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
“政府迟早会放弃这里，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想办法出去，只有掌握主动权，才能彻底控制这场感染危机！”
顾几说得铿锵有力，听起来很有说服性。
不过，很快那个中年女人就开始反驳。
“你这完全就是在为自己谋私利，虽然我不了解你的身份，但听先前的描述，你应该很懂公共卫生和流行病学，那么就应该知道，从隔离区逃出来，不能解决问题事小，还会继续将院内感染扩大化！”
旁边两名警察似乎也反应过来，便跟着一起呵斥。
“对，你凭什么说上面会放弃我们，现在医院内的水和食物，全都是由政府提供的，你不要在这里散播谣言！”
“凯瑟琳教授说的对，这家伙就是想利用我们逃出去！”
果然。
那个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公共卫生领域的教授专家，倒是有点脑子。
并未被带入到顾几的话术陷阱中。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失落。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的胜利。
“政府现在还能分心管理医院，是因为感染还没有大面积在加德满都爆发，凯瑟琳对吧，你既然是这方面的教授，就应该了解，尼泊尔的医疗体系有多么糟糕，它根本无法承受这场危机；
一旦事件不可控，政府连普通民众都管不过来，到时候，食物、水源、医院床位，会变得极度稀缺，你认为他们还有心思理会院内的我们么？或许不久的将来，伱们的下场，就会和那几个被你们推进感染区的病患，一模一样！”
顾几此话一出。
几名警察和医生专家，顿时哑口无言。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身为官方人员，他们对体系内的资源和人力再了解不过了。
尼泊尔经济非常落后，政府资金常年不够，严重依赖外债，国家的大部分财政主要依靠债务，否则也不会被誉为“亚洲乃至世界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别说解决大规模传染危机了。
就是一场局部地震，都足够政府喝上一壶了！
沉默良久，那个中年专家凯瑟琳竟一步越过走廊拐角的掩体，直接站了出来，“这么说，你有办法解决？”
她穿着的是一套荧光黄的全封闭重型医用防护服。
透过内呼吸面具的观察视窗，顾几看到了一张欧洲女人的脸，黑色泡面短发，八字眼，大约四十岁左右。
“凯瑟琳教授！”
“别过去！危险！”
墙角后面，两名警察急迫地提醒道。
但凯瑟琳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到了中堂中间，完全暴露在顾几的枪口之下。
既然对方都这么坦诚了。
顾几也不是蝇营狗苟之人，先是摊开步枪，示意自己毫无威胁，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我既然肯费这么大力气找你们合作，就一定带着办法过来！”
“该死！你终于肯出来了！别动！”
“拜托你们停手，继续打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听听她的方案！”
两名警察见状，立刻趁机持枪冲出来，从两侧交叉包围了顾几，但却被凯瑟琳一口呵斥，旋即主动伸出手：“凯瑟琳·希纳，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微生物博士，这次是来参加一场对尼泊尔的医疗援助计划。”
“西玛，雇佣兵，我是来调查极端组织，只可惜被他们抓了起来。”
说实话，直至现在，顾几也判断不准“西玛”的真实身份。
毕竟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套病号服，连一张像样的证件都没有，所以便借用了当初守卫训斥他时泄漏的几個标签，稍加编造。
“雇佣兵？”
凯瑟琳眉毛一挑，似乎不明白一名只会打仗杀人的军人，怎么会懂流行病学。
为了增加说服力，顾几只得继续编造他曾经在某秘密防化部队服役过的经历，并且还取得了微生物学硕士学位。
如此一来，这老女人才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
果然。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还是得有背景才行。
“你说你是在调查极端组织，不会是凯伊达印度分支吧，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时候，其中一名警察忽然自顾自开口。
顾几瞳孔微缩。
没有想到这家精神病院内潜藏的极端组织，竟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凯伊达！
凯伊达是目前世界上所有恐怖组织当中，规模最大，也是最可怕的，没有之一。
自从美国海豹六队顺利完成“海神之矛”，击毙阿·瓦德后，凯伊达虽然群龙无首，可非但没有衰落，反而更加猖獗。
除凯伊达“核心”这个最高层级外。
它的二级分支，主要有五个。
虽然印度分支并不在其中，但毕竟是“分支”。
要知道，上次在伊朗搅得天翻地覆的沙兰姆，可是从叙利亚“沙哈里”分支分离出来的一股势力，就已经如此恐怖。
足以证明，凯伊达的分支实力有多么可怕。
顾几没记错的话。
凯伊达印度分支是近十年来刚刚成立的新地区分支，头目是一名印度人，但在2019年，被阿富汗政府军和美特种部队联合斩首击毙。
该组织成员至少在400人以上，势力范围遍布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曾在多国发动过恐怖袭击，最轰动的一起事件，是2016年挟持巴基斯坦海军护卫舰。
没想到，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尼泊尔。
这里距离国内可太近了。
难道……
顾几猛地回想起去年在金邦集训时候，遭遇的那群恐怖亡命徒。
那几个人会不会与这个凯伊达印度分支有关？
那个年长的警察忽然惊道：“难怪上面会有那么强的辐射，这里很可能是凯伊达印度分支的秘密研究基地，他们不会在研究核武器吧？”
“核武器？拉贾队长，您快别开玩笑了，连印度、德国这些大国都没研究出来，一个极端组织会比这些国家政府还厉害？”
年轻警察摆了摆手，根本不愿意相信。
