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乾坤深吸一口气,骤然飞退开去。
他已经用言语,为段家修士争取到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接下来,就是尽快消灭所有敌人了。
就在他飞退瞬间,一道巨大的拳头砸在了原地。
强悍的气劲,陡然爆发。
直接将那一片山林,砸出数丈深的巨洞。
“好恐怖的力道!”
段乾坤瞳孔一缩,道出对方身份。
“战堂,王渊!”
火红拳影之后,一道身穿麻衣的身影,浮现而出。
他看着段乾坤,目光狂热无比。
“筑基真修,段乾坤!”
“今日,我便拿你试招。”
话落,拳出。
澎湃气血,萦绕在拳头上。
看着这一幕,段乾坤冷笑一声。
“莽夫!”
身形似燕,盘旋在天空上,他并指如剑,划出一个圆弧。
嗤……
澎湃气血一滞,王渊低下头。
只见身上,麻衣碎裂,一道深刻的剑痕,触目心惊。
唰!
极品法器河洛剑回到身边,如游鱼一般,环绕着段乾坤。
苍老的他嗤笑一声,“空有撼山之力,却伤不得老夫分毫。体修?被时代洪流所淘汰的旁门左道罢了!”
“旁门左道,也可杀你!”
王渊怒喝一声,脚踏升龙步,一步便是十丈之远。
雄浑气血萦绕在那双带着金色手套的拳头之上。
一拳豁然砸出。
段乾坤心头一跳,连忙放出一道光罩。
轰!
巨响爆发,老者飘飞而出。
身在半空,极品飞剑绽放蓝色光芒,大蓬大蓬的水系灵力挥洒开来。
“好诡异的步伐!”
“但即便如此,你也不是我对手!”
“废话忒多,死来!”王渊不为所动,再次踏步。
段乾坤面色微紧,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并无丝毫慌乱。
从容的在天上不断拉开与王渊的距离。
河洛剑更是随着寒夜春雨,忽退忽进。
时而消失在夜空中,时而爆发澎湃剑光。
虽是游走战斗,但数个回合交锋下来,却是完全占据了上风。
除了些微灵力损耗,段乾坤毫发无损。
而一直在追逐他的王渊,此刻已经鲜血淋漓,全身上下剑痕无数。
诸多伤口,更是几乎可以见到骨头一般。
“金刚体魄又如何?”
“在仙家飞剑之下,不过如此!”
段乾坤屹立天际,俯瞰着在地面上大口喘气的王渊。
神情轻蔑,如看蝼蚁一般。
“这便是筑基真修吗?”
王渊仰望着那老朽到极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枯寂死意的敌人,一股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几乎让他要发疯。
没有法宝,三七开?
他太自大了!
以飞剑的速度,外加筑基真修的遁速,根本不是他能轻易靠近方圆百丈的。
“我先杀了伱,再将此地所有敌人,枭首示众。”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河段家,可不是好惹的!”
段乾坤厉声发狠。
今日事发仓促,罗天会竟然先下手为强,这在他预料之外。
但是二百寿元,让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不利局面,也伴随着巨大的收益。
只要这一战立威,再借熊锟供奉镇压。
段家即便没了他,百年以内,都无人敢轻缨其锋!
但要斩杀一个炼体第二境的敌人,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
深吸一口气,前方河洛剑爆发层层叠叠的蓝光,隐隐有大海波澜,不断拍击。
强大的气息,不断散发。
王渊面色肃然,脚踏升龙步,浑身气血鼓荡,绝不做那束手待毙之辈。
只可惜对方过于灵动,自己无法施展巨灵术,战力大打折扣。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决然没有机会。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
轰隆隆的声音,自小寰山上,不断响起。
段乾坤侧目,瞬间睚眦目裂。
一头五丈高的爆猿,犹如洪荒巨兽一般,在段家族地中,疯狂肆虐。
大脚所过,建筑坍塌。
巨手横扫,巨石如雨砸下。
每当有段家修士攻来,踩在爆猿肩膀上的段锋,便是冷漠的打出一道道攻击。
不到炼气九层之辈,在他手下,绝不是一合之敌。
而他前进的方向,分明是段家禁地所在。
“孽障!”
