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儿臣便是父皇的懿文太子(自动发布时间错了。补发88章)

  ,大明嫡长子

  另一边的三位阁老则不像他们二人这么悠闲,

  圣旨既出,那么作为阁臣自然就要照旨办理。

  刘健才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阻止土地被权贵夺取、也要惩罚那些恶官、贪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和朱厚照一样的目标。

  但他刘健不想,李东阳却会想、谢迁更是会说。

  “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和我等的态度应是一致。陛下那边……东宫应是使了力的,否则如此短的时间里谁又能让陛下回心转意?可既然相同,说明殿下也应担心皇上准了二王所请才对,为何却从不与我等相商?”

  李东阳一边写字,一边思索,“太子之智,智如妖也。”

  其实从更高角度一揽事情全貌,则会看得更清楚些。李东阳大致摸准了,摸准了之后已是赞叹不已。

  首先太子保住了杨廷和,查办了齐宽。而且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从严从重。皇帝的话明显是有些气话的,齐宽这人现在是谁也救不了了。

  其次,太子依然显现了自己重民亲民。虽然没用上他,但是人家表了态了,若不是圣旨来得及时,那就要去乾清宫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整件事没有他的身影,但却都是他的影响,这反而更厉害些。

  再者,

  程敏政……

  这下天下藩王都该恨上他了。虽然明朝的藩王也没什么用就是了,恨就恨了,别说程敏政了,就是一般的文臣都懒得去理那些藩王。

  但对弘治来说则不一样,至少这样一来就恨不到皇帝头上了,皇帝可是让内阁两次重新票拟,明显是不同意。

  也恨不到太子头上,太子是被他们这些人架在这个位置下不来!

  这是帝王心术啊。且明显不是皇上一般处事的风格。

  “宾之、于乔,还是来把这两件事办了再说。”刘健已经拟了一旨,上面写的就是不准二王奏乞土地的意思,写好之后要去用印,“不管东宫是何用意,这两桩事总归是利国利民,你二位不要着了相,想想我们这些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

  但李东阳还是忧虑,“绕这么个大弯子,想来是还有什么在后边儿等着呢。”

  ……

  ……

  事后。

  朱厚照跑到乾清宫父亲的面前跪下。

  弘治皇帝本来躲在被窝里,都急忙下床要扶他起来,“地上冻人,照儿你这是干嘛?快快起来。”

  “儿臣不孝。”

  “哪里是不孝。若朕的皇儿不孝,就不会和盘托出,现在一桩按察使侵夺万亩土地的大桉,一查到底也没人敢说个于朝局稳定不利的话来。于国,还是有利的。”

  道理他都是明白的。

  朱厚照也不是真的要和他扇情,一来气氛搞成那样难受;二来哪怕心机深,但也不要计算到这种程度,连一心对他好的父亲都算进去便不至于。

  所以只是一个场面话,毕竟皇帝是违背着本心,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现在这样说了,弘治也就顺坡下驴。

  “牟斌也和朕说过,北镇抚司掌握的情况虽不全,但有些官员的情况仍然是掌握的。只可惜朝廷蛀虫大概不止这些,麻烦的是,从现在刚开始查的,若没时间和杨廷和那样得力的人在下面,怕是会跟不上。”

  朱厚照想了想说:“原本查得慢些就慢些,不打紧。因为父皇的气也可以消得不那么快。不过这次还是控制在已掌握的范围之中吧。”

  弘治皇帝也不倾向于抓得人太多,弄得人心惶惶,现在朱厚照主动这样子讲,他更合他的心意,“皇儿说的有理。”

  既然有理,那就照此办理。

  “父皇,儿臣还想请旨。”

  看皇太子叩头的样子,烛火之下的弘治皇帝脸色略有动容,

  他指了指萧敬,“地下冷,去把太子抱过来。”

  皇帝身体不好,眼下虽然转暖,但太医和皇后都要他注意盖着被褥保暖。

  朱厚照被这一茬击打得傻了眼,

  这是要干嘛?

  我不扇情你扇情是吧?

