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游女到了大明,的确是去镀金了,她们在大明学了一个绝活,叫坐缸,就是一直生活起居都在缸的边缘,坐在缸的边缘,如果夹不紧就会掉下来,长期以往下去,股肉和臀肉就会紧密的贴在一起,形成新的门户。
这种专门的训练,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画舫这种生意有伤风化,也是孙氏总是被戳着脊梁骨谩骂的原因,孙氏依旧我行我素。
长崎港口,三条隶属于松江远洋商行的三桅夹板舰正在驳船的拖拽下缓缓出港,这三条夹板舰,只有一条会回到松江府,剩余的将从长崎出发,过琉球首里府那霸港、鸡笼岛淡水港、鸡笼岛兴隆港、吕宋密雁港、吕宋马尼拉港、吕宋宿务岛、棉兰老港。
淡水镇,是鸡笼岛第一个开放的港口,在鸡笼岛的最北段。
第一批抵达开拓的有三千壮丁,万历三年,淡水镇建成了港口,而后鸡笼岛上最多的榉木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大明,换取了各种货物,万历六年,淡水镇成为了鸡笼岛第一个突破十万丁口的城池。
兴隆港是第二个开放的港口,位于鸡笼岛的最南端。
这是大明在鸡笼岛开辟的第二个聚集地,万历四年兴隆港正式落成,作为大明前往吕宋的中继港口存在,大明从松江、月港来的船舶,都要经过澎湖巡检司,而后在兴隆港停留补给,兴隆庄大约只有九万人左右,预计在万历十年就可以突破十万丁口。
两条三桅夹板舰,除补给之外,一路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直接前往了棉兰老岛,这里是元绪群岛的货物集散地。
达沃城,是棉兰老岛西班牙殖民总督区府治所在,殷正茂自万历元年起,对盘踞在吕宋的红毛番进行了数次攻伐,先是整个吕宋本岛丢失,而后是宿务群岛,在万历六年,殷正茂带领的三千客兵,五千卫军,在阻拦果阿总督府登陆棉兰老岛后,终于登上了这一殖民总督府的最后一片区域。
现在西班牙殖民者,完全龟缩到了达沃的城堡之内,这个城堡就是大明留给费利佩二世最后的体面,在西班牙本土看来,吕宋总督区仍然存在,大部分的西班牙贵族,甚至搞不清楚吕宋总督区的位置,更遑论对殖民总督区领土丢失的的讨论了,只要大帆船的贸易畅通无阻,对于贵族们而言,就无所谓。
红毛番聚集在达沃城堡内,等闲不会外出,但也不是全无交流,他们也需要活着,万历八年十二月末,在一场大雨之后,达沃城堡内的粮仓被水浸泡,新任的吕宋总督区总督终于走出了城堡,和大明签署了放弃军事武装以换取物资的协议。
至此,西班牙在吕宋的殖民统治正式宣告,完全结束,仅仅保留建制,用于维护航线。
达沃城堡,实质上成为了大明在棉兰老岛的‘万国城’。
达沃城是整个吕宋第三繁华的城池,这里聚集了超过二十万丁口,是整个元绪群岛的贸易中心。
两艘三桅夹板舰,抵达了达沃城,开始卸货,将倭奴尽数卸掉之后,换取了足够的货物准备返航,橡胶、棕榈油、鱼油、方糖、香料应有尽有,而这一次,两艘夹板舰携带了一种不在清单上的货物,烟草—淡八菰,也叫金丝薰。
这是来自于秘鲁总督区的一种神草,玛雅祭司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用淡八菰做成的草环,手中捧着一根长长的烟管,烟管的顶端放有晒干的烟草,在祭祀时点燃,喷云吐雾时和神灵沟通。
除了用烟管之外,淡八菰还有一种使用方式,用草纸卷起来,秘鲁的土着人称之为zical,也就是雪茄。
