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幂势既同,则积不容异。”朱载堉将一句话拿了出来,面色凝重的说道:“要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非常困难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等高的两立体,若其任意高处的水平截面积相等,则这两立体体积相等。
朱载堉拿出了两个立方体,第一个是正立方体,一个是球,这个正立方体的边长是球的直径,他将两个小球递给了张宏给陛下查验后,才开口说道:“这是从一个错误开始的。”
“九章算术中说:黄金方寸重十六两,金丸径寸重九两,率生于此,未曾验也。就是说边长为一寸的金属球重为十六两,而直径为一寸的球体,为九两。”
“进而我们得到了一个球体公式,也就是v=9/16d。”
“这个公式自从周朝就开始用了,《周官·考工记》:朅氏为量,改煎金锡则不耗,不耗然后权之,权之然后准之,准之然后量之。”
朱翊钧听闻之后,疑惑的问道:“用实际测量的方法算出的球体公式,误差有多少呢?”
张居正拿过了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下,解答道:“9/16-π/6≈0.038901,显而易见,差别不是很大,但是算学就是如此,不对就是不对。”
朱载堉继续说道:“是以九与十六之率,偶与实相近,而丸犹伤耳,按9/16的比率,来计算球和外切立方体体积时,则球的体积较实际多一些,多多少?多0.038倍左右。”
“我们之前在割圆的时候就讲到过,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周合体而无所失矣。”
“就是说,点构成了线,线构成了面,这也是面积口诀得到的基本原理。”
“我们知道一个圆的面积等于外切正方形面积的π/4,1300年前,刘徽思索能不能找到一个立方体,让这个立方体不管从哪里去切,它的横截面,都是一个圆和外切正方形呢?”
“刘徽设计了一个这样的立方体,名字叫牟合方盖,牟相同,合盖上,方,就是说这个立方体的每一个面的横截面都是正方形,盖雨伞,它的形状是两个方形的雨伞,扣在一起,正好和球完全相切。”
“刘徽将两个底面半径相同的圆柱体相交,然后将公共部分截取出来,得到了这个立方体。”
“这个时候,只要求出这个立方体的体积,乘以π/4,就得到了球的体积。”
“可惜,刘徽始终无法求出这个立方体的体积,说:陋形措意,惧失正理。敢不阙疑,以俟能言者,期许后人的智慧了。”
朱翊钧拿到了牟合方盖,这是朱载堉做的教具,得益于大明工匠们的巧手,将两个圆柱相交部分截出来的牟合方盖,这玩意的体积的确不好求,它不规则。
朱载堉才继续说道:“1000多年前,祖冲之的儿子祖暅解决了这个问题。”
“它将牟合方盖切成了八个小牟合方盖,然后截开,利用勾股定理等计算,将小牟合方盖减掉1/8球的体积,转化为了一个方锥的体积,得到方锥体积,就能得到小牟合方盖的体积为2r/3,大牟合方盖的体积为16r/3,球的体积等于4πr/3,解决了这个问题。”
“等高的两立体,若其任意高处的水平截面积相等,则这两立体体积相等,祖暅用这个方法,解决了圆锥体积公式,陛下这个很难理解。”
朱翊钧则是笑着说道:“缘幂势既同,则积不容异,不是很难理解。”
小皇帝稍微思考了下,拿出了铅笔,稍微画了两下,让张宏下去准备,没一会儿张宏拿过来了一个圆柱体,和一堆的银币。
“这是泰西来的银币,这是和银币底面半径相等的圆柱体。”朱翊钧将银币随意摞了起来,笑着说道:“它们体积相等,求圆柱体体积就是求银币的体积之和。”
张居正和朱载堉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着摞在一起的银币和圆柱体,只能说,数学这件事上,似乎从来没有难住过陛下,陛下总是能够精准的理解这些内容。
朱载堉在讲什么?讲的是积分,无穷求和。
微分,是无穷切割,积分就是无穷求和,微分和积分互逆运算,就是微积分。
大明在数学领域,完全有资格进行考古式科研,能把一千多年前的数学原理捣鼓明白,大明的算学就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世界的顶端。
“皇叔,是这样吗?”朱翊钧笑着说道。
朱载堉俯首说道:“是这样的,陛下英明。”
“难道仅仅这样吗?不能更进一步吗?”朱翊钧接着说道。
更进一步?朱载堉陷入了一些迷茫之中,还如何再进一步呢?他缺少一个数学工具才能再进一步。
“慢慢来就是了。”朱翊钧站起来,笑着说道:“皇叔钻研有方,重重有赏!”