段乾坤怒骂一声,不再积蓄力量,仓促将飞剑打出。
于此同时,他根本不管王渊是否接下,直接朝着禁地方向飞去。
“段锐,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道足有三丈高的灰色巨熊,自山顶中当头砸下。
咔咔咔之声,不断作响。
仿佛不知死亡一般,将爆猿撞飞开来。
段锋眉头一挑,抽身飞上天际。
他仰望着天空。
白雾阵法之中,走出一道与他有三分神似的年轻男子。
对方低着头,轻蔑的看着段锋。
“贱种,你还敢回来!”
……
贱种!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段锋面上陡然浮现疯狂之色。
“若不是你从中挑唆,我母亲何至于自杀?”
“老狗要死,你也必须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段锋毫不犹豫,纵身上前。
“想要杀我,就凭你?”
段锐见状,并不惊慌,他扫了一眼外面那混乱无比的战局。
随后,一步踏进茫茫白雾之中。
段锋没有迟疑,紧跟其后,飞上山顶。
茫茫白雾,顿时受到刺激,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朝外扩散。
段乾坤飞到近前,脸色阴沉,难看至极。
“不成器的竖子!”
他是想着段锐出手,以炼气大圆满的实力,稳固战局,提升家族士气。
虽然段家修士数量和实力都处于下风,但此地可是经营已久的族地。
凭借地利,若再有段锐镇压,短时间内,可以为他提供足够多的时间,处理王渊等一众炼气九层散修。
却没想到,段锐这家伙贪生怕死,钻进了禁地大阵中。
虽也带走了一个段锋,但这只不过是,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选择罢了。
“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这般懦弱。”
一口怒火,几乎要把老家伙大脑给冲昏。
砰!砰!砰!
低下头,看着那两尊庞然巨物,不断交接。
没了段锐的操控,这尊他好不容易从天星子手里拍来的傀儡,竟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在二阶爆猿的狂暴攻击中,节节败退。
原本光滑如镜的外表,此刻坑坑洼洼,好不难看。
“该死!”
没有迟疑,段乾坤探手一招,一个圆柱体金属罩子出现在手中。
很明显,现在段家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二阶爆猿。
没有人可以阻挡。
任由它随意肆虐。
等处理完这尊傀儡后,到那时候,它自己就可以推平段家。
“封!”
轻喝一声,飞到半空的金属罩子,顿时散发一道道灵光,最后化作十二条巨大的柱子。
铿!铿!铿!
眨眼之间,十二巨柱从天而降。
前三、后三。
左三,右三。
四面八方,一道道灵光纵横交错,刹那化作一片封禁之地。
二阶爆猿自然不甘受困,左右冲撞,却被反弹而回。
“有我这极品法器乾坤罩在,怎容你逞凶。”
“只可惜,没有到手米叔华那件锁妖塔,不然斩杀此兽,轻而易举。”
爆猿仰头,怒视着段乾坤。
下一刻,它弯腰,屈膝,双脚重重跺在地上。
冲天而起!
“孽畜,滚下去!”
段乾坤毫不留情,当头一剑斩下。
爆猿被斩落大地,受困乾坤罩,发出无能狂怒。
更多的光华,自十二巨柱中涌出,彻底封印天地,爆猿再也不得出来。
同时,巨大的反冲力,也将段乾坤冲得往后狂退。
就在这时,他面色瞬变。
“不对!”
视线之中,一条条赤红的铁链,从四面八方捆缚而来,限制了他所有的逃跑方向。
一道巨大的掌印,挟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轰然压下。
段乾坤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望着那道人影。
那避无可避的巨大掌印,即将触体,狂暴的劲风,更是扑面而来。
但他却不慌不忙,唯有凛然杀意。
哗哗哗……
水声,自他身上传出。
初时汨汨,霎时便是奔涌无尽。
一道卷轴,自他身上展开,犹如一副画卷。
画卷之中,一片汪洋,犹如大泽之国。
那巨大掌印轰在画卷之上,就如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泽国癸图?”
