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道长大人,竟把这些官差全杀了?”乌黑山整个人都看傻了,他原以为范道长过去,是为了要与那些官差先理论一番。
先质问一下水泽县当地的官差,为什么要与邪诡之物勾结害人?
等双方谈不拢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结果他发现自己先前的那些预想,都是过于低估这位范道长了。
人家范道长根本就不跟你多说什么。
抡起拳头就是杀了过去!
最令乌黑山匪夷所思的就是……五个大活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好像还会术法,就这样被范道长三下五除二,直接给解决掉了!
那一幅幅画面万分的残暴,令他这个曾经的猎户,都为之咋舌。
单手就能将一个人擒起来。
轻易就能将人的脑袋打爆。
何等恐怖?
何等凶残?
山中的那些豺狼虎豹,都没有范道长这么厉害吧?
而且!
范道长杀的不是豺狼虎豹,他杀的是官差啊!而且一下子就杀了五个,其中一个看起来身份还不简单,兴许是官职不低!
那那……那这样的行为,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嘶!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范道长先前就已经说过,他们不是正经的朝廷官吏。”智空和尚一眼看出乌黑山的内心想法,毕竟乌黑山的那点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他开口安慰道:“这都是一些信仰邪诡之物的信徒,范道长或许……或许手段是过于极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他们已经欲要取范道长性命,若范道长不施以雷霆手段,只怕无法扼制这些人的恶念。”
“阿弥陀佛。”
“善哉。”
“善哉。”
看着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智空和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这些话,是不是违背着一颗佛心说的……
不过他知道唯有这么说,才能让乌黑山的心,安定下来。
虽说,他也被范道长的恐怖杀心给震惊到了,但他好歹是一个修道者,智空和尚还是很快就稳住心中情绪。
他无声念着佛门的超度经,也算是给这几个恶徒,超度一下了。
哪怕……他们的魂魄都被范道长打碎了。
可该有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
念诵了一小会儿后,智空和尚走近了范武那个方向。
他低头看着地面一张人皮,紧锁的眉头更加锁紧,以至于双眉中间,都勾勒着深深的一个“川”字。
智空和尚凝声道:“阿弥陀佛……这些邪道,用的都是真的人皮!他们定然是将本地的官吏都给杀了,然后扒下了他们的人皮。”
“再使用一些独特的秘术,将人皮制成特殊面具,以此伪装身份取代当地官吏。”
“这么说……”云九卿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她甚至还蹲下来,扒拉着那人皮面具。
她并不嫌弃这面具是不是人皮,徒手就将它给拎了起来,还用手仔细的摸了摸。
“整个水泽县都已经失守了吗?”
云九卿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就意味着此地,极有可能是那些邪道的大本营?就算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根据地?”
云九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们若是能够控制整个水泽县的话,那岂不是说此地的邪道……数量非常之多?!”
“可能有好几十个?不……不止!我们先前离开应河府府城,遇到的那些欲要截杀修道者的巫仙信徒,人数就有二十好几了。”
“此地可能是他们聚集根据地之一,那说明,此地的邪道人数……”
“不下于百人!
!”
云九卿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县城,人口肯定不多。有个几万的人口,怕已经是水泽县的极限了。
只有几万人口的一座县城,县衙只需百来号人,就能够将其妥善管辖。
而现在,县衙里的百来号人,全部都被邪道给取缔了!
上百邪道是什么概念?
每人给她云九卿踹一脚,都能够把她踹成肉泥了啊!
“范道长,我们还要深入水泽县吗?”
云九卿忍不住弱弱地问道。
“嗯。”
范武手背上的皮肤一颤,沾染在手背上的一滴血液,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他说道:“不深入虎穴,怎能屠虎?”
他回头看向那俩猎户兄弟,说道:“你们两个带贫道去看一看大坞村那个土地爷的神像,然后再带路深入到水泽县里面。”
“最好是直奔县衙而去的那种深入。”
乌黑山、乌黑水两兄弟,都用望着人间神只一般的眼神,敬畏的看着范武。
他们面对范武的这个要求。
纷纷暗吞唾沫。
不敢拒绝。
连连点头。
然后他们两个先是带着范武等人进入了大坞村,然后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村道小路来到了一处祠堂,这祠堂一看就是刚修缮没几年的那种,还是较为崭新的。
祠堂四周,隐隐约约萦绕着一种颇为诡异的力场,这种力场,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
唯有像智空和尚、云九卿,这种修道者才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至于范武?
他只需要凭借一双肉眼,就能够看得出这大坞村的祠堂,非常的不对劲。
在范武的眼中,祠堂周遭萦绕着缕缕黑气,黑气带着浓郁的不详气息。
“道长大人,这……这便是我们大坞村的祠堂。两年多前,水泽县的衙役搬来了一个神像,称她是水泽县的土地爷。”
乌黑山紧张道:“然后他们让我们将祖宗祠堂重新修缮一下,然后把那些祖宗牌位全部都搁在另一边,将土地爷神像放进去。”
他其实很不想看见那土地神像,甚至连这一座祠堂都不想看见。
因为大坞村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
他们之所以背负着一个诅咒。
就是因为那里面的土地神像!