考古式科研,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儿,无穷求和的概念,能够解决许多的现实问题,比如如火如荼的清丈,测量不规则图形面积的问题,就可以用到这种思想。
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切割成以步为宽的小矩形,在步的左侧建立一个小矩形,在步的右侧建立一个小的矩形,步左和步右的矩形面积之和除以二,得到不规则田亩的面积,这个方法,在实际清丈中,运用的炉火纯青。
“陛下,程大位有丈量步车献上。”朱载堉其实对恩赏并不是很看重,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怎么在意,要不然也不能在王府外的土房子里,一住就是十几年了。
朱载堉更加在乎,自己的志向能够达成,而且正在一步步的达成,陛下对他的科研工作的支持,就三个字,无上限,要什么给什么。
“丈量步车?”朱翊钧本来以为今天的算学已经结束,没想到还有大货在等着他,他满是笑意的说道:“快快呈上来。”
程大位将一辆丈量步车推了上来,将一本书递给了张宏。
这本书上是关于丈量步车的详细记录,完整的零件图、总装图、设计说明和改型说明,这是精确记录,度数旁通的成果,也就是说,只需要将这本书发下去,大明各地就可以利用这本书里的设计,大量制造丈量步车,测量大明田亩数量。
这东西说复杂看起来的确复杂,木制的外套、十字架,竹制的篾尺,铁制的转心、钻脚和环等部件组成,但其实就是后世用的卷尺。
程大位介绍着自己的丈量步车说道:“古者量田较阔长,全凭绳尺以牵量,所需人力极多,而且差错极大,不能精确。通过转动实现尺体的收放,蔑尺之上,逐寸写字,每寸为二厘;五寸为一分;五尺为一步,依次而增,至三十步以上或四十步以下可止,篾上用明油油之,字不易脱落,还容易清洗。”
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
“好物,好物。”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卷尺,不住的点头说道:“先生,刊刻后送到南衙清丈使用可好?”
“臣遵旨。”张居正俯首说道。
卷尺的应用,将会大大的加快大明清丈,厘清天下田亩的具体数量,将已经近两百年未曾动过的鱼鳞册,好好核算清楚明白。
洪武二十六年,全国共核查出土地850万顷,大约有八亿五千万亩地,到了后来,这个鱼鳞册,图册已紊乱失实,在明孝宗弘治十五年后,全国登记在册的土地只有422万顷,一百零九年的时间里,减少了一半。
孝宗之后,422万顷这个严重失真的田亩数,一直是大明正赋的标准田册,而张居正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天下田亩到底有多少,搞清楚天下田亩到底在谁的手里,田在谁手里,就问谁征税。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张居正在万历九年将天下除河南的田亩全部清丈完毕,共计7013976顷,并且成为了后来的收税底册,这也是万历皇帝能够胡作非为的底气。
把田亩在谁手里搞清楚,张居正死后,不被清算才是怪事。
朱翊钧离开文化殿偏殿的时候,对着身边的张居正低声说道:“先生,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张居正再俯首,向着文渊阁走去,张居正一边走一边思考问题,他要考虑考成法的糊名制度的漏洞,要考虑清丈过程中的种种姑息,要考虑土蛮诸部的蠢蠢欲动,要考虑西北族党会不会和俺答汗真正的走到一起…他要考虑很多很多,先帝将帝国和小皇帝交到他的手里,他要在还政的那天,将一个鼎盛的大明朝还给陛下。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小皇帝在看他。
而朱翊钧看着文渊阁那迥异的黑色琉璃瓦,一直看着张居正走进了文渊阁内,小皇帝歪着头对张宏说道:“张大伴,你说先生到底图什么呢?”
张宏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这个问题,估计也是廷臣、朝臣、天下势要豪右、权豪缙绅们心中盘亘不去的问题,先生到底图什么呢?”
