所有的商贩都是关门的,有一些酒楼,一些个茶馆是会通宵开着的。
无他,每年过年都会有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些本来应该是年底还债,却没钱可还的人便会寻找一处开着的酒楼或者茶楼。
而每在除夕的这一天,酒楼和茶楼都会把原价的酒水茶水半价销售。这是规矩,也可以说是一种温暖。
自从那天刘诗涵在迎春苑身受重伤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今天是除夕佳节,即便是吃了解药刘诗涵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吕少宁身体已经无恙了,毕竟自己是一位可以开宗立派的入山境宗师,身体素质自然不是黑衣少女可以比拟的。
这天的一大清早,高策便带着两包糖炒山楂来到了宅院外面,与前两天一样都是将东西放在门口便悄然离去。
高策明白,自己聪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己如此安排无非就是想要借助吕毅昌将迎春苑这个江南的据点拔除。
事情做成了,可却对小丫头造成了伤害。所以高策这几天每天早上都会过来,而又因为除夕这天大街上并没有什么小商贩,所以高策便请求自己的娘子试着做一些。
高策吃过几粒,味道还不错。
高策走着走着,却发现前面有一位黑衣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吕老前辈。”高策低下头,心中的愧疚愈发的高涨。吕毅昌走到高策的身边,笑容依旧和善,他拍了拍高策的肩头。
“其实也没什么的,有些苦头丫头应该去吃,毕竟以后的江湖还需要她自己走!”
高策知道,这是吕毅昌的心里话。
可对方若是不怪罪自己难道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不成吗?
高策没有说话,抿起嘴唇。
吕毅昌笑着摇头,突然猛地抬手向高策身后抓去!一柄看样子刚刚削成的木刀赫然被吕毅昌抓在手里。
宁慎坐在宅院大门口,一脸的嗤之以鼻。
你吕毅昌能放过这小子,我这个作为二师父的可做不到!
吕毅昌瞪了一眼宁慎,宁慎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了一眼。
高策依旧低头不语,吕毅昌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劝解这位虑远先生,便只能抱拳离去。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记踹一脚在门槛上坐着的宁慎。
宁慎本想起身还一脚,可眼神一转想起自己打不过这个混蛋,便只能讪讪然作罢,从地上的糖炒山楂的袋子里取出几粒包裹着白糖的山楂,丢进嘴里大口咀嚼,似乎还有些碎碎念,只是没人知道内容。
高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除夕的大街特别热闹,街上卖爆竹的,卖春联的,卖福字以及福娃的比比皆是。
所有人都向着这位虑远先生投来了敬重的目光,高策只是强行让自己微笑起来,勉强应付。
高府之中,高蒙和高萱在各个房间以及院落外面挂着春联,高争写春联的速度很明显跟不上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苏沐与两位厨娘安排着晚上的年夜饭以及准备几种肉,好作为晚上饺子的馅料。
现在的高府又多了一个人,是高策的亲传徒弟更是小徒弟迎春。
迎春小姑娘一大早的就帮着自己师娘四处走动,虽说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也能帮上一些给高蒙递春联啊,帮着师娘挑水啊,这一类的小活。
小姑娘满脸的笑意,毕竟是过年嘛。
高策在收留小姑娘的那天晚上就问了小姑娘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姑娘低着头,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高策就没再问了,而是找了其他人查了一下小迎春的身世。这才知道,小迎春原本乃是一个弃婴,被江南的一个富贵人家收养做了人家的童养媳。只是后来那家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只能将小迎春卖了。
高策把关于迎春的情报尽数烧毁,还在除夕头一天与当前在户部兼任代尚书的一位叫杜林的中年人聊了聊,请对方行个方便。
于是,小迎春就在高府名正言顺的留下了。
其实小迎春的出现让整座高府似乎都有了些许的改变,高萱平日里不会总想着出门去偶遇某位禽兽了,高蒙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就连每次来找高蒙下棋研究兵法的辽东郡主刘诗霞也开始经常拉着小姑娘在高府中乱跑。这对于高蒙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唯独读书这件事上,高策与国子监三院之中的所有仕子都很头痛这个小师妹。
无他,之前田景文一瘸一拐的带着小姑娘在一处凉亭之中读书,当读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时候,田景文叫小姑娘说一下自己的理解。
小姑娘皱着眉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显愁容。
田景文本来还笑着哄着小丫头,说不着急你慢慢想。结果小姑娘给的答案让田景文差点一口茶水呛死。
“圣人在河边上说,那个死人好像是我的丈夫!”
这就是小姑娘当时的回答!
田景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可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子曰: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呼!’”
“圣人说,有朋友从远方来了,不太容易开心!”
......。
“圣人云:思而不学则殆。”
“圣人说,瞎想会很容易死的。”
......。
还记得除夕头一天,田景文欲哭无泪的找到了高策,手中拐杖都跟着颤抖起来!
高策站在自家门房,看着来来回回忙的满头大汗的小姑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皇宫之中,一位姿容可谓是冠绝天下的女子一脸怒容的坐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下面正跪着太子刘昊文以及一脸尴尬的皇帝刘延。
“母后,是儿臣的错!”
“哼!”
“馨儿,你看儿子都认错了,要不咱们先吃饭?”
“哼,你个老混蛋还好意思想吃饭?女儿偷偷跑到那种地方你还有心思吃饭?女儿受了重伤你还好意思吃饭?吕毅昌那个老王八蛋呢?叫他来见老娘!”
说着话,女子还一巴掌拍在了床榻之上。随即怒容中掺杂着些许的落寞。
“涵儿怎么样了?老二呢?伤到底好了没有?”
