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宏路和学府路交叉口。
撞车现场,钢制护栏和整齐的绿化带,被摧残的一团糟,七零八落的枝叶和泥土被抛洒的四处都是。
一条长长的轮胎印记从道路,延伸到绿化带,记录刚才发生的过程。
“嘭!”的一声,车门卡死。
听到姜宁的招呼后,黄玉柱还在发懵中。
黄玉柱是一个贫苦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因为艰难的生活环境,和父母的言传身教,黄玉柱称得上一个淳朴的人。
他从来没想着,收下女车主的钱,结果姜宁…
薛元桐拽姜宁的手,拖他往前,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我们快走啦,不然她快爬出来了就麻烦了!”
她脚步匆匆,显然是怕人家算后账。
姜宁笑呵呵的,爬出来找他麻烦?桐桐以为对方是鬼吗?哪怕鬼爬出来他也照杀。
不过,他没反抗桐桐,任由小小的桐桐拖他离开。
开思域的小年轻幸灾乐祸:“妈的,臭娘们,活该!”
开迈腾的大哥看向姜宁,他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最开始女车主被困,他帮忙拉车门,使劲拉几次,车门纹丝不动。
结果,这小伙子随手给扯开了…难不成他用的是所谓的‘巧劲’?
女车主被扯进车内后,她鼻尖是空气中的汽油味,刺鼻的烟雾味,求生的本能又发作了,她拼命呼喊求救,伸手抓东西试图逃出。
但姜宁是直接给她扔去的,她躺在车里,姿势扭曲,根本翻不过来身,车内烟雾越来越大,厚重的阴霾笼罩她的大脑。
女车主后悔到了极致。
姜宁慢悠悠的走向他的电瓶车。
迈腾老大哥朝黄玉柱摆摆手:“走吧走吧!”
世界上的人没那么坏,他当然不会见死不求,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面活活烧死了,谁心里谁不发慌?
迈腾老大哥跑到宝马车边,扯着女车主的腿,准备给她扯出。
黄玉柱见到有人救援,他放下来心来,朝姜宁那边汇合。
商徵羽多看了姜宁两眼,刚才的场面,他尽收眼底,心说:‘这届小伙子胆子真肥,挺会惹事的。’
可惜,惹事不算本事,能平事才算本事。
他两脚踢开挡在奔驰前的碎树枝和车零件,准备重新启动车辆,毕竟还得继续送妹妹上学,今天期末考试。
商采薇发现黄玉柱后,她犹豫了两秒,她和黄玉柱并不熟悉,但他现在和薛元桐还有姜宁一块。
商采薇怯生生的问好:“早。”
黄玉柱态度和善:“你好你好,吃饭没?”
商采薇:“到食堂吃。”
黄玉柱:“哦。”
两人尬聊了两句,商徵羽特有的审视目光,移到了黄玉柱脸上,他语气不确定:
“你老师?”
商采薇给了黄玉柱一个抱歉的表情,她解释道:“他是我们班的同学,黄玉柱,一个很好的人。”
商徵羽诧异无比,他盯着黄玉柱黝黑老成的面孔,这人看起来比他年龄还大吧,你跟我说这是高中生?
黄玉柱经常被误解,之前和汤晶见她的同学,还被别人调侃,他是用生抽护肤。
商徵羽听后,说了句:“哦哦,不好意思。”
他又看向姜宁,道:“你干的不错,很有血性。”
姜宁:“路见不平而已。”
商徵羽还有句话没说,人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然一时冲动,一辈子完了。
当然,他在商界混了多年,自然不会说出口。
“走吧。”商徵羽拉开车门,让妹妹上车。
奔驰车很快离开。
此时距离学校并不远,姜宁握着车把,推电瓶车走路,薛元桐则推着车尾,两人共同伺候这辆宝骑。
黄玉柱摆摆手:“你们先走呗!”
姜宁:“没事,反正快到了。”
以前他和黄玉柱关系不错,两人的朋友不多,所以下午放学经常结伴出校。
曾经姜宁发现那家便宜实惠的红芋干稀饭,还振奋的分享给黄玉柱,受到了他极大的称赞,成为了那里的常客,还曾一起凑钱点过配菜,两个人刚好吃完,能节省一两块钱。
至于节省的钱用来干嘛…算了。
如今,姜宁有了桐桐和耿露她们后,很少和黄玉柱一块出门。
不过,根据姜宁的观察,现在黄玉柱结识了汤晶,同样很少独来独往了。
黄玉柱走出几步,回头看向宝马车,此时女车主再次被救出,她瘫在地上,凄惨的擦眼泪,从皮包里掏钱给那位老大哥。
黄玉柱悬着心,终于放下,他叹了口气:“真怕车着火了。”
姜宁:“没那么容易起火。”
薛元桐哼道:“她太可恶了,冒着危险救她,一句感谢不说,还当作理所当然!”
