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在文讲所的日子第244章这个基金会,不简单啊周末去石铁生家,对于林为民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休息和放松。
傍晚回到家,他又拿起了郑毅的那篇《老井》,修修改改。
《老井》跟林为民的写作风格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描写的是黄土高原祖祖辈辈的生活,带着几分恐怖奇幻的浪漫主义色彩,同时又在现实主义方面浓墨重彩。
又熬了一个晚上,《老井》的稿子改了大半,这个效率不知道比郑毅改的快了多少。
翌日上班,林为民先是去了医院一趟,郑毅的情况很好,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时间,没有任何问题。
见到林为民,他吵着要出院,林为民本想让他再在医院待两天,可他态度坚决,非得出院。
林为民只能把他带回了国文社,一进后楼招待所,郑毅的出现就跟净街虎一样,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怪异,背后还带着几分畏惧。
“看到了吧?你闹的这把事,大家谁还敢亲近你?”
郑毅也有些羞愧,“实在是对不起,林老师。”
“对不起就别说了,以后做事别那么激动,由着性子来。”
两人进了宿舍,地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郑毅发现桌上的稿子却不见了,急道:“我的稿子……”
“稿子在我那里呢!”
林为民让郑毅先坐下,解释道:“你出了这把事,社里面领导心里犯嘀咕,生怕伱是因为改稿不顺利心情抑郁之下才挥刀自残的。我就把这件事揽下来了,这段时间你有时间就出去散散心,别想那些没用的事。”
林为民说的半真半假。
“那怎么行呢?林老师,我来就是改稿子的,不能麻烦你。”
“没事。你这就是个中篇,耽误不了多少事。我这么做也是考虑你手上还有伤,改稿要用手,肯定不方便。所以啊,你就安心养伤吧,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一玩。”
见林为民神色真挚,郑毅越发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给林为民道歉,“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年轻人,难免钻个牛角尖,想明白了就行。稿子就别想了,我替你改完,你自己再看看,同意了咱们再用。要是还有别的想法,那时候估计你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自己改。”
林为民面面俱到的替郑毅考虑了个周全,让他心中感动,“林老师……”
“行了,就这样。我得下去上班了,跟大家和气点,那天你可把大家吓坏了。”
林为民临走不忘叮嘱郑毅。
“好的。”
回到了二楼,林为民先是去跟蒙伟宰汇报了一下情况。
“你可把他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出问题。”
“知道了!”
林为民有些无奈的应道。
林老师的关了这么多作者进小黑屋,郑毅这货还是第一个闹出幺蛾子,让他不禁有些郁闷。
难道是这事干多了,遭报应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老师全心全意为作者们服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林为民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回到办公室,就看见章仲锷正陪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富态中年在聊天。
“为民,正好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章仲锷起身将林为民拉过来,“这位是张奇同志,以前在我们《当代》发表过一部长篇《改革者》。现在是文协的领导,特地过来找你的。”
找我?
林为民感到意外,跟张奇握了握手。
《改革者》这部作品他有印象,不仅发表了,还被国文社出版了。
张奇先是自我介绍了几句,他上半年刚刚调任全国文协常设机构负责人,在文协属于位高权重的领导,只是林为民不清楚他突然找到自己会有什么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为民见张奇一直没有说明来意就知道这事可能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就把他拉到了三楼招待所的一间空的宿舍。
“您这次来是……”
张奇这才说明了来意。
他之前是在地方文协做事的,经常上门拜访老前辈,结果却让他心情很沉重。
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很多作家的生活都非常清苦,有的人不但是生前经济拮据,连死后丧葬费和遗属的安置都成问题。
所以他在地方的时候,就经常为很多条件困难的作家解决困难。
这回调到全国文协,张奇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竭尽全力为国内条件困难的作家们提供帮助。
“没有钱,要想为作家办实事、做好事,谈何容易啊!”
张奇说到最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林为民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认真聆听。
这件事如果放到后世,林为民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这人在借机敛财。
但在八十年代,林为民对于张奇并未有任何怀疑,甚至心中还有几分敬佩。
他给自己找的这件差事可是个苦差事,要想花钱,先要筹钱。
这钱上哪筹?