他很紧张。
也很惧怕。
乌黑山担忧自己带着几个修道者,来找这位神通广大的“土地爷”的麻烦,会不会引发他身上的那个诅咒夺他性命?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要么一头拼命莽下去。
要么自我了断。
结束此生。
乌黑山既然选择带路,他自然不想自我了断。他此时此刻,也只能坚信——只要范道长来了,水泽县的青天就会有了!
乌黑山努力平复一下自己内心中恐惧的情绪,他对着范武继续道:“道长大人,里面邪诡得很……我们大坞村的当地人有时候进去里面,都觉得非常的瘆人,非常的……”
乌黑山发现,自己一句提醒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旁边的范道长,就已经直朝着那祠堂而去了。
“啊这……”乌黑山人都有点懵。
为什么这位范道长,总是不听别人的提醒啊?
他难道就不怕危险吗?
【巫仙一缕神念加持的泥塑凋像——命:800——力:4——技:香火转移、蛊毒咒法】
明明【命】属性高达800,但【力】属性的数值却只有4,这种状况,范武还是第一次见。
也正因为见到这泥塑凋像没有威胁。
范武才会直截了当的走过去。
大坞村祠堂的大门是敞开的,从门外就可以看得见,里面坐立着一尊凋像。凋像乍一看起来,与寻常的土地爷神像无异。
凋像面部表情颇为和蔼可亲,非常的人畜无害。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凋像……
却残害了不知多少的百姓。
4点的【力】属性,加上“蛊毒咒术”这个【技】,咒杀一群没有修为的百姓,也确实足够了。
范武走入了祠堂内。
他对着那凋像,开口说道:“你应该有特殊的秘法,能够知晓我的具体方位吧?毕竟我先前,解决掉你那些信徒的时候……你就能够拍出六只诡物,并准确的锁定我的位置。”
范武狞声一笑:“不过,现在不需要你派出诡物,主动来寻我,我直接亲自过来寻你了。你最好将你的信徒,聚于水泽县县衙之内。”
“如此一来,无需贫道寻他们太久。也可以让我,一次性将他们统统收割。”
“一个。”
“不留。”
随着范武一句又一句话落下,他身上四溢而出的暴虐杀意如化实质,竟让祠堂内挂着的风铃都颤动作响!
居中坐于祠堂里边的那尊所谓“土地爷”神像,则是身处于这范武释放而出的暴虐杀意正中心。
整个凋像宛若被狂风吹拂。
开始颤颤巍巍起来!
范武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钱,他看着那很是坚硬结实的神像,甩手便是一枚铜钱激射而出!
哐!
!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
铜钱与那泥塑凋像碰撞,竟然蹦出了一团火花。
凋像的脑门破开一个大口,里面是空荡荡的,然后缓缓往后倒下。
范武一点都不忌讳什么神诡,他大大咧咧踩在供台上,脑袋都快要与祠堂上方的一根梁柱碰到了。
他解开裤子。
放水!
强劲的体魄以及夸张的【力】属性,让他放出来的水,对某些诡物而言,也是一种大杀器!
范武眼睁睁的看着凋像的【命】属性直线下降!
直至。
归零。
【您成功击杀“巫仙一缕神念加持的泥塑凋像”,恭喜您获得自由属性点:0.01!】
“范道长,您在里面……嘶!
!”
怀着好奇与担忧神色,同样走进入祠堂的云九卿,顿时间目瞪口呆!
……
“阿弥陀佛,云施主你这是怎么了?”不知为何,智空和尚总觉得旁边的云九卿有点不太对劲,他诧异问道:“莫不是见到范道长这般杀戮,有些过意不去吗?”
“那样的话,云施主你可能就着相了。那些信仰巫仙的人,甚至已经不能将其称之为人了,亦无法将他们称之为正常生灵。”
“即使是小僧身为佛门子弟,遇到这种诡异邪道,小僧亦是不会留手的。”
“因为小僧清楚,一旦留手,他们就有可能会趁机逃脱。到时,会害死更多的无辜百姓。”
“与其让他们继续作恶,不如将其一绝永患!”
“不是……”云九卿急忙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同情那些邪道,我去同情那些人渣干什么?”
她想解释自己为何会这般魂不守舍。
可是那些解释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就被她堵在喉咙里面了。
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说!
她方才在大坞村的祠堂里面,眼睁睁的看着范道长,在给土地爷神像灌水!
这太超出她的认知了!
这这这……
虽然那并不是一尊真正的土地爷神像,极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巫仙假扮的。
但是范道长这么做,不会彻彻底底得罪死,那个巫仙吗?
万一对方恼羞成怒,集结上百邪道,欲要围杀他们……
那画面。
云九卿单单是在脑海里想一下,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范武、云九卿、智空和尚、乌黑山、乌黑山、老青牛。
一行人加一头牛,各怀心思。
直奔水泽县的县衙而去!