“臣尝思索,只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报先帝、而忠于陛下之职分也。”
朱翊钧平静的说道:“先生想做诸葛孔明,有些人不想让他做,没事,牛鬼蛇神尽管前来,大不了,就把这天下烧的干干净净便是。”
在文渊阁内处理帝国政务的张居正猛地打了个哆嗦,看向了文华殿的方向,总觉得刚才一阵心悸。
“东北战事再起,西北仍有族党之虞。”吕调阳将一本奏疏贴上了空白浮票。
这又是一本弹劾张居正的奏疏,弹劾的内容还是老调重弹的张居正威震主上,只是参加廷议的吕调阳非常清楚,这帮人心里根本没数,真的把张居正给弹劾倒台了,小皇帝当政,局面只会更加糟糕。
看看之前礼部尚书陆树声致仕,小皇帝一句话没跟陆树声说,今天张翰一说致仕,陛下立刻答应,不是张居正从中周旋,怕是张翰现在已经滚蛋回家了。
张居正满是玩味的说道:“王崇古当家,张四维就作不了什么乱。”
“哦?元辅的意思是,这次张四维遇害,是王崇古干的?”吕调阳稍微斟酌了一下张居正的话,立刻品出了几分不同,对于张四维被人下毒,到底是谁下的手,众说纷纭,高拱的嫌疑最大。
让吕调阳意外的是,居然没人怀疑张居正下的手,这就是张居正最可怕的地方,张居正不用阴谋诡计,就可以大获全胜。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张居正没有做出正面回应,但是他却是知道,是王崇古对张四维下手了。
游七的人脉很广,广到知道到底是谁做这些事,游七也大约知道了张府那个庖厨,逃亡了四川,但是逃到了哪里,就完全不知道了。
吕调阳听闻也是嗤笑一声说道:“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小人倾轧果然是不堪入目。”
“也不是小人吧,我觉得是张四维的一些行为,惹恼了王司寇,要不然王司寇也不会对自己的亲戚下手,那可是他亲外甥,他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吗?”张居正知道到底是什么行为激怒了王崇古动手。
张四维买通了他的庖厨,也买通了陛下的庖厨,而这两个庖厨一个是张居正抛出去的饵料,一个是陛下抛出去的饵料,张居正知道的时候,人都麻了。
真的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张居正在文渊阁当值,让人给王崇古送了一份请帖,请王崇古过府一叙,他要和王崇古好好谈谈。
王崇古收到了请帖的时候,知道张居正找他到底何事,东北战事。
张居正回到全楚会馆的时候,王崇古已经早早来到了全楚会馆等候,张居正和王崇古互相寒暄了一番后,张居正不再兜兜转转,说起了正事:“东北有大仗发生,我不希望西北出现边衅,能做到吗?”
“羊毛官厂这一成的利有多厚,想来王司寇是很清楚了,朝廷不是不许赚钱、发财,银子嘛,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王司寇和西北北虏关系密切,这件事办妥当,朝廷只会恩厚庆赏。”
羊毛官厂设在京畿,而不是西北,这就是朝廷牵着西北的一条狗链子,狗不听话了,就可以勒紧下,让北虏知道到底谁才是主,谁才是仆。
王崇古也没有犹豫,立刻说道:“元辅既然把话讲的这么透彻,我也把话讲明白些,能做到,至少两年内,不会出问题,两年后,就不知道了,张四维蠢货一个。”
现在西北是吴兑当家了,两年后的局势,王崇古如何敢保证?他现在敢保证,是他在西北仍然拥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和决策权,所以王崇古才骂张四维蠢,把他弄到京师来,是最愚蠢的一步棋。
这是第一个共识,大明眼下恢复的元气,不足以支持大明两线作战,东北西北同时开打,对于大明而言,还是负担实在是太大了,王崇古和张居正达成了第一个共识。
张居正笑着说道:“两年后,京营就成了,北虏最好老老实实的,无论打成什么样,大明的羊毛官厂,都需要羊毛不是?”
