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李邺没想到的是,在倚阁的门口遇到独孤烈,独孤烈淡淡笑道:「我是专门来这里等殿下,希望没有打扰殿下的兴致。」
李邺也有点惭愧,这是独孤烈来长安后,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上次和独孤太微的婚礼,独孤烈虽然参加,但没有单独交谈的机会。
李邺点点头,回头对新月道:「你们先去吧!我陪岳父先聊一聊。」
新月对父亲道:「爹爹,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
独孤烈摇摇头笑道:「爹爹在孝期,以后有机会吧!你们去玩,我和阿邺几句话。」
守孝期并不是指在墓前结庐三年,哪里都不能去,没有这样严格,其实和平时的生活没有区别,只是不能参加任何娱乐活动,不能参加宴会。
新月虽然是独孤家的女儿,但她是李家的媳妇,她就不用专门给祖母守孝,只是逢年过节给祖母烧纸祭祀就够了。
独孤新月带着一家人进了倚阁,李邺和独孤烈来到另外一间屋子,这间雅室窗帘拉上,就和外面的灯火璀璨完全隔离开了。
独孤烈让李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明我要去洛阳,参加关陇世家的家主会,长孙南方也要回去,这种家主会一般每五年举行一次,但三年前刚举行过,这次是形势特殊,便提前举行了,轮到元家主持。这次家主会非常重要,关系到关陇贵族在整个政局中的站队,所以我必须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李邺淡淡问道:「岳父觉得我还会甘于在齐王的位子坐多久?」
独孤烈眉头一皱,「那个女人野心太大,传闻她想成为武则第二,可她空有武则的野心,却没有武则的能力,她会搞得下大乱.」
李邺微微笑道:「这件事我还真猜到了。」
独孤烈忽然停住了,李邺要的,不就是下大乱吗?
李邺愣了一下,「我以为只有皇长孙、越王李系和定王李侗三份诏书,还有四份是谁?」
「不是!那样太猴急了,没有必要,我会支持张太后的儿子上位。」
李邺摇摇头,「这倒不必要,只是不要采取任何立场,坐山观虎斗。」
独孤烈深深吸一口气道:「你是希望我们集体返回长安?」
李邺见他明白了,便淡淡道:「一旦出现机会,很多人都按耐不住跳下水去,我也会出手,不过我希望自己是笑到最后之人。」
独孤烈一震,「你做出决定了?」
独孤烈点点头,「那你是打算等子驾崩就动手?」
「但殿下不知道的是,子便从此和殉决裂,他害怕殉毁了他社稷,便开始秘密部署,据我们所知,子前后发出去七份继位诏书。」
独孤烈缓缓点头,「还有一件机密我要告诉你,估计你也知道一点,子表面上一直想越王李系,但实际上他真正要立的继承人是皇长孙,他表面上对皇长孙厌恶冷淡,这些都是为了迷惑李辅国等人,没想到他的心机被李辅国看破了,收买藩镇刺杀皇长孙,使皇长孙变成了傻子,破灭了子的希望。」
「七份?」
李邺点点头,「我只是目前关陇势力的代表而已,如果我的手下都认为时机成熟了,我却畏手畏脚,那会让他们失望,从而内部产生裂痕,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独孤烈摇摇头,「不包括皇长孙那份,那份已经收回来了,是另外的七份。」
「那另外五份是谁?」
「第三份继位诏书给了彭王李仅,他现在接手了三万龙武军,但三万龙武军他最多只能控制一万人,独孤晋阳能控制一万人,还有一万人被殉控制
。
第四份继位诏书给了卫王李佖,他的王妃是田神功的女儿,田神功现在出任河东节度使,手中也有三万军队,他绝对支持卫王李佖。
第五份诏书给了蜀王李倓,李倓在去年皇长孙被刺杀后没多久,便被任命为襄阳节度使,听他手下也有三万人,很明显是李亨的布局。
第六份诏书给了郓王李荣,李荣目前在王思礼的军中,他出任前军督战,实际上就是主帅,王思礼为副帅。
第七份继位诏书我不知道给了谁,你三叔也不知道,目前是一个谜。」
「会不会第七份诏书就是皇长孙那一份?」
独孤烈还是摇头,「不会搞错的,太子那份收回后,盖上了废弃章,我也不瞒你,这是符玺郎柳安事后秘密告诉我,他在七份完全一样的继位诏书上盖了受命大印,只是名字一行空着,由子自己填写。」
李邺沉吟一下道:「事实上岳父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根据目前的局势推断出了六份,我没猜错吧!」
独孤烈苦笑一声,「贤婿得一点没错,都是我们根据子的部署猜测,应该不会有错。」
到这,独孤烈起身道:「我明白贤婿的意思了,我们告诉所有关陇贵族,不站队,保持观望姿态。」
独孤烈匆匆走了,李邺一个人坐了片刻,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七份诏书在皇长孙遇刺不久就制诏了。
那就是去年年中的事情,为什么独孤烈拖到现在才告诉自己。
难道独孤家族还有想法,并没有完全押注在自己身上吗?
李邺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它,便摇摇头,起身去了倚阁。
倚阁分为里外两间,里面一间占地约五十个平方,布置得十分奢华,掌柜还点燃了三盆炭火,使房间比较温暖。
杨玉佩也带着孩子来了,一群孩子站在栏杆前向下张望花灯,不断发出欢喜的笑声,栏杆很高,他们掉不下去,但还是每人有一名侍女看护着,就怕他们几个调皮,攀上栏杆。
五个女人坐在三张十分舒适的坐榻上,正在喝茶聊,中间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和吃,有侍女随时给她们换热茶。
李邺走进倚阁,妻子新月迎了上来,笑道:「我还以为爹爹要找你很久呢!」
李邺摇摇头:「他明要回洛阳,今特地找我一些事。」
新月叹口气道:「我爹爹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拖到最后才
。」
妻子这句话让李邺心中一动,他忽然明悟,独孤烈不告诉自己,是因为他要查清楚每份诏书的去向。
最后一份诏书还是没有查清,但事情已经拖不下去,所以才在最后关头告诉自己。
李邺心中释然,对独孤烈的一丝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远处传来鼓乐声,李邺笑道:「听平康坊今会有花灯车***,估计来了,我们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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