政府方面如果能给他就不用出来化缘了,所以资金只能是来自民间。
一个搞文学的,跑到各个地方去找人化缘,跟人家说您给捐点钱,想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
别看这几年全国的报刊杂志市场一片火热,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刊物诞生,但实际上一直能够活下去的文学刊物,不足百家。
这近百家文学刊物当中,几乎大半的稿件都是有名气的作家的作品,剩下版面才是那些文学爱好者和没有名气的作家要争夺的。
就比如林为民,他要发一篇稿子,任何一家出版社或者编辑部都是敞开了双臂欢迎。
再如谟言,在他毫无名气时,作品只能发在《莲池》这种地方。
《莲池》这份文学双月刊之所以叫《莲池》,是因为他们的编辑部是在临时借用的莲池公园管理处的一间房里。
一段时间后,《莲池》改名叫《创作》,再后来由于经费不足停办。
这就是如今全国大部分文学刊物的最终命运。
而在全国数以百万计的文学创作者和文学爱好者当中,名气大到让刊物欢迎的作家,不足千人。
别看这些人发一部作品可能就是几百上千,甚至是好几千块,但很多人往往都是一两年,又或者是好几年发一部作品,平均下来收入并不比一般人高出多少。
如林为民这种效率奇高的作家,是极少数的。
剩下的不管是已经加入文协的兼职作家也好,还是纯粹的文学爱好者也好,靠着写作过上富足生活的人少之又少。
其中一小部分人的状态是,本身有着本职工作,业余写作,偶尔发表了一篇文章,就相当于是多了一笔外快,改善了近期的生活。
更多的人是,除了浪费邮票、信封、稿纸钱之外,一无所获。
林为民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有八十年代搞文学很赚钱这个念头,完全是因为幸存者偏差的原因。
要知道他除了在穿越来的头一年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专业文学创作领域扑腾,身边接触的无不是在国内有名有姓的行业翘楚。
哪怕是最近因为作品没办法登上全国性文学刊物而倍感苦恼的程时旭,想在一般的地方性杂志上发表点东西,也不费什么力气,靠稿费发家不太可能,但维持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您怎么会想到找我呢?”林为民问道。
张奇笑起来,“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听说了您之前在米国出版,得了很大一笔稿费。”
“那我这是属于露财了!”林为民玩笑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张奇询问林为民是否愿意捐助一些款项,林为民沉吟不语。
张奇见状,问道:“您是有什么顾虑?不妨直接跟我说……”
张奇语气诚恳的说完,林为民仍旧在思考着。
他现在有钱这件事,属于名声在外。
今天张奇找上门来化缘,他不捐是不合适的。
而且林为民自觉这几年靠着写作他确实也赚了不少钱,偶尔回馈一下社会也能让他有些除了写作所取得的成绩以外的成就感。
既然肯定要捐,那么要捐多捐少,捐的钱要用在哪里,就是个问题。
林为民沉吟道:“我能问问,这笔钱如果我捐了之后,您打算怎么用吗?”
“我的想法是想成立一家基金会,如果筹集到了资金,资金的用途会有几个方面。
一是对于条件贫困的作家给予一定的补贴,其中就包括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情况;
二是一些有助于推动文学发展的文化事业,比如可以为学校捐赠图书,举办阅读活动等等;
三是,如果有余力的话,可以举办全国性的文学奖项、文学工程。”
张奇说完这几点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瞎想的,真正能做多少事,还是要取决于能募来多少钱。要是钱少,就做好我最初的想法,帮帮那些条件贫困的同志。要是钱多了,我们能做的事自然更多,那就美了!”
林为民颔首道:“成立基金会是个好想法,是通过文协来做吗?”
“还没有具体的章程,我最近也在跑这件事。你也知道办基金会在我们国家的难度,唯一确定的就是基金会的名字。”
1981年基金会这个舶来品才进入中国市场,对于国人还是个新鲜事物。
三年前由于全国妇联、总工会、共青团等多个全国性社团和单位共同发起了我国第一家全国性基金会——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标志着我国基金会的从无到有。
此后一批基金会相继成立,如1982年宋庆龄基金会、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相继成立。
但由于我国对于基金会的运作管理我国尚无明确的管理规定,政府部门在审批基金会的程序上是慎之又慎。
看看这几年成立的那些基金会的名头就能知道,哪怕是文协这种单位想要申请办一个基金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哦?叫什么名字?”林为民饶有兴致的问道。
“中华文学基金会,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张奇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林为民。
中华文学基金会?
这么耳熟呢?
林为民一拍大腿,想起来了,穿越之前他在大学里就参加过中华文学基金会举办的阅读活动,还了解了点这个基金会的历史。
这个基金会,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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