这是从秘鲁传过来的,很快在元绪群岛生根发芽,元绪群岛有一部分的种植园种植,主要用于奴隶们麻痹自己,在繁忙而沉重的工作之后,麻痹身体上的痛苦,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同样这是种植园庄园主,回收工资计划的一部分。
两艘夹板舰装满了货物之后,开始返航,他们在兴隆港又补充了一次木材后,抵达了松江府。
两艘夹板舰的货物顺利通过都饷馆的抽分,但是两大箱的淡八菰被查抄了,因为这种商品虽然不违禁,但它和另外一个大类的违禁品实在是太像了,松江市舶司为了稳妥起见,决定抄没。
这一类的违禁品,就是福寿膏,正名阿片,就是臭名昭着的鸦片。
隆庆二年月港开关,每十斤鸦片收税银二钱,万历元年管制,万历三年禁绝鸦片流入大明。
暹罗朝贡物品中的乌香,就是阿片,一次入贡两百斤,用以镇痛,这玩意儿解刳院的大医官已经研究清楚了其危害,李时珍上奏称其:每每病根未除,烟瘾已上,为终身之累,追悔莫及耳,成为了管制药品。
这种阿片类的药物成瘾,是非常可怕的,解刳院的研究表明:阿片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朱翊钧亲自见了那个犯了毒瘾的人,说是魑魅魍魉,那是羞辱魑魅魍魉了。
朱翊钧很快就收到了这两箱十分特殊的‘贡品’,最终思考了许久,决定仍然禁绝其流入大明腹地。
“禁绝吧,禁止入明。”朱翊钧做出了朱批。
烟草这种东西在大明传播速度非常快,到了天启年间已经泛滥成灾,一亩之收,可以敌田十亩,乃至无人不种,无人不用,到了崇祯八年,崇祯皇帝下旨禁烟,犯者论死,次年,关外的后金可汗黄台吉,也下旨禁用烟草。
让敌我双方都深恶痛绝的‘淡八菰’,因为获利过于丰厚,导致农作物种植大量减少,这是烟草被禁绝的主要原因。
可是,这两份禁令,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因为这种烟草,贩卖到关外,可以匹马易烟一斤,一牛可易烟草三四斤。
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显然烟草和阿片生意的利润已经完全超过了300%,客观规律而言,淡八菰一定会流传的哪里都是,嘉靖三十九年,从葡萄牙回到了法兰西的杰·尼科·德·维尔美恩,就将淡八菰带了回去,种植并且牟取暴利。
朱翊钧能做的也只是严格禁止其流入大明腹地,能拖一时,是一时。
矛盾是无处不在的,大明在开海中得到了番薯、橡胶、巴西红木、甘蔗、棉花等等作物,相应也会出现罂粟花、死水藤、淡八菰这类影响深远且负面的农作物。
长崎总督府汇报了宝钞的推广进度,确定了大明和长崎总督府的分账,五五分成,也就是说,一贯宝钞,朝廷和长崎总督府获利3.5钱白银,而倭国大名们分润三成利润,让倭国大名推广宝钞法。
宝钞在大明的确是劣质到不能再劣质的货币,但是在倭国却是一种有信誉背书、制作精良、不易伪造的货币,这是宝钞推广的基础。
户部对此并没有反对,即便是和长崎总督府五五分成,那对户部而言也是一大步,大明货币政策的长期缺位,导致户部已经失去了对钱的管控能力,海外宝钞,算是一种恢复。
对于长崎总督府,大明明公更担心长崎、琉球、吕宋、旧港、元绪群岛变成海寇,五五分成已经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了,这都是有数的,大明送过去多少宝钞,会折白银送回大明,如此暴利的铸币税,让大开发背景下,有些捉襟见肘的财政,又松了一口气。
这是明抢,但大明谁会在乎呢?