刘延走上前,语气温柔的说道:“没事了,丫头已经吃下解药了,身体无碍。至于老二,依旧没能破开山巅境的门槛,不过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女子面容这才少了怒气,只是有些落寞。
其实朝廷之中对于那件事的处理并不是多么的严谨,甚至对于某位郡主殿下十分宽厚,只是询问了一番便送回到了江南王别苑。
只不过她想要成为太子妃的这件事,这辈子都别想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年关将至,几家欢喜几家忧。”
上官诗已经不能久留在京城了,十有八九是要准备离开了。逍遥王府那边,刘昊武实在是看不过去自己弟弟家中的装扮,于是差人将很多装饰品都拆了下来。
反正自己回头就要回南疆了,他就算回了王府也没机会报复自己。
江南王府,上官城依旧如那日那般站在小院之外,听着房间里传出的悠扬琴声却不肯或者说是不敢踏入一步。
南疆,大理城最新建造起来的南疆王府之中,一位身着一身青紫色衣裙的白发女子坐在一处石桌旁看着手里从京城方向传回的信件,时不时的撇一眼在墙角蹲着瑟瑟发抖的刘昊霖。
“他应该是年后就要回来了,北境的兵马准备一下可以随时撤走。”
刘昊霖嘴唇发紫一脸的怨念!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你们两口子闹别扭你收拾我算怎么回事?收拾就算了,给我下毒是怎么回事?
自从刘昊武带着吕少宁两人一同离开了南疆,刘昊霖便穿上了那一身暗金色的五爪尨袍,在老王府之中部署着南疆军务以及一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
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来的破绽,在一天晚上自己正忙着的时候,这位白发女子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说是补药。
刘昊霖并未生疑,毕竟如果没有这位从千灵谷出来的姑娘的话,自己的二哥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于是便一饮而尽。
别说,还挺甜!
可接下来,刘昊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出了问题,时而发冷,冻得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时而发热,即便是在苍山冰潭之中也丝毫无法缓解。
就这样,刘昊霖受了这种折磨整整一个月!
大理城内的设施以及一些个主要建筑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是很多民宅依旧无法复原。刘昊霖安排了人手以及招募了不少能工巧匠,将原本属于是南蜀王朝的大理城牧的城牧府给收拾了出来,并且挂上了南疆王府的牌匾。
而南疆的江湖门派,一座全门派上下皆是身着白衣的江湖大宗门从南疆腹地搬迁到了苍山之上,原本这种行为是属于一种僭越,但是南疆王府那边不出声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多管闲事。
苗寨之中,一位身着紫色棉衣棉裤的少女坐在宅子的大门之外,她收拾着手头的一些杂物。有一柄断剑,一件左半边是黑色,右半边是白色的长袍。
她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丢到寨子外面,便平静的走回了寨子。白衣宗都搬走了,那这些东西即便是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江南王府,关于京城迎春苑被查封,以及一些个本来在上官城手中控制的大臣入狱的这些事情已经如实传入了王府。
上官城在除夕这一天勃然大怒,当场打死了两位原本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清秀小娘!他面容扭曲,双拳紧握。
按照端木磊所言,刘昊武丝毫不顾及往日追随的恩情,别说说好话了,就连面都没有出。
这让这位江南王不由得心生愤懑,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年后就要从京城驱逐归家,这分明是刘家在敲打自己。
可既然事已如此,也无法挽救。只能靠着京城其他的几个情报机构维持住现有局面了。
江南巫山,紫衣女子洛墨与一位中年文士正在自己小院中对弈。
文士笑着问道:“安排好了?”
洛墨点了点头,看着棋盘战况皱眉不已。
“下这里,能活。”文士用手指在棋盘上点了点。可洛墨丝毫不领情,依旧是眉头紧皱的将手中棋子放在了一处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文士无奈的笑了笑,随手一挥便有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随后起身望向了院子之外,他有些惆怅的说道:“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呀!”
女子双眼紧紧盯着棋盘,最后竟然俏皮的撅起了嘴,而望向文士背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埋怨。
“你安排三七去阻杀易十三,是一步好棋,只是易十三可不是一位山中境杀手说杀就能杀的,我估计刘延那边也已经忍不住了。”
洛墨站起身,轻叹一声说道:“毕竟曲笙乃是‘鸩’组织的首领,天下第三的刺客,山巅境大宗师,当初易十三为了自己武道进境叛逃到了南蜀。这次回来,刘延定然不会放过他,这也是为何学生要让三七去的原因。”
文士回过头,笑着点了点头,随之指了指棋盘。
“查目吧!”
洛墨俏皮的撅起嘴。
“还用查吗?我输了十一目半!”
洛墨的表情让文士忍不住想要笑。洛墨开口说道:“先生,羞辱完了学生还笑,你可真是的!”
文士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有些感叹的说道:“一转眼,你一个小丫头都长得这么大了,这件事情做好了,你就算是出师了。”
洛墨有些落寞,她收起俏皮,与自己先生一同望向了北方。
先生姓刘,刘,乃是国姓。
至于先生是否真的是皇亲国戚,洛墨并不在意。先生就只是先生,先生就只能是先生。
仅此而已。
除夕的晚上属实热闹,天上的烟花看起来好美,空气中也弥漫着火药灼烧的味道。倒也不感觉有多呛人。
家家户户都已经做好了晚饭,所有人,不管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还是在朝为官的贵胄亦或者是家徒四壁的百姓,一个个笑容以对。
新春换旧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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