姜宁:“很多人是这样的,只知索取,不知回报。”
黄玉柱坦然道:“没啥,没啥,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姜宁摇摇头:“我不行,看见不公的事,我必须出手。”
薛元桐无条件支持他:“就是就是!”
她现在是姜宁的头号小迷妹了。
黄玉柱发现两人的观点不同,他老实的笑了笑,表示羡慕。
……
校门外,南北贯穿的长街略微有些狭窄。
奔驰车从十字路口开进来后,车速瞬间降了一大截,慢吞吞的前行。
商采薇适时提出:“哥,我下来走吧。”
“行。”商徵羽将奔驰车靠边。
商采薇下车后,拎起便携袋,朝校门走去。
商徵羽在车里坐了会,望着妹妹的背影,他觉得世界真美好,为了事业打拼的勾心斗角,不知不觉的消弭了许多。
可惜,他能察觉到,打心底里,他妹妹对他并不亲近,甚至有一丝‘畏惧’。
想到此处,商徵羽心里微微疲惫,他踩了踩油门,竟是没掉头,车头继续驶向校门。
此时。
育才商店的门口。
段世刚坐在长椅上,一个人喝可乐。
不是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可乐,但在零下八九度的天气下,这比寻常的冰可乐还猛。
以前,段世刚的旁边是兄弟,现在,他的旁边是寂寞。
成了告密小人之后,段世刚成了孤家寡人,痛失一切。
他拎着可乐罐,走向校门,恰好碰见了同班同学商采薇。
失意的段世刚快步赶上前,喊道:“商采薇!”
之前为了嫁祸四大金花,他和柳传道半夜痛打柴威,请的便是商采薇,他深知这位女同学具有强悍的天赋。
商采薇听到声音,她止住脚步,低垂小脸回应:“你好。”
商采薇是一点没攻击性,温顺的跟一只小鹿似的。
段世刚瞅瞅商采薇的便携袋,看到了里面特别齐全的考试用具,他不由得问:“你带橡皮没?”
商采薇:“带了。”
最近失意的段世刚眼眶一热,睹物思人。
他不禁回忆起了过往的苍茫岁月,曾经发生的事迹,恍如冬日的校园,萧瑟中又生有富含生机的绿意。
“商采薇,说句大实话,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学同学特像,不过,她有你两个那么胖哈哈!”
“有次数学考试,我没带橡皮,她特友好的借橡皮给我哈哈。”
“后来有天放学,她被高年级的男生欺负,我直接上去打!我当年不会打架,只能挨揍,不是我吹,我一出手,那些高年级的全打我了,我一下给女同学推跑了!”
提及过往,段世刚洋洋得意,又骂道:“但那群狗日的,下手真狠啊,他们把镰刀头包在书卷成的书筒里,给了老子一下!”
“我胳膊现在还有疤呢!”段世刚把可乐罐一扔,脱掉外面的棉袄,准备撸袖子给商采薇展示展示他的勋章。
突然之间,无数次单挑,群架,养成的战斗意识,陡然刺激的段世刚大脑皮层发麻,他当即往后一退。
一只拳头砸在他左脸,此时的力度已很轻了。
若非段世刚闪躲及时,这一拳挨了,他铁定被打出一嘴血。
“卧槽泥马!”段世刚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黑风衣的英俊男人,这人满脸寒气,眼神犹如吃人的野兽,凶狠暴戾。
商采薇慌忙喊道:“哥!”
她心中恐惧无比,初一那年,他哥暴打她班男生的惨烈画面,再度出现在脑海中。
她喊道:“段世刚,你快跑!”