一路上。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了让那个令人震惊的画面,从自己脑海中消失。云九卿的目光,不断地在四周游离。
她发现这个水泽县是荒凉。
连脚下的道路,都是长着杂草,没有人清理。附近的一些农田,更是无人耕种。给人一种既荒凉,又萧条的感觉。
就算水泽县的人口仅有几万,也不应该这么冷清吧?
除非……
这里的百姓,已经被霍霍得要么拼命离开此地,要么是已经变成了某处乱葬岗的一堆白骨。
像是较为常见的家养牲畜,云九卿一只都没看见。就连人……她都没看见。
直到,傍晚时分来临。
夕阳即将西下。
在乌黑山与乌黑水的带路下,云九卿隐隐约约,听见了前方有些许动静。
“范道长!”云九卿立即打起精神,她踮起脚尖眺望远处,赶忙开口说道:“前面好像有人!”
其实,不需要她提醒。
范武就知道了。
他早就听见道路前方有人的喧嚣声,同时他还听见了牲畜的惨叫声,一股血腥味随风飘来涌入他的鼻腔,在血腥味之中,还夹杂着香烛燃烧的味道。
“道长大人,前面便是县城了。”
也恰逢在这个时候,乌黑山语气很是恭敬道。
水泽县县城。
到了。
一众人往前复行上百步,果真见到前方一片屋舍俨然,脚下的地面也从最开始泥泞的土路,变成了用青石板所铺成的地面。
在这荒凉而又萧条的水泽县,总算是见到了些许人烟的味道。
智空和尚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云施主说得没错,前边确实是有人。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宰杀着一头牲畜,那似乎是一头猪。”
“我果然没有听错!”云九卿刚自傲了不到一呼吸,就忽然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秀眉一蹙:“慢着!”
“这些水泽县的百姓在那边宰杀牲畜,想必,不是过什么重要的节日吧?而是在用那头牲畜,当作是供奉‘土地爷’的贡品吧?”
她一语道破真相。
乌黑山苦涩道:“云姑娘,您说对了。最近,哪有什么好节日?唯一算是个特殊日子的,便是给土地爷祭祀的时日快要到了!”
“他们那些住在县城里的人,比我们住在村里的人,要富一点。我们已经拿不出什么牲畜祭祀了,他们还能咬牙宰猪宰羊。”
说话解释时,乌黑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艳羡。
毕竟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县城里住着的这些人,哪怕日子过得也很苦。
可好歹能够撑得下去。
不像他们大坞村,为了上供祭祀那位土地爷,都不知饿死多少人了!
……
“请大慈大悲的土地老爷保佑我们水泽县风调雨顺,请大慈大悲的土地老爷保佑水泽县百姓百病不侵,请大慈大悲的土地老爷……”
一个面带菜色的老者手持三炷香,嘴里一边念叨着这些神神叨叨的话。
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头,由于流血过多,而不断抽搐的家猪。
待那头家猪不再抽搐挣扎。
猪眼也毫无神采之际。
老者将三炷香往硕大的猪头之上勐地一插,这些香的底端都是故意被削尖锐的。
刺进入非常的容易。
“呼!”老者缓缓舒口气,他对着眼前的一众水泽县百姓,开口说道:“这是今天宰杀的第二头牲畜了,且已经向土地爷祈福求愿过了。”
“待会,厨子会将两头牲畜烹好。等待明日,用这两头牲畜,来当做祭祀土地老爷的贡品。如此一来……能保十日平平安安。”
“唉……”
老者患得患失般叹了口气,他欲要说些什么话,可是又不敢将那些话说出来。
生怕遭到了诅咒的咒杀!
“老先生。”一个水泽县百姓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他愁苦着脸开口问道:“我们要坚持这样,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呀?十天宰两头牲畜,只能保几十户人不遭灾祸。”
“我特地算了一番,咱们整个水泽县不说多的,几千户该有的吧?先不算其它的一些粮食了,单是几十户凑银子每隔十日宰杀两头牲畜。”
“偌大的水泽县一个月,就得宰杀上千头牲畜啊!一年就是上万头啊!”
“再坚持个一年,我怕是……”
“怕是家中米缸都空了!”
此人满是抱怨与不甘的言语一说出来,其余沉默寡言的众人,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一个个七嘴八舌。
怨气满满。
“对啊!唉……我家里三个儿子,都不满十岁。养他们三个就很苦了,还得凑银子筹集贡品,这是要我一家人的命啊!”
“就隔壁街的那个李掌柜,他原本是小有家财,结果被折腾了两年多,每天肉都舍不得吃。”
“还有那些衙役好狠的心啊!他们根本不讲理!他们还打人,还往死里打!”
“前几日又有几人想去县衙讨个说法,去的时候是几个大活人,回来的时候就是被人用草席卷着,给抬回来的!”
“可能怎么办呢?!”
“唉!
”
那老者听着这些言语,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也毫无办法啊!他只是一个教书的老先生,遇到这种事情又能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这位老先生忽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人来了。
他还看见为首之人……
穿着一身道袍!
是一个道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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