  皇帝有此意思,谁也拦不住、

  朱厚照只得脱了鞋,进了被窝,给弘治皇帝裹在里面。

  别说还挺暖和的,而且皇帝嘛,条件好,各种香都是点着的,味道也不难闻。

  “父皇……是否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岐王叔与雍王叔?”

  弘治皇帝摸着他的头,缓缓说:“他们到底是朕的皇弟,自然重要。可他们与照儿一比,又都不重要。这次岐、雍二王之事也叫朕有了些许感触。是否照儿也有些话,不敢与朕言了?怕朕生气,怕朕不同意你的意见?”

  朱厚照眼神一敛,他到底还是成年人的性子,考虑事情又喜欢从得失利益的角度,还知道弘治皇帝喜欢护短的性子,

  其实也蛮累的。

  但他始终认为人不能天真的去想事情。

  也不能以为有皇帝的宠爱,他就什么都会答应,真是这样,那不如跟他说你禅让于我好了。但这样的话,便是怎样也不会说出口的吧?

  因而在想着如何说服他的时候,朱厚照就要动脑筋,动萧敬的脑筋。

  不过,就此时此刻来说,这样夜深人静的夜晚,皇帝以这样的姿态和他说话,那么这个问题倒也不必否认。

  因而就是沉默着,算是默认。

  “照儿与朕是至亲的父子,古来都说帝王家无情,不过本朝太祖皇帝与懿文太子却不是这样,朕又仅有照儿一子,朕,何其羡慕太祖皇帝也。”

  他竟然能讲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叫朱厚照都始料未及。

  史书记载,弘治皇帝是脾气好,但也有史学家认为他是软弱。人们批评他对藩王、对小舅子、对所有这些家里人都太好了。可他明明又是个很懂道理的皇帝,知道哪些对国家好,哪些不好。他为什么还这么做?

  朱厚照有时候都觉得,他不该当皇帝,应该到农村去当个族长,这样所有的好都可以尽情的给家人。

  皇帝这几日来应该也有不好压抑的情绪,从他的角度来说,他要照顾儿子,也要照顾弟弟,但这两方却不可兼得。

  那个‘勿使我有杀叔之名’的计谋说不准是真的刺痛了他一下。否则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快的说服他。

  所以,也许皇帝此时此刻……是害怕,他害怕他所在乎的东西,会消失不见,就像儿子与他隐隐而现的距离感一样。

  “父皇,儿臣这几日在读书,看了很多历朝历代的故事,儿臣有时候会害怕。”他想到了一个理由,说这话的时候还往皇帝的怀里拱了拱。

  “害怕?”弘治皇帝现在正是情感迸发的时候,听到儿子这样讲,他很严厉,“是不是那群大臣教的不好?”

  “父皇误会了,那都是有名的博学先生。儿臣怕的是那些故事,唐太宗杀了他的大哥、囚禁了他的父皇,隋炀帝干脆连他的父亲也杀了。这些儿臣怎么不怕?父皇提到祖宗,不要说父皇了,就是儿臣也觉得咱们朱家要比他们好些,皇帝也有家人……儿臣有时候还觉得父皇哪里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每日天不亮便起,还有看不完的奏章,天下那么大,每年都得有几件添堵的事儿。一个做不好了,就要被臣子们上折子批评,他们是得了忠臣的直名了,可天下间哪有人听到说自己不好还能天天开心的?这些他们又想过没有?更委屈的是,父皇哪怕不开心也得忍着,否则就是不似明君样。便是平日里好不容易能歇着了,偶尔冒出个享受的念头,又要担心史书怎么写。”

  弘治皇帝听得眼睛鼻子都酸了,这样的话,哪怕是萧敬也不敢和他讲啊!他的辛苦、他的心酸……竟有一天有幸被自己的亲儿子说了出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怎能不红了眼眶?

  “照儿,不必说了……是父皇想岔了。”皇帝掐了掐眼泪,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太过软弱,“说到底,还得是咱们父子。照儿替朕想,朕也替照儿想。咱们父子便不管那唐太宗,还是什么隋炀帝的,他们再厉害那也作了古。照儿更不必害怕,有父皇在,若是有人不敬,朕的刀也一样是锋利的。”

  朱厚照顺势说道:“那父皇也不要因懿文太子而羡慕太祖皇帝了。儿臣便是父皇的懿文太子。”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上天待朕何其厚也!”弘治皇帝只觉得一股清泉流淌心间,忍不住仰天感慨。随后说:“朕看照儿是个有心之人,若心中有什么打算,便与父皇说。不是刚刚请旨了么?”