“核武不一定非要自己研制，也可能是买来的。”
顾几一句沉冷的答案，一下子让现场再度陷入沉默。
的确。
以凯伊达庞大的势力，未必不能买到核武，比如上次在伊朗出现过的核弹头，就算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能弄到武器级的铀。
至于这些核武的来源，自然是某些超级大国。
就比如1956年轰动美国的飞机消失事件。
美军一架B-47喷气式轰炸机由佛罗里达州迈克迪尔空军基地飞往摩洛哥本格里空军基地，途中需要进行一次空中加油，可当加油机到达位置等候时，却发现飞机在云层中消失了。
而机上携带的2枚核弹，至今没有下落。
1957年，美军C-124环球霸王II运输机运载三枚核弹时，在大西洋上空突然发生故障，两枚核弹被从飞机上丢弃，至今未被找到。
还有1958年B-47与F-86擦撞，马克15原子弹掉入泰碧岛丢失；1961年B-52战略轰炸机坠毁，两枚氢弹陷入沼泽，无法打捞；1968年格陵兰岛B-52G轰炸机起火坠落，一枚核弹丢失等等……
那个年代，核弹丢失事件频发。
至于是意外还是故意，已经不重要了。
重点的是，从此黑市上便出现了核武交易，只要有足够的钱，便能拿到目前人类历史现有最强武器：核武！
两名警察僵在原地，眼球外凸。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真的有核武在加德满都城内，那么便意味着全城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可是比狂化传染病更可怕的存在。
传染病至少还能让你多活几日，可核弹一炸，人瞬间就没了！
尤其是有家庭孩子的，难免会感到恐惧。
“拉，拉贾队长，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年轻警察下意识打起了哆嗦。
可年长的拉贾也有些慌乱，别说是核弹了，就单单凯伊达的极端分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控制的极限。
于是，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顾几”身上。
“西玛小姐，你既然敢来调查，一定有解决办法吧？”
“大家别慌，我也只是初步猜测而已，凯伊达手里掌握的，不一定是核武，也有可能是某种核装置，否则，他们也不会拿精神病院病患的人命来实验。”
顾几面上无波，语气颇为平稳。
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底气。
他知道，自己这一波操作下来，已经逐渐掌握了院内的主动权。
没错，“核武”的话题是他故意提出来的。
在公共危机处理中，要想占据领导地位。
只有设置一个超出他们认知的危机，这帮人才会自乱阵脚，从而把希望寄托在他这个看似专业的神秘雇佣兵的身上。
凯瑟琳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旁默默听着。
因为反恐、军事武器相关的领域都不是她擅长的，直到顾几提到了“实验”二字，她才眼前一亮，开口道：
“说到实验，我觉得这个丧尸病毒，实在太像实验室品种了，理论上，在自然界是很难诞生出如此诡异，针对种群自我灭亡的病毒！”
“哦？”
顾几佯装诧异。
但事实上，对于一名微生物博士来说，如果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那什么法国巴斯德研究所未免也有些太水了。
顾几之所以装作惊讶，只是为了收集更多的信息，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果然，凯瑟琳便继续讲道：
“难道不是么，感染这种病毒后，人就会变得情绪失控，像丧尸一样攻击同类，理论上，这种破坏人体中枢神经的噬神经性病毒，潜伏期往往都非常漫长，比如狂犬病、HIV，都是以月为计，而这种病毒，只有1～3天！
并且，此类病毒的传染能力也很有限，可经过我对院内感染者的观察，我发现它的传播能力也有强化，很可能会通过飞沫和粪便传播，再加上噬神经性病毒常见的血液和体液传播，也就是说，传染病最常见的三种方式：呼吸道、消化道和接触传播，它全部集齐了，我从业23年，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病毒！”
按照她的说法。
这病毒的确很厉害。
不但病症特殊，而且传播途径广，倘若潜伏期再长一些，比如一周或14天，那么将堪称为病毒之王！
因为病毒潜伏期，感染者毫无征兆，官方很难注意到，更别提加以管控了。
那么在此期间内，病毒至少有十几天时间可以充分扩散。
等到第一批感染者集中爆发时。
以加德满都500万人口为例，第一周至少就要有七八千人感染。
并且，这些患者与常见的传染病还不相同，他们不是发烧咳嗽浑身无力的虚弱病患，而是会骂人、打人，甚至杀人的疯子。
想象一下，8000个疯子，同时对身边进行袭击破坏。
试问哪个国家系统不会瘫痪？
所以，不怪凯瑟琳判定它是实验室人造病毒，种种迹象表明，它就是一种专门针对人类社会团体的生化武器。
实验室病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顾几不就在韩国MERS关卡，乌山基地研究所中，亲眼见识到了美军的“白大衣”计划。
而这种计划在美军内部数不胜数。
二战结束前夕，美国就通过秘密交易，接收了731细菌部队的研究资料。
负责接收的单位，正是美军当时唯一的P4生物实验室，德特里克堡！
灾难片《恐怖地带》、电子游戏《虐杀原形》，影视剧《血疫》都提到过这个实验室，据媒体披露，该实验室拥有大量高危病原体，包括埃博拉、炭疽、鼠疫等，并且发生过多次致人死亡的泄露事件。
德特里克堡之所以如此“臭名昭著”。
一方面与其屡次意外事件有关，另一方面，便是内部人员时不时泄漏出来的各种情报信息。
比如德堡轰动一时的“生化毒蚊计划”，当时他们计划用日产量50万只，月产量1.3亿只携带病毒的蚊子，攻击敌国。
虽然这次的狂化病毒不一定来自于德堡。
但顾几可以肯定。
投放病毒的势力，之所以把病毒潜伏期设定的如此短。
恐怕是与其真实目的有关！
顾几眯了眯眼。
为什么，这场传染病爆发，要先从一家特殊的精神病院开始，而且目标还是极端组织的实验室守卫？
显然。
这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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