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咱觉悟高，你管得着吗？
表彰信在手，饶是李主任有大的年头想要趁机搞刘卫东，却也没咒念了，他咳嗽一声，黑着脸把表彰信递给刘卫东，“给你的！”
“谢领导！”刘卫东接过来，装模作样看了一遍，揣进口袋，继续原地站好，看李主任如何表演。
“真是辛苦，凌晨三点出去义务清雪……”李主任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句，刘卫东冷笑一声，“谁让咱觉悟摆在那呢！”
“行行行你厉害，你有觉悟！”李主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老钱等人，“人家刘卫东同志学雷锋做好事，大半夜出去清雪，伱们呢，你们昨晚也去清雪了？”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低下头不吭声了。
“你们这帮司机，一个个的全是滑头！”李主任气得手直哆嗦，麻蛋，你们一车煤赚三十块，也不晓得给我十五块钱抽成！
我要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修理一下你们这帮不识时务的家伙，你们是不是真当我这个一厂之主是泥捏的！
“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要是再敢开车出去跑私活，赚外快，我就把老唐调回来，让他修理你们！”李主任恶狠狠威胁道，众人一听都慌了，老唐那个实心眼如果真的回来执掌运输科，到时候大家伙的好日子可算是过到头了！
“领导您放心，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跑私活赚外快了！”老钱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李主任白了他一眼，“一个个的正事不干，只顾着捞钱，你们先出去干活吧，老钱你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纷纷溜出办公室，李主任敲敲桌子，目光落在刘卫东的背影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臭子，还凌晨三点扫雪，鬼才信！
“领导，您看这事……”老钱识趣的掏出六十块钱还有几张地方粮票推过去，李主任脸一抽抽，用手盖住，“你们干私活也背着点人，现在被人抓个现行，还把我侄子刮带进去，你这多让我难做？”
“领导辛苦，我们也只是想趁着下雪弄点钱花花，这眼瞅着来到年了，今年又有好多工厂停工，送不了货，我们好几个月没赚到出车补助了……”
老钱哭穷装可怜，李主任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这些事甭和我，你去把老杨叫进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才能把我侄子薅出来！”
“诶！”老钱心里一喜，顺利过关了！
妈的，今晚接着干！
不趁着现在多赚点，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就多做好事一定会有好报的。”刘卫东坐在驾驶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匆匆忙忙走进办公室的老杨，蹭了一下鼻子，笑道。
“你子真是……”老兵油子又把表彰信掏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娘的，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表扬，这封表彰信给我吧，我拿回去裱起来，挂在家里辟邪用。”
刘卫东摆摆手，随便。
经运输科领导和资深员工们商议后，李主任舍出老脸去了趟联防队，最后以李铭伦“年纪尚，属于实习生，尚不构成重大犯罪且认错态度良好”被释放，至于开车的薛……
对不住了，李叔我无能为力啊！
薛被直接扭送上级，没过两判决下来，十二年！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现在知道咱们得李主任有多狠了吧，他只要情，就能把薛也一并救出来，不过我听人他到了联防队那，张口闭口都喊着要秉公执法，不能徇私，他不松口，人家也没办法，只得把薛送到上头……”
“白瞎了薛的漂亮媳妇了……”
“可不是么，这下守活寡了……”
众人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分享着道消息，刘卫东冷笑，你们是第一认识李主任吗？
还真当他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人，是个最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只顾着手里那点权力，其余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他的工具和棋子而已。
刘卫东可不管那么多，照例和老兵油子跑车运煤，老兵油子也学奸了，每次开车往回走的时候，总是先在煤炭上盖一层雪，如此化装成运雪车，倒也畅通无阻。
老钱他们也都在干，谁也没闲着，只不过老钱等人要从收入里拿出一半贡献给李主任，美其名曰“职工义务劳动奉献金”，由他“代为保管”。
最后还不都保管到他自己口袋里了？
刘卫东可不吊他，一分钱也没交。
“秦叔，你知道薛家在哪吧，你把这张纸条扔他们家院里……”刘卫东递给他一张纸条，老兵油子看了看，挠挠头，“你想整李主任？”
“就算整不了李主任，也不能让他好过！”
他吗的！
他李主任要是好过了，就没我的好日子了！
“行吧！”老兵油子接过来，揣进上衣口袋。
随着寒潮过去，气逐渐回暖，运输煤炭这活也告一段落，算下来两人总共跑了八个夜晚，每晚跑两趟，一趟净赚三十块……
