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山里有老虎?”
说实话刘卫东还真想去看看老虎,没想到邢立文只是笑,“有老虎倒也不怕了,手里有家伙还能撑一阵子,那片林子里有不少虎头蜂,别说人,就是老虎都不敢随便进。”
虎头蜂?
这么厉害?
“可不厉害咋的,前年老张家二小子去山里采蘑菇,被虎头蜂活活给蛰死了,就埋在那!”邢立文指着远处一座半新的坟说道。
三言两语让刘卫东不得不放弃了穷根究底的念头,跟着众人回了村子。
村子里喜气洋洋,所有老少爷们都凑在一起,由邢立武手持一把锋利的杀猪刀给黑熊开膛破肚,一块块熊肉扔到案板上,还冒着些微热气。
很快这头四百多斤的大棕熊就被分解完毕,一部分肉扔进大锅里咕嘟嘟的煮着,另一部分则架在室外的火堆上慢慢熏烤,做成烟熏熊肉,留着以后慢慢吃。
小小的胡子沟总共也才十几户人家,听说老爷们们从山里大了只熊瞎子回来,老人孩子妇女都聚到村长邢立文家里,帮着收拾碗筷切肉炒菜,大人们坐在外边,听秦永江讲外边的故事。
别看秦永江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是在胡子沟他可不敢编排自己和五姨太韩玉珠的事情。
“刘同志,这个给你吧!”
邢立武拎着一个小东西过来,刘卫东定睛一看,竟然是熊胆!
这玩意可是宝贝!
“叔,你们这好端端的怎么叫胡子沟呢?”刘卫东接过熊胆,挂在一旁的木栅栏上,笑着问道。
邢立武咧嘴一笑,“拥护啥叫胡子沟呢,那还不是拥护以前这就是土匪窝嘛!”
见刘卫东惊讶的表情,邢立武哈哈一笑,指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大侄子你瞅瞅,这附近的山势地形,是不是藏胡子最好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刘卫东这才发现,小小的胡子沟竟然是个隐蔽于群山之中,易守难攻的兵家要地!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邢家老一辈都是干这个的,还有老张家,老马家……”提起老一辈的事情,邢立武脸有些红,毕竟当胡子响马打家劫舍不是啥光彩事。
“早些年我们这有个大当家的,报号麻雷子,当年他家和别人家因为土地的事情起了冲突,这小子就拎着把杀猪刀把人一家都给灭门了,自己跑到这嘎达拉起一伙绺子,就在这山沟里安了家……”
邢立武接过刘卫东递来的烟,点燃,美美抽上一口,“后来韩边外被朝廷封为三营统领,韩家趁机招兵买马,扩张势力,麻雷子就投了韩边外,被韩家编成一个混成营驻扎在这,不过这麻雷子匪性不改,经常趁着闲暇去砸响窑,久而久之这胡子沟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原来如此!
小小的一个村子,竟然也有如此纷繁复杂的传奇故事!
刘卫东笑了笑,“合着这个麻雷子倒是个人物。”
“人物不人物的暂且不提,他可是没少祸害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后来张小六子领兵剿匪,把他堵在这山旮旯里,乱枪给打死了……”
邢立武往远处一指,“那个土包就是他的坟。”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刘卫东扫了一眼,不大的一个黄土包,上边长满了杂草,并没有别人来拜祭的痕迹。
人混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白在世上走一遭。
“来来来,吃肉吃肉,这熊肉的味道大侄子还没尝过吧!”
救下邢立彪后,整个邢家人都把刘卫东当恩人看待,拉着他的手坐在主宾席上,邢立文的媳妇也就是那个胖大嫂拿起一个粗瓷大碗,咣当一下放在他面前,“大侄子吃,别客气,就跟到自个家一样!”
刘卫东嗯嗯点着头,看着村子里的妇女们端上来一盘盘熊肉,他顿时想起在草原上吃狼肉的经历。
说实话狼肉并不好吃,肉质发酸发硬,要不是当时没得吃,他可不愿意遭这个罪。
现在熊肉摆在他面前了。
“来来来,吃,别装假!”邢立武夹起一大块熊肉放到他碗里,颤巍巍的熊肉与牛肉颇为类似,一条条粗壮的肌肉纤维露在外面,冒着腾腾热气。
刘卫东皱着眉啃了一口,和他想象的差不多,肉质发硬、发柴,而且还有一股子腥味!
