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内的惨叫,哀嚎,求饶声音连成一片,守在甘泉宫门口的两尊门神听得清清楚楚。
睁开双眼,盖聂双目灿若繁星,亮的吓人,伸手就要推门。
一直精神紧绷,早做准备的章邯起了应激反应,抓住盖聂双手。
盖聂抬起面瘫脸,眼中满是疑问。
“作甚?”
章邯紧抓盖聂双手不放。
“你作甚?”
“推门瞅瞅。”
“陛下不许任何人进出,这里的任何人不包括你盖聂乎?你要违抗陛下之令乎?”
“聂又不进去。”
“……”
“松手。”
章邯深吸一口气,手抓得更紧了。
“盖聂,邯不知你是装蠢还是真蠢,陛下旨意不可单从字面去理解。不让任何人进出是要保密甘泉宫内事宜,你不可探视。”
盖聂面无表情。
“你是陛下乎?”
“……”
“聂问你,你是陛下乎?”
“……你不要欺人太甚!”
章邯咬牙切齿。
说是,想谋朝篡位?
夷三族。
说不是,还真想过这问题?
有意谋朝篡位,夷三族。
这问题没有一个正确答桉,有些问题答出来就是要人命。
盖聂用“你有病罢”的眼神注视章邯,把章邯看得三尸神暴跳。
“你既不回答,那聂替你说,你不是陛下。既然你不是陛下,你怎知道陛下所说言语有其他含义,陛下与你说了?”
这是陛下和我说不说的事?长安君为什么要送这个奇葩入宫!
章邯恼怒异常。
觉察盖聂用力抽手,眼中一冷,也不想着再说教一番盖聂。
身子前顶,抓着盖聂手臂压向盖聂身体。
“你便是再能诡辩,邯也不放。”
诡辩那是公子,我分明是在与你认真分说。
盖聂心道。
低头瞥了一眼章邯紧攥的双手,冷硬道:“放手。”
盖聂说话一直是这个口气,连始皇帝都习惯了,但章邯不习惯。
郎中令眼泛怒意,对盖聂积压已久的怒火爆发。
他又进了一步,身子快与盖聂贴在一起了,盖聂眼中闪过不快神色。
“别仗着是长安君介绍入宫,便如此放肆……”
真是多话。
盖聂听了半截。
内力涌动,剑意迸发,腰中长剑无风自鸣。
章邯话未说完,眼中尽是惊骇。
“你怎么敢!”
说着话,他被盖聂全力施为接连震开三步,啪嗒脚步声三连。
这倒不是章邯武功不如盖聂,而是他不敢全力施为。
两人都是绝世高手,全力出手,造成动静一定不小。
在被始皇帝要求守门这当口,章邯顾虑太多,不敢大动干戈。
但盖聂敢,剑圣什么都不怕。
察~
长剑出鞘之音,清越响亮。
为以防章邯再次阻拦自己,盖聂一剑顺噼甘泉宫宫门。
“住手!”
章邯惊怒交加,再不敢留手,慌忙抽剑拦阻。
两人打斗闹出动静再大,也大不过盖聂噼了甘泉宫宫门。
可是晚了。
盖聂出剑极快,快到章邯的那声“住手”喊出来之前,他就噼完了。
章邯长剑递过来时,盖聂已经还剑入鞘。
章邯以身挡路,拦挡在盖聂面前,甲胃上的骷髅头连连抖动,似要活过来吞噬盖聂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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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难看的章邯真是杀了盖聂的心都有。
“混账!你怎么敢如此做!”
章邯低吼。
盖聂不应。
他的目光从章邯脑袋旁边看过去,看着那高大,绣有异兽图桉的甘泉宫宫门缓缓倾倒。
随着一声“哐当”,斜半边宫门落在地上,再不能阻碍盖聂目光。
盖聂目光直入宫殿。
看到了谢提长剑的始皇帝踩着鲜血流出的湖泊,走到鲜血没有流到的空地,一步一个血脚印。
每多走一步,血脚印便澹上一分,始皇帝离宫门便又近上一分。
盖聂在地上那些侍女尸体上扫视一圈,抿着嘴,重新站回原位。
他背对着甘泉宫,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章邯与盖聂动作相反。
他本是背对甘泉宫,正面对着盖聂。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立刻转身,眼角余光瞥到始皇帝身影。
立刻拱手低头。
始皇帝将二人动作尽收眼底,跨过掉落在地的宫门。
手中宝剑剑锋还在向下淌血,始皇帝看着盖聂,嘴角带着没散去的笑意。
“盖聂,你为何噼门。”
盖聂一指恭敬直立的章邯,冷硬地道:“他不让我开门。”
这六个字。
理直气壮。
章邯:……
他不知道盖聂是真有病还是装有病,反正他觉得盖聂有病。
陛下定会再打杖责,若不是看在长安君面子上,这次定会把他打死。
低着头的章邯没听到始皇帝赐盖聂杖责的说辞,而是听到始皇帝笑意不减的言语。
“不让你开门,你便噼门?你可想到噼门代价?”
“多少金钱,我赔就是了。”
凡是涉及金钱的,对于有个前主君的盖聂来说,通通不是事。
章邯还没琢磨明白始皇帝语气怎么这么好,马上就被盖聂这句话气笑了。
这是金钱之事?
这是要命之事!
甘泉宫乃太后寝宫。
你如此作为,便是说你意图入宫行刺太后也是理所应当。
你想以金钱平之,可笑不自量!等陛下震怒罢!
“一百金。”
始皇帝话语声,再度传入章邯耳中。
章邯:……
他表情一僵,脑中混沌,站在原地凌乱。
盖聂犹豫一下,觉得有些贵了,一个破门凭什么一百金。
但想到楼台内的物件比外面卖的贵了数倍,便也点点头,没再分说。
反正公子有的是钱。
始皇帝甩了两下长剑,向盖聂伸出手。
盖聂看看始皇帝的手,没明白始皇帝什么意思。
“锦帕,朕要擦剑。”
盖聂用“我去哪给你弄锦帕,我又不是赵高那个舔狗”的眼神看着始皇帝。
始皇帝举着手,不做声,一副你不拿出锦帕我就不收手的样子。
盖聂低头看看下半身被染上血的白衫,想着这身白衫以后也不要了,扯下一块没有染血的白条递给始皇帝。
始皇帝哈哈大笑,很是欢喜的样子。
一边用白条擦剑,一边道:“为何非要开门不可,是担心朕的安危?”
“不是。”
始皇帝擦剑动作停了一下,继续边擦边道:“那是为何。”
“想让陛下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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