“陛下,王次辅今日在全晋会馆,摆了大宴,说要摆七天的流水宴,因为要庆祝崇古驰道的竣工。”冯保汇报了一个外廷的消息。
乡贤缙绅在税收和司法上都有特权,大明朝廷寄希望这些乡贤们,能够立会讲学、移风易俗、修桥补路、赈灾救荒、维护基本秩序,这些乡贤缙绅们做了,但都做成了生意,脱离了本意。
王崇古作为官选官阶级的顶层建筑,作为势要豪右中的顶级肉食者,也履行了自己修桥补路的职能,为大明修了一条从京师抵达山海关的驰道,王崇古什么都没要,朱翊钧钦点了此路为‘崇古驰道’。
现在,竣工了,王崇古乐开了花,大摆流水宴庆祝,也在情理之中。
“朕御笔亲提的碑文,刻好了吗?刻好了就给王次辅送去,让王次辅立到通州驰道入口去。”朱翊钧对这件事也很上心,还专门亲笔提写了四个大字,让中书舍人写了份赞表,彰显王崇古的功劳。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王崇古对物质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那就赏赐他一些名声。
冯保将一本奏疏放在了御案之前,笑着说道:“工部尚书汪道昆上奏说:年底之前,山海关到辽阳的京辽驰道,蓟州、遵化、喜峰口、大宁卫的京宁驰道,通州至天津卫的京津驰道,京师至大同的京云驰道,都会竣工。”
崇古、京辽、京宁、京津、京云驰道,是万历六年起,就开始勘测、设计、招揽工匠、营造,现在工程已经逐渐结束,正在验收阶段,这里面最难修的一段,就是京云驰道。
大同府,古时候叫云中郡,也就是燕云十六州的那个云,京云驰道修建最大的阻力,不在别处,而是在居庸关,居庸关南口段,垂直落差超过了三十多丈,每升高一丈,就要修盘旋山道一百丈,居庸关南口段整整修了三十里的山道。
第二个难点则是隧道,一共四处隧道,共计四里地,四里的隧道,对大明而言,已经是不小的难题了,两头对进、中心开花的竖井法,让工期缩短到了两年,才彻底凿通,为了解决可能存在的坍塌问题,工匠们想出了许多的办法。
第三个难点,是长达七十丈,位于怀来的大桥,这座大桥横跨怀来河,一共有七个孔洞,每孔长达十丈,十丈骨架龙骨钢,大明造不出来,也运不过去,退而求其次用的钢梁,用骡车运送到怀来河畔,后逐一拼铆成桥。
整个大桥也可以不用修,从怀来河上游,绕道三百里就是,户部一合计,这绕道需要的银子,比修桥可要多得多,故此选择了修桥,这一个桥就用了朝廷一百万银。
五条驰道总计投入了一千多万银,分为了三年投入,除崇古驰道之外,都是大明内帑国帑全资建造,一里驰道成本为9500两白银。
驰道宽五丈,其中三丈为车马道,两侧各种行道树和沟渠,而剩余两丈为木包铁的铁轨,所以造价才如此昂贵,大明的铁马,马力刚刚三匹,用于托运货物,已经可以勉强拖运货物了。
“朕恐怕又要被人骂与民争利了。”朱翊钧看着工部的奏疏,拿着手中的朱笔,这份奏疏批复之后,朱翊钧与民争利的标签,恐怕会一直跟着他了。
驰道不是免费的,驰道使用,是需要付费的,而且价格不菲,以重量计算,而且沿途设有驿站,需要堪合,防止逃费。
冯保无奈的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如此投入,总要收回来点,而且平素也要养护、翻修,这都是钱。”
驰道修起来贵,没修多少里程,就花去了上千万银,用起来也贵,日常养护维修,沿路驿站堪合等等,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银子去维护。
朱翊钧朱批了工部的奏疏,挨骂总比穷死强。
按照大明工部上奏所言,这驰道要想收回成本,需要五十年之久,因为接下来还要对车马道进行道路硬化,除了养护之外,车马道硬化也是一笔天文数字,随着货物的增加,收回成本的速度会增加,但也要三十年之久。
从宣府到京师这段路上,就有宣府、下花园、沙城、康庄、居庸关、南口、沙河镇、西直门等八个钞关,下驰道则必过抽分,抽分为百值抽六,五条驰道共计设有二十四处钞关抽分局。
按照工部的规划,大明的商税体系,将建立在驰道之上,驰道所及,商税必至。
工部、户部奏请,每三年一次更换,工部、户部堂上官为巡路巡抚,遣正三品侍郎主管,再遣科道言官一人、兵部郎中一人、司礼监禀笔太监一人,清查原派,每局设局正一人,每月营造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备造、已解六册,收支一账,每年交户部内帑审计。
如果有升迁、吏员役满,则一应经手钱粮案卷、本部委司务公同清查明白、方许离任起送,若有违规,虽迁官去任、仍要提究,追责到底。