“没错,结果如何,大明都需要羊毛,我只会越赚越多。”王崇古能够完全听明白张居正里的话。
这是第二个共识,王崇古不挟寇自重,威逼朝廷,那从西北买羊毛的钱,王崇古可以一直赚下去。
在这两个共识的前提下,剩下的才好继续谈。
“但是陛下呢?”王崇古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皇帝是什么态度?这才是关键的,张居正答应了,陛下不答应,也不能长久。
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这得看王司寇了,刺王杀驾案,王司寇有没有参与其中?若是没有,陛下翻起旧账来,不会瓜蔓的,若是王司寇参与其中,那就得看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总会大婚、亲政的。”
“君臣之间,是相互的,王司寇若是不想当陛下的臣子,大明的臣子,陛下当然威罚,但话说回来,陛下总不会无故伤害元气大臣,今日廷议,王希元明明已经掌握了张翰的确凿证据,要不是张翰给脸不要脸,陛下岂会让我继续追击?”
张翰在廷议上,之所以会那么的狼狈,可不是张居正威逼过甚,也不是小皇帝薄凉寡恩,已经很给张翰面子,张翰反复不同意糊名之法,这才有了后面指名道姓的追击。
脸都是互相给的,王崇古给陛下面子,陛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伤害臣子?
“刺王杀驾案里面没有我,可是张四维的九族里有我啊,唉。”王崇古靠在椅背上,颇为绝望的说道:“张四维能做到这些事儿,还不是我这个舅舅给他撑腰,他才能做?”
“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王司寇多虑了。”张居正还是宽慰了一句。
张居正看王崇古仍然是极为担忧,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这个人其实不复杂,一眼看穿,对大明而言,利大于弊,陛下就会庆赏;弊大于利,陛下就会威罚。这就是陛下心中衡量臣子是否能留用的标准。”
“陛下之所以同意王司寇回朝,也是如此道理,王司寇在西北堵了长城鼎建的窟窿,安置了十九万的百姓,这些功劳陛下都看在眼里,至于谋利嘛,的确是弊端,但王司寇已经利大于弊,那陛下自然同意王司寇回朝了。”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才不至于小人在中间摇唇鼓舌的离间君臣,王崇古回到西北这两年,的的确确做到了安土牧民,利大于弊的臣子,陛下就会庆赏。
王崇古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俯首说道:“谢元辅指点迷津啊,小人长戚戚,我这个小人,最是担忧了。”
张居正笑着说道:“王司寇言重了,陛下清楚的知道,人都是因势而动的,彼时西北战乱,东南倭患,天下疲惫,议和贡市,就是止损的最好办法,有些事儿,王司寇也是身不由己不是?陛下登基以来,王司寇所做作为,还是利大于弊的,这就够了。”
小皇帝明事理,是张居正这几年来轻松的最大原因,天下,没有能难得到他的问题。
能让他为难的,就只有陛下了,蒙在张居正心头的只有两片乌云,小皇帝不务正业,小皇帝读书太好。
这两个乌云的面目越来越狰狞。
张居正和王崇古就西北边方问题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双方就边方安全问题,达成了普遍共识。
王崇古从全楚会馆离开的时候,心情好了不少,朝廷要的不是很多,王崇古完全能够满足,走着走着,王崇古想到了张四维,心情立刻变得很差。
张居正手里有一摞的银币,还有一个圆柱体,他不停的将银币不停的落下,他在思索一个问题,无穷切割和无穷求和,能不能相互转换计算,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很多的工程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求即时速度、求曲线的切线、求曲线长、曲线围成的面积、曲面围成的体积、物体的重心。
这些都是非常明确的现实问题,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
张居正不信任任何人,宝岐司种甘薯,他要自己种,怕有人蒙蔽;三棱镜分解光,他要亲自验证,甚至连番薯淀粉的制备,他都要试一试,他同样不信任朱载堉,一个衣食无忧的藩王世子,并没有充足的动力去解决现实问题。
当然朱载堉一再反复证明,他作为皇叔,回朝并不是光吃饭不干活,考古式的算学研究,也是研究成果。
张居正在万物无穷之理中遨游,慢慢的一点点的推演,慢慢的回到了现实,看着游七问道:“何故如此惊慌?”