  朱厚照想着,别的倒也不急,就是有一茬……

  他抬了抬头说:“锦衣卫这次查的桉,应该会引起些波澜,父皇这边不要松口。交由儿臣处理如何?”

  弘治一听,这算什么大事,根本不需要请旨,哪怕先斩后奏都行。所以便轻松般的晃了晃脑袋,逗着他说:“这叫……上阵父子兵?”

  “是了,上阵父子兵!”

  “好!”皇帝颇为有兴趣的样子,但他想了想说:“查到的人,照儿是想如何处置?”

  “自然是处死。”

  弘治一惊,“这样会否闹得人心惶惶?”

  “父皇想过没有……”朱厚照斟酌着用词,“查处官员并非是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将田地归还给百姓。可这些官员大多在自己的家乡是世家大族,哪怕说小点儿,家里也算是有在京中为官的人。若是不重处,只是个意思账,即便朝廷派了官员分了田,百姓敢领吗?即便领了,朝廷的钦差一走,他敢不还么?”

  这种藏在农村乡土之中、细思极恐的细节,弘治皇帝哪怕是成人也很难一时想到。

  对于百姓来说,朝廷?皇帝?那都是一辈子碰不到的东西,但是眼前的大户一旦得罪明天就要你的命。

  所以朱厚照不是残忍嗜杀,实在是必须这样做。否则就是手榴弹炸跳蚤,看着热热闹闹,不解决问题。

  “竟有这般将朝廷不放在眼中的人?!”弘治皇帝哪怕脾气好,但到底还算是皇帝、

  朱厚照不说话,反正您自个儿是朝廷的主人,朝廷多大的能耐,您不知道?

  “所以儿臣才说,不要松口。若要见效,则必要重处。”

  话讲到这个程度,估摸着他该有的觉悟也有了。

  弘治皇帝看了看儿子,还是咬着牙说:“既是照儿所请,事情又做到了这个程度,怎么也没有不半途而废的道理?”

  嗯,

  这话说的还像句话。

  皇帝在乾清宫一咬牙,

  锦衣卫就能在外面把天掀了小半边,牟斌当晚就开始清点人手,连夜抓人。

  皇权特许!

  北镇抚司的院落里一个一个火把照亮了天空,绣春刀、飞鱼服,这些朱厚照只在后世见过的杀神们,眼下正因为他的意念而动。

  实事求是的说,在弘治朝,宦官和锦衣卫的势力是被压制的。根子当然还出在皇帝被文臣给争取了过去。

  寂静的黑夜之中,一队队人马从那个世人恐惧的院落里出来,京城的夜晚满是肃杀。

  牟斌亲率人马一脚踹开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尹再麒家的大门,

  “锦衣卫办桉!员外郎尹再麒收受贿赂,纵容家中亲属贱买漳州府龙溪县土地达六千余亩!”

  锦衣卫把这位老先生押过来的时候,他还喊冤:“买卖田地你情我愿!本官怎么就是贱买了?”

  牟斌踹了一脚锦衣卫的一名属官:“瞎了眼了!这你都能喊错?!改过来,不是家中亲属贱买,是他自己买的!”

  “属下马上改!”

  “带走!”

  “是!”

  尹再麒脸色极为精彩,“我要见部堂大人!我要见皇上!”

  “你谁也见不到了。”牟斌揪着他的衣领,随后冷冷呵斥一声,“带走!”

  他是有点儿正义感的锦衣卫指挥使,只要能为民除害,不需要圣旨他都干劲十足。

  “下一个!”

  牟指挥使气势嚣张的很,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

  于是马匹、火把、噪音从京城的这个巷子转到另外一个巷子,听到动静的官员内心忐忑,很害怕就是来找他们的。

  但也许,真的就是来找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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