户部希望完善大明的商税,工部希望可以建立通衢天下的驰道,两部一拍即合,以驰道为现实基础,以六册一账为基本税务账目,内帑国帑审计为审查手段,力图将大明商税完善到两宋水平,就是户部的长期目标。
这是违反大明祖宗成法的决定,按照洪武年间的祖训,为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过税不征,人民归正。
过税,指商品运输过程中,向船户和车主征收的国内关税,洪武七年革罢钞关、工关、门税、过坝税等等,自洪武七年起,大明只有住税。
住税就是营业税,对入市交易货物所课之税,及市肆门摊之类的营业税。
从宣府到京师这八个钞关抽分局,就是收的过税,必然会引起许多的反对之声。
利得税的反对声音朱翊钧作为皇帝都听到了,可见民间反对的情绪,多么的汹涌,在这个关键时间里,皇帝仍然要一意孤行,在新修的驰道上,不仅仅要收过路费,还要收过税,引起的反弹可想而知。
反对,也要收。
税,不收不行。
朱翊钧看着桌上一大堆的奏疏,王国光、张学颜、汪道昆,已经从经邦济国的肱骨之臣,一下子变成了聚敛谗佞残民以逞的亡国之臣,这还仅仅是利得税公布,没有实际征收的情况下,五个市舶司的提举官,也在上奏,群情激奋,请陛下慎重三思。
他将每一本奏疏认真看过后,都画了个x号,张居正在这类的奏疏上,都是贴的空白浮票。
张居正其实不太赞成如此激进的改革,一个领导大明新政的改革派,硬生生活成了一个保守派,他虽然不赞成但从没有反对。
城门失火总是殃及池鱼,遮奢户们的大声反对,在大明引起了一些些波澜,但这些波澜,还没有演化出滔天巨浪来。
“告诉先生,明天十月初十,快船通传腹地市舶司,利得税立刻推行,朝奉旨夕行,不得延误。”朱翊钧决定不再等了,直接推行利得税的实施。
利得税真的那么不可接受吗?只是限制了不得带贵金属离开大明腹地而已,朱翊钧倒是要看看,这帮势要豪右能闹到何等地步。
必要的时候,非刑之正,谋逆谋叛大罪,也要动用。
十月已经初冬,西北方向的寒风已经吹到了京师,顺便把西山煤局的黑灰,吹到了京师的角角落落,京师的街头,多了许多的棉纺口罩,这是惠民药局出售之物,大明明公上朝时候,带着棉纺口罩,立刻引起了一股风尚,席卷了整个京堂。
工部用了许多的办法,但‘霾灾’如期而至。
霾灾,胡元天历二年三月,因为前年没有下雪,春天少雨,沙尘遮天蔽日,天昏而难见日,路人皆掩面而行,雾锁大都,多日不见日光,都门隐于风霾间,至此,霾灾出现在了历史上。
随着北衙的人口越来越多,人类的活动将树木采伐,生态被逐渐破坏,在实录之中,霾灾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到了万历九年十月,这风沙尘土之外,又多了一个煤烟,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极为刺鼻。
棉纺口罩,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的存在。
松江学派大儒林辅成,他的诗社在西城,《逍遥逸闻》卖的很差,逍遥社入不敷出,这让林辅成极为难过,北方的遮奢户们,更像是张居正的信徒,他们喜欢矛盾说、公私论、生产图说和阶级论,对自由之说,北方仕林则普遍认为,有些可取之处,可总觉得缺少根基。
当下大明京堂的热点一共有三个,煤烟、利得税、燕兴楼扩张,但凡是林辅成从这个热点出发,《逍遥逸闻》也就成了。
他讲的那些自由逍遥之事,过于虚无缥缈,有些人甚至认为他是还俗的道士。
林辅成思前想后,投稿了一篇文章到耿定向的民报之上,他以煤烟、利得税、燕兴楼扩张三件事,为切入点,讨论了自由二字。
林辅成支持工部含糊其辞,支持利得税推行,支持燕兴楼扩张,这一下子,林辅成就被拱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自由派支持大明皇帝、朝廷的蛮横干涉,多少让大明仕林之中,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就林辅成宣扬的那一套,几乎等同于反贼了,在江南地界宣讲一二也就罢了,跑到京师宣讲,陛下居然没把人直接拉到菜市口当反贼砍了,只能说陛下宽宏大量。
大明仕林文坛,其实是不敢攻讦张居正、王崇古、王国光、汪道昆这些明公的,但凡是笔正们胡说八道的话传到了明公的耳朵里,不需要明公们开口说话,有的是人让笔正们生不如死。
惹不起朝堂明公大臣,还惹不起你林辅成吗?!
