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长沙郡。
古人总说荆州是四战之地,这不假。
但…细论之下,在这个四战之地的荆州中,江陵无疑最是兵家必争之所,而供给江陵钱财最重要的城郡便是此——长沙!
《三国志》中就有记载——“(长沙属吴后),蜀之钱粮恒是不济。”
由此可见长沙郡的重要性。
只是,如今的长沙,自打韩玄被刘备击败后,这里便成为了刘皇叔治下的一片乐土,一片没有战乱的乐园。
此刻,湘江岸边,琴瑟和鸣,奏出了这里独特的柔雅乐章。
一方石亭外,一干兵士伫立左右,石亭内的两个男子却正在对饮。
“‘立’奉刘皇叔之命,前来接替刘将军长沙太守一职,还望刘将军给予方便!”
这个自称“立”的男人,名唤廖立,是武陵人。
刘备兼任荆州牧时将其征辟为从事,如今,不到三十岁,就被刘备提拔为长沙太守。
至于廖立的履历。
昔日,刘备携庞统入蜀,诸葛亮镇守荆州地方,孙权派遣使者询问诸葛亮,蜀中士人中都有谁与他一起治政。
诸葛亮回答说:“庞统、廖立,都是楚地优秀人才,他们能同我一起共兴治国大业。”
也正因为这句话,廖立一直顶着“楚之良才”的殊荣,刘备也对他也颇为器重。
而他对面坐着的男子乃是刘磐,是荆州牧刘表从子,昔日与韩玄一道驻守长沙,城破后,黄忠、魏延归降,黄忠向刘备举荐刘磐,刘备便亲自登门拜其为长沙太守。
如今担任此长沙太守已经有四年之久…
此刻…听得廖立讲,他是来接替长沙太守一职,刘磐并不意外,他将酒樽一饮而尽,旋即扭过头望向湘江。
他指着一条流向湘江的河流道:“廖先生可知,这条河名唤什么?”
“愿闻其详…”
“此河名唤‘捞刀河’,相传乃是昔日刘皇叔派关公攻打长沙时,关公来到此河,乘小船沿河进入湘江,本是探查长沙城的河防情况。却不曾想,一个大浪将小船颠了起来,关公因未提防,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不慎落入河中。”
“周仓将军跟随关公多年,深知青龙偃月刀的脾性,便一头栽入水中,一口气逆水追了七里方才将宝刀捞了上来”
唔…
听到这儿,廖立一愣,竟想不到…这条看似普通的河流还有此渊源。
他反问道:“便是为此,此河才唤‘捞刀河’么?”
刘磐摇了摇头。“此仅为其一”
“那其二…”
“其二便是龙为麟族,鳞族水物喜逆水而行,关公宝刀上镶有青龙,青龙入水而活,因此宝刀入水后,青龙自然荷着宝刀逆水而上…便是为此,此地百姓将关公落刀之处取名为‘落刀嘴’,捞刀的这条河就叫‘捞刀河’!”
听到这儿…
廖立眼珠子睁大,他也是恃才傲物的主儿,听过这故事,自然觉得是有点儿玄幻了!
当即笑道:“此等故事可唬三岁孩童…刘将军何故…”
不等廖立把话讲完,“砰”的一声,刘磐当即打断,“廖先生此言差矣,关公在荆州那便是神!是战神,是水神,是灶神,是财神,许些年,荆南百姓们不拜其余诸神,只拜关公!”
讲到这儿…
刘磐豁然起身,“磐奉劝廖先生一句,做长沙太守并不难,只要唯关公之命是从即可,只,确保往江陵输送的钱粮按时抵达,不贻误军机即可!”
这话脱口,廖立方才感受到。
关羽…这个名字,对于荆州,对于荆州百姓,对于荆州官员意味着什么?
是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了。
廖立继续问道:“我方才看城防,长沙仅有三千驻军,刘将军还派出半数去运往江陵钱粮。只是…长沙连接荆州、交州、江东之地,诸葛军师又与江东使者湘水划界…这种时候,若江东突然有所行动,那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
不等廖立把话讲完,刘磐当即大笑了起来,“关公言:江东鼠辈,不足为虑!他们岂有胆进犯荆州?”
嘶…
廖立吸出一口气,他发现,无论是荆南还是荆北,这里的人对关羽都太推崇了,推崇到神话的地步了!
本想随便敷衍两句,先送走了刘磐…
哪曾想,就在这时。
——“报…”
一道拉长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名斥候急冲冲的赶至石亭处,翻身下马当即禀报道:“禀太守…湘江发现了可疑船舶,像是…像是江东战船来犯!足足有…有数百艘之多!”
什么…
此言一出…
刘磐与廖立的脸色骤变。
——江东战船?
——数百艘之多?
这是…来犯么?
顶着“孙刘联盟”来进犯么?
一时间,刘磐的眼睛瞪得硕大,廖立则是张口道:“刘将军不是说…关公有言,江东鼠辈,不足为虑么?那…如今这情形?关公可讲过,该当如何?”
…
…
——关兴要打十个!
初生之犊不畏虎也好;
勇武、有胆识也罢…
此刻演武台之上,关兴一把青龙刀舞的虎虎生风,动作挥洒、气势凌厉,面对十匹狼的围攻,尤自游刃有余,占尽先机。
台下诸将不由得拍手叫好…
关羽也连连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
比起关平,关兴,此儿的武技、刀法更像他!
“打狼就得这样,你比它更凶猛,它就会怯弱,就会胆寒,就会束手待毙!”
关羽一边捋着怅然,那傲气的声音传出。
他望向身侧的马良。
“白眉,哈哈,我有种感觉,吾儿痛打的这‘狼’就犹如江东,关某越霸道,荆州越强横,那碧眼儿与江东就越是胆战心惊!”
呃…
听过关羽的话,马良深深的吸了口气,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毕竟…江东是温顺的鹌鹑,还是披着羊皮的猛虎,怕是很快就有定论。
倒是关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把那孙权放在眼里!
一阵刀光后,已经有五匹狼倒地,倒是关兴也肉眼可见的疲惫…
终究,他才十六、七岁,再加上他的刀法与父亲关羽极其神似,前三刀蓄足了力气,之后就会卸力,进入短暂的缓冲期。
“呼…呼…”
此刻,演武台上连连的喘气声不由得让人为他捏了把汗。
哪曾想,就在这时…
关羽的身旁,关索的声音突然传出。
——“四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因为惊讶,关索的声音极大,自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却见关麟气喘吁吁的赶来…
——呼…呼…
连连的喘气声,像是关麟刚刚跑几里地赶到这里的一般。
至于…关索的询问,他还顾不上回答…
关麟托着疲惫的步子行至关羽的面前。
在气喘吁吁的语气中,关麟张口了:
——“父亲大人,抱歉,孩儿又…又迟到了…”
又?
关羽敏感的注意到了关麟口中的这个不知道是有心磕绊,还是无意加重了的“又”字?
这算什么?
挑衅么?
挑衅他这个父亲,这个父帅的威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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