每人一百二十块到手，相当于傻柱三个多月的工资了！
傻柱：孙贼，你和我比个什么劲啊？
另外还有不少地方粮票，靠着这些收入，过一个肥年不成问题。
“卫东啊，你看这年也快到了，你不是过完年正月初八就要结婚吗？这样，厂子放你一个月假，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办个漂漂亮亮的婚礼，别给咱们厂子丢人嘛！”
李主任眯缝着三角眼，嘴角挂着笑，“关潜道。
年节时分，正是各单位用车的高峰期，也是司机们赚外快的好时节，不过李主任不想让刘卫东赚这些外快！
伙子太不懂事了！
格局……什么格局，你和我这个领导谈格局，老子格局再大，家里也六七口人要张嘴吃饭呢！
李主任皮笑肉不笑，给刘卫东开了张假条递给他。
“那我就谢谢主任了，正好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置办……”刘卫东也笑，也递给李主任一张条子，他接过来一看，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提前预支工资申请……”
“家里有困难？”
“甭提了，我们家的情况您大概也了解过，我妈生前患病花了不少钱，拉了好几千块的饥荒，现在每到过年的时候债主都堵着门口要账呢，我这又要结婚……没法子，请领导通融通融，帮我度过这个年关吧！”
“哎呀呀没想到卫东你生活这么困难，还能放弃休息时间，凌晨三点出去义务扫雪，这种精神着实令人感动啊！”李主任这个肚鸡肠的，又把这事翻出来，刘卫东脸一抽抽，我凌晨三点出去扫雪怎么了，就是凌晨三点去坟头蹦迪你也管不着！
“行吧，先让劳资科给你预支三个月的，要是不够就再补一个月……你是咱们轧钢厂的先锋模范嘛，按理厂子要多多关怀你们的生活……行了你去取钱吧！”
刘卫东拿过签了字的申请书，大步流星出了门，李主任使劲擤了一下鼻子，扭头看看窗外刘卫东的身影，撇撇嘴。
装，接着装！
还债主堵门，你最近赚了多少当我不知道？
兔崽子，我算是看透了，你子是全厂最精明的那个！
还凌晨三点扫雪，扫，扫你个大头鬼！
李主任哼着曲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齐展展的票子，全部都是簇新的“大团结”，他把钱塞进口袋，又抓了一把粮票，起身戴上帽子，看看墙上的石英钟。
刘卫东得倒也不错，快过年了，我也得去置办点年货去喽！
好像上头有风声今年提倡不过年，搞什么吃完饺子就下地……
管他呢，该吃吃该喝喝，啥日子都可以不过，年还能不过？
刘卫东也在大采购，他和老兵油子买了半车东西，趁着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开着车直奔长白山而去！
长白山里早已大雪封山，刘卫东和秦永江两人给车子上了双层防滑链，这才勉强从狭窄的山路开进胡子沟。
这边也在热热闹闹的杀年猪腌酸菜，邢立文、邢立武两兄弟把桌子抬到院子里，先浇上一层水，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气下，水瞬间凝成一层冰壳，被惨兮兮的太阳一照，熠熠发光。
“来老二老三，搭把手！”
三兄弟把一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抬上桌子，可怜的胖猪已经被捆住四蹄，全身像兔子一样来回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做垂死挣扎。
邢立武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深吸一口气，提起左手在猪的脖子上拍了拍，冲大哥、三弟和四弟支吾一声按住了，然后踢过一个白皮铁桶放在桌子下面，抄起杀猪刀，对准猪脖子下三寸刺了进去！
胖猪的叫声愈加凄厉，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下，不一会就接了大半桶，猪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喘息。
一头猪就这么被解决掉了。
“猪羊本是一道菜，来生别处去投胎！”邢立彪拍拍胖猪的脑袋，帮牠把眼合上，叹息道。
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备不住是永江兄弟来了！”
“能么，这大雪泡的，来一趟可得遭老罪了……”
“你看那蓝车不是？”
“诶嘛还真是他俩，都赶紧的把院子收拾收拾，老四，老四你往哪出溜呢，提热水刮猪毛啊！把血提进屋子里，弄两根秫秸搁楞几下子，等下都凝上了！”
胖大婶邢王氏如同一家之主，指挥哥四个以及从参厂子下来的儿女子侄们干活。
车子碾着齐腰深的雪，缓缓出现在邢家院里，邢立文、邢立武、邢立才和邢立彪，以及他们的媳妇、儿女呼呼啦啦三十多口都站在院子里，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永江兄弟和卫东大侄子！
这么多人！
刘卫东上次来的时候记得很清楚，邢家就那么三五个人，这下从哪冒出这么多！
“我大孙子来了，我可得下地看看！”老太太邢蓝氏也坐不住炕了，趿拉着鞋来到外边，由两个孙子扶着，走到前头，冲刘卫东和秦永江一笑，“来了！”
“来了！”秦永江嘿嘿一笑，走上前，“老太太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那是！”老太太见刘卫东从车上往下搬东西，脸一沉，“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
“这不是过年了嘛，给老婶子带点好嚼裹。”秦永江笑道，“都别卖呆了，抓紧往屋倒腾，等下都冻了！”
大家五一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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