很快,林辅成就被邀请到了太白楼,这次的邀请是由京堂第一大诗社广仁诗社发起,邀请诸多笔正齐聚太白楼,说是诗会,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羞辱一番林辅成,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大明礼部尚书万士和闻讯后,仔细研究了林辅成的文章,决定前往助阵。
“如何大自由大逍遥?”林辅成也不怯场,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仍然照常赴约,他一入门就听到了所有人的批评声,但仍然走到了月台之上,大声的问道。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崇古家里的公子王谦,大将军府的黄公子,王公子和黄公子,对着林辅成露出了个笑容。
林辅成大声的说道:“《管子·牧民》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想要得自由,则需要物质的极度丰富!人改变自然,得到收获,这是生产,生产会有剩余,为了朘剥他人而产生了阶级!”
“只有衣食住行极为丰富之下,人人衣食无忧,朘剥无意义,才会得大自由,大逍遥!”
林辅成开宗明义,从一开始就讲明了自己的主要意思,如何让所有人获得自由,自然是人人衣食无忧。
林辅成看了一圈,大声的说道:“我从松江府而来!”
“松江府通衢天下百货,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我一路北上入京,过大江至扬州,繁华尽褪,仍算富足安康,万民安居乐业,虽略显清贫,但足以乐道。”
“复北行,至徐州,道阔不足五步,民皆菜色,脚上无新鞋,为生计奔波,北行登泰山,泰山挑山工,挑一百二十斤货物上山,一日往返六次,不过七十文飞钱,应着无数。”
“再向北,至京师,繁华再现。”
“诸位,松江、南衙、扬州是大明,徐州、泰山、济南、通州、运河两侧,也是大明!势要豪右为大明人,穷民苦力亦为大明人!”
“自由属于大明每一个地方,自由也属于大明每一个人。”
朱翊钧侧着头对着王谦说道:“谁给他看了公私论了吗?朕记得之前,他只是个不弘不毅,泛泛之辈啊。”
朱翊钧对林辅成的改变是极为意外的,这段话里,有行万里路,路上他看了很多很多,但是这些看到的景象,并没有让他对自由的理解有什么改变。
张居正牵头搞得这一整套理论,全都是模因污染,当遇到无法解释的事儿时,总能在这一整套的理论中找到立足点,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显然,林辅成对自由的理解已经改变。
“臣给他的。”王谦也没有含糊,他十分确定的说道:“上次见面,他骂臣的父亲,臣不服气,他对子骂父,若是说臣的父亲是奸臣,佞臣,臣也不反驳,认了,但他上次说臣的父亲是个无能之辈,这臣是绝对不能认可的。”
“即便是参详了国初刘伯温的军屯卫所,参详了成祖文皇帝的住坐匠制,但官场团造不是照本宣科。”
“所以臣为难于他,不让京师书坊给他上货,顺便把元辅那些着作一股脑丢给了他。”
“这就是林辅成给民报投稿的原因?”朱翊钧才知道其中故事,感情林辅成的困难,都是得罪了面前的王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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