“陛下让冯大珰从宫里传来了消息,何心隐,必须要将其追索归案,不得延误,天涯海角,都要拿住,必要时可以让缇骑海捕搜索。”
张居正有些惊讶的问道:“何心隐干了什么事儿,让陛下如此生气?”
游七满脸感叹的说道:“何心隐污蔑了先生,陛下雷霆大怒。”
“污蔑?”张居正从游七手中拿过了纸条,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那真的是复杂至极。
何心隐污蔑张居正黑心宰相卧龙床,编排张居正和李太后的关系,寡妇门前是非多,皇家也概莫能外。张居正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说媒的人,能把张居正家里的门槛踏破,再加上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张居正的确是有男主角的资本。
之前李太后训斥小皇帝的时候,喜欢说:张先生要是知道了,如何得了?
换一个角度去看,家里的母亲在训斥孩子的时候,都喜欢拿父亲去威胁,就像是在说:莫淘气,不然要你老子打伱!
何心隐太小瞧礼教森严这四个字了,皇帝走路不走四方步都要被言官连章上奏的礼教森严。
游七不明所以的说道:“这些个贱儒们,编排人的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往下三路去?他们自己那样,别人就要跟他们一样吗?一群贱胚子!就该送到解刳院里,把心肝脾胃都解剖出来看看!”
张居正笑着说道:“找不到别的污蔑了,何心隐总不能说,我张居正当国,干得不好吧,干得好不好,那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朝廷存在的目的就是调节社会的主要矛盾,当下大明的社会主要矛盾,就是国穷兵不强,小民困于兼并,张居正有效的调节了主要矛盾,当国就做得很好,言官们弹劾主要集中在张居正的个人道德问题上。
对于一个政治人物,弹劾他的个人道德,是没办法把张居正给扳倒的。
“下三滥的贱儒,也就会这招了,你看,这种糟烂事,你还没办法反驳,奸字一张口,越描越黑,汪道昆之前被弹劾强淫民女,汪道昆那是一万张嘴说不清。”张居正也是摇头,下三滥的贱儒污蔑人的时候都喜欢奔着下三路而去,是有一定存在的道理的。
这件事最关键的问题,是小皇帝信不信。
朱翊钧对这件事就一个态度,那就是抓到就送解刳院去!
稽税千户骆秉良收到了来自京师的严格命令,务必将何心隐抓回京师。
骆秉良收到诏书,直接带着缇骑,包围了南衙崇正书院,将督学御史耿定向、焦竑叫了出来,只要耿定向不说实话,骆秉良就会把整个崇正书院一把火给点了,反正现在南衙地面,都把骆秉良叫做阎罗王的勾魂使,名声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骆秉良也不在意,他儿子骆思恭在皇宫里天天打皇帝,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都干了,还怕其他的?
缇骑这个半内半外的衙门,主要看跟陛下的亲疏远近,只要陛下下的命令,骆秉良就会坚决执行。
“莫要自误,五毒之刑之苦,绝对不是耿御史能够承受的,若是惹恼了陛下,出身崇正书院的学子都不得参加科举,你的弟子也受连累。”骆秉良看着耿定向,语气平静的说出了威胁的话。
南衙地面,都说焦竑有状元之资,若是不能参加科举,那对耿定向而言,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耿定向和何心隐确实是有些关系,都是泰州学派之人。
耿定向一听打了个哆嗦,也没含糊直接说道:“在湖广孝感的程学博弟弟家中。”
在之前崇正书院的集会中,耿定向就表现出了其软弱性,反复跟陆光祖说,还是交税的好,这不一听缇骑威胁,立刻马上没有犹豫的的交待了。
缇骑知道了何心隐的去处,只用了三天,就直接把何心隐给抓了,乘快船送到了松江府,扔上了水翼帆船,直接送入京师。
今天这章写了两次,我想解释清楚祖暅定理,写了四千多字的祖暅定理的内容,包括了圆锥、球体、球的面积公式,祖暅领先了一千多年,一直到十七世纪卡瓦列利才搞清楚了这个问题。但是写完了发现,实在是晦涩难懂。最后反复斟酌,删掉了绝大多数。所以更新的有点晚了,求月票,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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