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在文讲所的日子第743章越老越金贵年前,国文社的工作都忙的差不多了,林为民总算是有了点喘息之机。
这段时间以来,他陆续接到了几个海外出版社的电话,和他们签订了《上帝保佑米国》的出版合同。
《上帝保佑米国》如今在米国出版近五个月时间,总销量已经突破了270万册,是林为民所有在米国出版的作品当中最快达成200万册销量的。
现在这部仍旧以每个月四五十万册的销量领跑《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隐约有霸榜的趋势。
逆天的销量再加上优秀的口碑,让这部作品的后劲绵长。
同时,也因为在米国图书市场的畅销,让《上帝保佑米国》这部引起了海外多个国家出版社的兴趣。
林为民的作品行销海外多年,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上个月FSG出版社那边给结算了《上帝保佑米国》第一季度的版税分成,足有240万米刀之多。
这个数字放在林为民多年所收到的海外版税分成和票房分成当中并不算多,但却创下了单一作品的单季最高版税。
毕竟《上帝保佑米国》上市发行后的销量也确实是这些年卖的最好的一部。
腊月二十八这天,林为民又接到了来自米国的电话,是迪士尼希望可以购买《千与千寻》的版权,价格还不低,1000万米刀买断除文字作品在内的所有版权。
像这种电话,近两年来林为民接到过很多。自从《霸王别姬》在全球范围内获得空前的成功之后,好莱坞对他当初提出的“500万米刀”的数字甘之如饴,可惜这个价格却早已不符合林为民对于作品版权开发收益的预期。
水涨船高,林为民要作品所有收益的30%,好莱坞这帮资本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林为民也不在乎,版权放在自己手里,销量越来越好,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怎么想都不吃亏。而且他也不是放在手里不开发,向烂苹果这个前辈学习,慢慢开发嘛!
《千与千寻》在北米出版三年,销量突破了500万册,是近年来少有的爆款儿童文学作品,不仅是在北米,这部这两年也陆续在世界各国出版,销量不俗,为林为民贡献了不少版税。
而这一次,已经是迪士尼第三次联系林为民了,他们的报价从500万,到800万,再到1000万,连连上涨。
你说他们没诚意吧,他连着给你涨价。你说他有诚意吧,他想花千八百万米刀就把《千与千寻》这样一部诞生还不到五年,全球累计销量就已经超过2000万册的儿童文学作品收入囊中。
其实要光是影视版权,这个价格也还可以,最关键的是,它要的居然是除文字作品在内的全部版权,就是连后续所有可能存在的版权都要据为己有。
这倒是很符合迪士尼一贯的尿性,可林为民又不缺钱,以《千与千寻》这几年的销量,未来妥妥的就是个版权金矿,他怎么可能以这样的价格出卖自己的作品,林为民再次拒绝了迪士尼的邀约。
面对油盐不进的林为民,迪士尼这群好莱坞大鳄也很无奈,这要是米国的作家,他们还能想办法拿捏一下,可林为民远在地球另一端,他们鞭长莫及。
而且林为民不同于一般的畅销书作家,他的名声更集中于传统文学领域,人家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曝光,伱就是挑他点毛病,读者和文学界对于人家的包容度也很高。
简直就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一晃到了三十这天又是一年团圆的日子。
孩子又长了一岁,林为民又老了一岁。
他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些感慨来,大概是因为他的而立之年已经过半了吧。
大年初一,他去万先生家拜年。
万先生越发的老态了,过年这几天,他仍住在医院里,见到林为民一家来,他少有的高兴了起来。
小豆包出落的越发精灵可爱,万先生见之视若珍宝。
他和小豆包玩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陶慧敏将小豆包抱起来“让爷爷歇一会吧。”
小豆包歪着头看着万先生,想不通这老爷爷身体怎么这么差。
“看到这孩子,我总有些恍惚,看见了我那几个女儿的小时候。”
万先生用缅怀的语气对林为民说道。
林为民见他情绪不高,笑道:“最该珍惜的是眼前,明天两位师姐就过来陪您团圆了。”
万先生笑了笑,没说话,林为民知道,他挂念的是另外两个远在国外的女儿。
这并不是他偏心,只是哪个女儿在国外,他都要惦记的。
“是我做的不够好。”万先生呢喃了一句。
林为民察觉着他的状态觉得不太对,偷偷跟黎玉茹交流了几句,万先生的睡眠不好,一直都是靠安眠药维持的。这几个月来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在睡梦中惊醒。
但更折磨他的,是他那仿佛陷入了流沙之中的创作,无论他如何挣扎,却始终不得存进,并且一步一步的向下沦陷。
近两年,万先生试图拾起他解放前未完成的剧作《桥》,费了很大的心力,却总有想不通的关,过不去的坎,让他的心气越来越弱。
对于23岁便作出《雷雨》的万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痛苦和煎熬的了。
尤其是这两年他身体不好,精神上的煎熬更让他备受折磨。
万先生甚少在林为民面前流露出这番姿态,林为民心中替万先生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导他,因为他知道,他所能想到的话,万先生在心里一定劝过自己无数遍了。
林为民拿起万先生放在床头的书,那是弘一法师的书,正翻着的那一页,写的是:“水月不真,惟有虚影,人亦如是,终莫之领。”
林为民看着,然后读了出来。
沉静的病房里只有他的声音,本来焦虑、低落的万先生听到这段话抬起了头,看向林为民。
他的心情似乎有了些许改善,静了一静,说道:“这个世界,与马克思的世界不一样,与资本主义的世界也不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林为民知道,他说的是书中所指的世界。
林为民沉吟,“宗教信仰,将一切人类形而上的思想与行为归结于神。我不确定有没有神但总想,即便真的有神,神总不至于浅薄到与人论道,替人解忧。”
他的比喻就好像,人蹲下来,与地上的蚂蚁说,蚂蚁、蚂蚁,你有什么忧愁吗?