她哥是散打高手,听他爸妈说,是业余里面的高手,当年如果不是觉得担心危险,以及散打没前途,他哥恐怕会打职业了。
商徵羽原本见到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和妹妹走的很近,非常亲密,他只是愤怒,现在听到亲妹妹让他快跑。
顿时升级成了暴怒,他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双目死死的盯着。
他上前一步,迅速拉近距离,右拳以极快的速度打出,携带风声轰然砸出。
速度太快了,纵是段世刚的经验,竟然也没能躲开,他架起胳膊,挡在面前,“嘭!”的一声闷响。
段世刚整条手臂被轰麻了。
眼见着又是一道拳影轰来,段世刚再度支起胳膊抵挡,同时往后闪躲。
商徵羽面色阴冷,右腿一个侧踢,狠狠踢中段世刚的膝盖。
段世刚惨叫一声,身体跪地。
电光火石之间,段世刚被打的几乎失去战斗力。
商徵羽还想再补上一击时,段世刚借住倒下的作用力,身体一歪,竟然抱住了商徵羽的右腿。
‘找死。’商徵羽蔑视,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任何奇思妙想全部不堪一击。
他后撤一步,拉开身位,欲想一道凌厉的低鞭送出。
超乎想象的一幕出现了,段世刚跟特么鳄鱼似的,抱着敌人的腿,竟然使出了死亡翻滚。
猝不及防下之下,商徵羽直接被掀翻了。
段世刚再一扑腾,还有余力使手抓起地上的冰雪块,往商徵羽脸上砸。
商徵羽被砸的鼻头一热,他反应同样不慢,一脚蹬腿踹中段世刚。
问题来了,一个达到职业门槛的散打运动员,和一个身经百战的高中扛把子,两人在地面缠斗环节,谁能建立优势呢?
保卫处的王处长赶来时,就看到了双方打的难分难舍的一幕。
王处长抽出橡胶棍,往下挥舞,呼喊着:“放手,放手!”
终于给两人分开。
王处长望向两人,大声呵斥:“哪班的,哪班的?”
段世刚胳膊疼得发颤,他憋屈道:“我是高二8班的段世刚,他突然袭击我,我是被迫反抗的!”
他虽然憋屈和郁闷,但他自己以前是小混混,知道有些人跟神经病一样,打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王处长瞪着黑风衣男人,喝问:“你呢!”
商徵羽摸出纸巾,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迹,他怒火未削的同时,心里郁闷:‘简直离了大谱,现在高中生那么能打吗?”
商采薇低声说:“不好意思,王处长,他是我哥哥,不是四中学生。”
王处长表情严肃:“你未经同意冲进学校打人,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这种案件已经不单单涉及到学生了,更是他的失职啊!
商徵羽掏出一张名片,递来,说:“你好,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吗?”
帮妹妹打同学,还没打赢,现在还被那么多人围观,商徵羽冷静下来,觉得脸面挂不住。
这话正合了王处长的意思,他表情依旧严肃:“走,去教务处。”
半个小时的谈话里,段世刚着重审明了,他手臂失去知觉,右腿瘸拐,腰子剧痛的症状。
商徵羽表示愿意花钱息事宁人。
最终,以段世刚获得3万8千块赔偿结果,了结这件荒唐事。
段世刚离开教务处,看着手机上的银行到账信息,突然觉得身体状态恢复了9成9。
从小被打到大的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压根没受伤。
3万8啊,比他在厂里累死累活的打工,挣得钱多多了。
这架打的太值了!虽然前半程被压制,但后半程的地面战,段世刚同样打出了伤害,甚至他认为,他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可能比自己被打的严重,毕竟对方见血了。
“哈哈,这不比打庞娇轻松?”
要知道段世刚打庞娇,是很难破防的!
……
“哥,他没…”商采薇微弱的解释。
“够了!你还要护着他,你要不要去照顾他?”商徵羽冷冷的说。
商采薇只好给哥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段世刚的事迹。
听完之后,商徵羽平静下来:“你是说,你和他没任何关系?”
商采薇:“嗯。”
商徵羽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拿出染了很多血迹的纸巾,继续擦拭鼻子,开玩笑道:“真丢人啊。”
商采薇抬起脸,望着哥哥沾了污渍的脸庞,忽然想到他在外面创业的辛苦。
其实她的家庭条件以前只是中等,但现在爸爸开上了大奔,妈妈开上保时捷,靠的便是望子成龙。
哥哥今年只有28岁,凭借天赋和机遇,身价早已过亿了…
商采薇从便携袋里,拿出湿巾:“哥,给。”
商徵羽怔了怔,盯着妹妹瞧了两眼,轻轻接下。
他擦拭脸上的污渍,男人不论多成功,对于胜败总是在乎。
殊不知,联合国开会时,各国代表能在会场大打出手,物理说服对方。
商徵羽打听:“刚子那么能打,在你们班岂不是说一不二?”
“啊?”商采薇思索了两秒,说:“他根本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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