他咬了一口就放下了,抬头一看村子里众人都抱着肉啃得正香,自己也没好意思拒绝,只得又低下头,像吃中药似的把这块拳头大小的熊肉一点点吃完。
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好歹把这块熊肉咽下肚,刘卫东打了个饱嗝,从胃里窜出一股子混合了松油的腥气,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邢立文领着几个车轴汉子走到这桌前,手里端着大碗,里面都倒满了清亮的高度白酒,往刘卫东面前一推,“大侄子,叔敬你一个!今天要不是你,我家老疙瘩这条小命就算撂在山里了!”
“大侄子枪法真是神了!一枪就给熊瞎子来了个大揭盖,我服你!”邢立武也站起来,扯过一个玻璃酒瓶,咬掉瓶盖,咕嘟嘟倒进刘卫东的饭碗里,“咱爷俩走一个!”
“我们这村子没有枪法能盖过你的,你是这个,头子!”又一个大叔凑上来,冲他竖大拇指。
“敬刘同志一碗!”
看到蜂拥而上的众人,刘卫东脑瓜子嗡嗡的!
又要轮番灌酒!
救命啊!
一顿白酒下肚,刘卫东觉得天旋地转,坐在凳子上,双手扶着木头桌子,肚子里像开了锅似的来回搅腾,脸也红得像猴屁股。
“吃吃吃!”见刘卫东呆坐在桌边,两眼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山林,邢立武还以为他没吃饱,站起身,又从盆里夹了一大块。
刘卫东慌忙摆手,“邢叔你们吃吧,我吃饱也喝饱了!”
“咋吃这点呢!”邢立武把眼珠子一瞪,他认为刘卫东这样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一顿饭最少也得三斤肉啊!
“来时在车上就吃过了……”刘卫东只得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
“这孩子,净装假!”邢立武见刘卫东一头扎进厕所里不出来了,嘟囔一句。
好歹众人把饭吃完,女人收拾桌椅碗筷,男人们则凑到一起说书讲古,什么天文地理奇门八卦,内外局势国际风云,就没他们聊不到的!
“卫东跟爷们说说你们厂子呗?”
刘卫东也搬了把凳子坐过来,一边吃松子,一边听这帮老爷们扯犊子,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转向他,笑着说道。
“我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还是请秦叔说吧!”刘卫东一笑,把皮球踢给秦永江。
“永江兄弟,你是常年在外边跑的人,见多识广,给我们这些乡下土老帽讲讲呗?”众人一脸期待。
“你们要是想听,我就给你们讲点玄乎的……”秦永江搜肠刮肚,想到一个故事,便绘声绘色的和众人白活起来。
收拾完残局的妇女孩子们也都凑过来,一边打毛衣,一边听秦永江讲述这个玄之又玄的故事。
“话说那是在早年间,清朝还没灭的时候,关里有这么一户人家,儿媳妇难产死了,家人就直接给埋了,后来坟茔地旁有一个杂货铺子,发现每天晚上就有一个女人来买吃的……”
大半辈子都没出过深山老林的参农们上哪去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一个个都来了兴趣,嗑松子的含着松子在嘴里打转转,打毛衣的也停下手,就连喧闹的孩子们也都安静下来,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头,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位瘦得跟猴似的中年人讲故事。
“后来这杂货铺子的掌柜的就在女人身后偷偷跟着,找到一个坟前就没影了,掌柜的吓坏了,第二天一打听原来这个坟就是那个难产死掉的小媳妇的……把坟挖开后大家伙这才瞅着女人脸红扑扑的跟睡着了一样,胸前趴着一个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呼……
参农们听到这,都擦了把汗,死人生孩子,这件事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后来那孩子咋样了?”邢大嫂闷声闷气问道。
“还能咋,孩子抱出来养大了,他结婚的时候我们镇上不少人都去看热闹呢!”老兵油子把这个故事说得玄之又玄,听得众人连连称奇!
“还有没?”
“再来一个!”
“卫东你来吧,我肚子里这点墨水都倒腾光了……”看着众人殷切的眼神,老兵油子大大叫苦,扭头望向刘卫东。
刘卫东清清嗓子,“行,我就给大家讲个神仙洞故事吧!”
“神仙洞?是不是老虎岭上那个?”
一个小伙子突兀喊了起来。
刘卫东一愣,这边还真有什么神仙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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