万先生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这倒并非是林为民的开导让他茅塞顿开,而是想到了自己也曾这样风华正茂过。
“这几年困囿于病榻之上,人倒是矫情了不少。”
林为民笑着与万先生说了几句话,窗外天空放晴,阳光正好。
出了燕京医院的大门,林为民情绪不高,陶慧敏观察着他的神色。
“老人岁数大了,身体不好,情绪影响也很大,你也别太在意。”
林为民点点头,“我明白。”
大年初二,林为民一家来到了故宫旁的二进院,虽说大年初一都是大家在一起过的,但回门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
中午吃完饭,他去了一趟老覃的四合院。
规模不大的二进四合院,院门虚掩着,看起来今天家里是有客人。
年前燕京下了雪,院内的积雪已经清扫得干干净净。
一堆煤块躺在院内躺在角落,这是燕京人家每到冬天的标配,煤堆被一层薄雪覆盖着。
还没进内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林为民来到院中央,屋里有人察觉到来了客人,出门一瞧,认出了林为民。
“爸,林总编来了!”
今天是年初二,女儿回门的日子,覃朝阳的两个闺女带着家人来到了父亲居住的四合院。
“稀客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覃朝阳笑问道。
林为民不客气的坐下,“瞧你这话酸的。我对你们这群退休老干部的爱护,那可都是一视同仁,谁让你不搬家属楼那边?年前我还请客来着,你都没赶上。”
覃朝阳颔首,“听说了,两瓶酒,累的老蒙夫妻俩半夜腿都抽筋儿了!”
“造谣,肯定老牛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关键是你这心够黑。我要是搬过去了,你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在这待着,挺好。”
两人逗了几句闷子,气氛轻松愉快。
今天覃朝阳家儿孙辈都在,说是儿孙辈,但最大的那个孙子已经跟林为民岁数一般大,下面还有重孙子、重孙女。
“老覃,人丁兴旺啊!”
林为民这句话让覃朝阳眉开眼笑,人到了这个岁数,看到儿孙满堂,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便是极乐。
“来来来,没结婚的都有份。”林为民从兜里掏出了几张毛爷爷。
家里的小辈儿们有点不好意思,谁也没上前。
覃朝阳笑道:“都拿着吧,他人小辈儿大,关键是有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小辈儿们这才上前领了压岁钱,然后不忘给林为民鞠躬问好。
拿到了压岁钱,大家都很高兴,100块在如今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哪怕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很可观。
林为民见覃朝阳家里取暖用的依旧是煤炉,输热管直通窗外,途径屋内的地方散发着暖气,问道:“要不冬天搬家属楼那边吧,有集中供暖,能省不少事呢!”
“住习惯了,懒得搬。”覃朝阳摆摆手,又说道:“而且现在年纪大了,怕冷更怕热,冷是习惯了的,热却不太能熬得住,燥的很。”
“你这可真是越老越金贵。”林为民调侃着。
覃朝阳起身提着水壶给林为民的茶杯续了点水,“到了这个岁数,什么也不求,只求身体健健康康,别给家里人添负担。”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林为民起身告辞,覃朝阳离座送客。
“甭送了。”
林为民回到了岳父岳母这里,见小豆包正在院里疯跑,因为跑的太快,身形总是晃来晃去,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栽倒的感觉,可偏偏又能稳得住。
“瞎跑什么呢?”林为民抱起了闺女。
小豆包被他抱起来,不太高兴,扭着身子想下来,“爸爸,爸爸,放我下来。”
林为民无奈,这小棉袄越长大,越不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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