王渊的身形停下,注视着那件法宝。
段乾坤目光扫过四周,一条条赤红锁链,已然将百丈方圆,彻底包围。
若他没有记错,这是一件珍珑黑市拍出的上品奇门法器。
名为横江铁索。
没有任何攻防之效。
却唯独可以封禁一片天地,而且以御器者为中心移动。
即便他要强闯出去,也会受到横江铁索不断的不断阻扰,使他速度大减。
心中一沉。
段乾坤目光最后落到王渊身上,口中语气森寒。
“段锋那孽子,当真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们了。”
王渊默然,并不回话。
他只是握手成拳,大拇指凸出,重重的摁在自己身上。
眨眼之间,便是十二个穴道连点。
“哼……”
闷哼一声,他的体型开始不断膨胀。
两米、三米……
五米!
手一挥,三条血红气劲扩散而出,化作蛟龙,盘绕左右。
这是要搏命了!
望着这巨人,段乾坤并指如剑,河洛剑如游鱼环绕左右。
“法宝之威,又岂是你能揣测的!”
王渊不管不问,迈开巨大脚步,一步便是三十丈。
速度,较之开始,暴涨了三倍。
“那就来吧,就让老夫看看你能为如何!”
段乾坤厉喝一声,河洛剑爆发极威,猛然斩去。
轰!
仅仅只是一剑,王渊腰部就出现巨大伤口,深可见骨,尤为恐怖。
他仿佛不知疼痛为何,只是一拳轰下。
段乾坤不断闪躲,但在如此狭小的范围,依旧被巨大拳风扫到。
可他并不慌张。
泽国癸图展开,蓝汪汪的水波徐徐包裹住拳风。
“不过如此……周青!!!”
砰!
段乾坤如遭重击,倒飞数十丈,被砸入大坑之中。
刚才,那防御法宝泽国癸图,竟然没有发挥全功。
而在天空上,一道青色光华,如月落下,笼罩泽国癸图。
“不是周长老,而是我,南宫谨。”
南宫谨脚踏白云,手持一面圆镜。
那道青色光华,正是出自镜子之中。
地面上,一处深坑中。
“青凝宝镜,他竟然舍得把此宝借你?”
“商人重利,若我付出巨大利益,他又怎么不舍得?”南宫谨洒然一笑,暗地里,灵识不断扫过四面八方。“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
“哼!”
冷哼声响起,段乾坤自深坑中飞出。
泽国癸图依旧围绕在他身边,将他包裹住。
只不过此刻的泽国癸图,半青半蓝,状况并不好。
“即便是青凝宝镜,也只能封印下品法宝一半威能,且还有时间限制。”
“若不然,当初围攻米叔华,周青又岂能失手。”
说话间,他屈指连弹,数张符篆无风自燃。
刚刚靠近的王渊,被符篆爆发的杂乱攻击,逼退开去。
段乾坤并不在意王渊,即便只剩下一半威能,泽国癸图也不是那般好破的。
他抬头看着南宫谨,面色冷厉。
“为什么?”
南宫谨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目光灼灼落在那张画卷上:“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缺一件护身法宝而已。”
“就因为这个?”
段乾坤一边说话,一边横剑在前,将王渊的攻击再次接下。
“嗯,就因为这个。”南宫谨点头,“我正值壮年,不想道途夭折。一件护身法宝,是我最想要的。”
段乾坤沉默。
与此同时,王渊再度攻来。
磅礴气血,化作三条血龙,钻入泽国癸图之中。
砰!砰!砰!
气血自爆,炸得泽国癸图不断动荡。
段乾坤眼皮狂跳,飞剑化作流星,刺向王渊胸膛。
却被一拳,狠狠击飞。
他不再犹豫,“若我将此宝送你,可否倒戈相向?”
这一瞬,王渊顿住了。
然而,天空上的南宫谨,手持青凝宝镜却是不假思索的摇头。
“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段乾坤抿住嘴,他知道这不过是侥幸之语罢了。
对方既然出手,肯定是跟罗天会达成了合作。
又岂会战前倒戈。
自己这不过是心怀侥幸罢了。
既如此……
“扰人的小辈,去死吧!”
他直视王渊,身上精纯灵力疯狂涌动,再无保留。
河洛剑速度暴增,剑光璀璨到了极致。
王渊狞笑,犹如魔鬼一样,不断爆发强横气劲。
一招一式,无不古朴自然。
不过几个呼吸,二人便斗了数个回合。
天空上,一大一小,人影交错。
灵力与气血,不断交锋。
极端的力量,不断爆发宣泄,将百丈之地,打得破碎不堪。
四周,再无任何修士,敢于靠近此地,纷纷远离开。
轰!
又是一次剧烈交接之后,两道身影倒飞开来。
王渊坠落大地,浑身鲜血淋漓,白玉之骨已然断裂数根。
段乾坤状态稍好,但也嘴角溢血,气喘吁吁。
他终究是老了。
如此不顾一切的催动灵力,本就老迈不堪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
而且,他能感觉到。
在每一次短兵相接之时,王渊身上冒出的那些红色小蛇,在不断的拉扯吞噬他的气血。
即便自己比他强,但久战之下,王渊是越来越强,自己却是越来越弱。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即便能斩杀王渊,他也会元气大伤。
本来就寿元不多,靠着灵药吊命。
继续纠缠下去。
或许今日胜,明日便要坐化。
“不能再拖了。”
“杀了他,剿灭来犯之敌,才是重中之重。”
“不仅如此,大河坊其余几位筑基只怕也接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何消除他们的觊觎之心,还得再做打算。”
诸多思考,诸多顾虑,流窜心头。
段乾坤深吸一口气,探手一招。
河洛剑第一次入手,剑尖斜指,一抹幽光出现在剑尖之上。
地面上,王渊目光一凝。
器术结合!
这便是段锋说的那一招吗?
心中一颤,但狂暴的战意,却让他绝不后退。
磨盘般大小的巨手,竟然罕见的灵巧了起来。
转瞬,便在身上连点五下。
“五气归来!”
心气!肝气!脾气!肺气!肾气!
磅礴而又浩瀚的气血,不断奔涌,他的状态再次发生变化。
整个人在不断缩小,而浑身气势,却是不断高涨。
段乾坤自然看得到这一幕,不再丝毫犹豫。
“去!”
河洛剑如同游鱼,钻进了夜幕之中。
下一刻,突兀出现在王渊咽喉前。
“这便是断浪一击吗?”
呢喃之间,王渊两指,轻轻一夹。
似慢,实快。
叮!
剑尖,竟然被他死死夹住。
那一尾游鱼,不再灵动。
剑身、剑柄、剧烈的震颤起来,却始终不得寸进。
这一幕,让远处的南宫谨瞳孔一缩。
人力所及,竟能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王渊一寸寸把剑尖往外挪移之时。
一道巨浪,狂涌而来。
轰!
一浪之后,还有一浪。
眨眼之间,三浪当头砸下。
王渊整个人,直接被砸进了小寰山地底之中。
“小辈,你还太嫩了。”
半空中,段乾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疲惫至极。
在他手上,一件形似拨浪鼓的法器,灵光正在收束。
望着那没了声息的敌人,他抬起头,看向南宫谨。
“道友,下来谈谈如何?”
这老匹夫,竟然还有一件极品法器。
段家,不愧是铸器家族!
南宫谨缓缓摇头,在段乾坤惊异中,悄然后退。
“嗯?”
他不趁火打劫,反而不断后退?
段乾坤疑惑,旋即心头狂跳。
一股危险到极点的感觉,陡然冲入脑海。
灵识扩散,横扫方圆十里。
蓦地。
他猛然回头,望向高空。
浑浊双目之中,却见一轮烈阳徐徐升起。
寒冷雨夜,漆黑一片。
但在那轮烈阳之下,却是恍恍惚如同白昼。
火红耀眼,烈阳当空。
扭曲的空气中,一道身影,衣袂翻飞,目光冷冽。
他双手上托。
一股至刚至强,至阳至烈的磅礴气息,正在疯狂暴涨。
浩瀚的灵气波动,仅仅只是一瞬,便成为了所有人目光中的唯一。
蓦地,他双掌翻覆,烈阳坠落大地。
“丹尘子!!!”
凄厉的嚎叫,霎时响起。
但一切,都被淹没在了那浩瀚恐怖的爆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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