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斯一边继续与萨沙跳舞,一边远远关注着在纯白司烛下翩翩起舞的该隐与安德莉亚·瓦尔特。
“安德莉亚……那个月之子,她到底在想什么?”
艾华斯微微皱眉思索着。
看起来,她就像是正在追星的热诚少女一般。
难得有机会能见到血天司在物质界的前世真身,就无比热诚的主动贴了上去。
……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从之前在准备室吃的瓜来看,安德莉亚作为红相的“女儿”、同时又是他最为宠爱的情人之一。她是如此的喜欢彭波那齐,以至于主动成为了月之子、甚至不惜为此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瓦尔特大师闹掰。
而在成为月之子后,她更是完全偏向了彭波那齐。甚至在彭波那齐死去之后,根本不会吵架的她不惜得罪其他晋升者,也要在准备室中拼命攻击那几个她根本吵不过的人。
如果说的魅魔艾玛与莱比锡伯爵,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小想法的话,安德莉亚就是完全忠诚于彭波那齐。那种热诚的感觉,甚至比作为彭波那齐真正的亲生子的阿尔冯斯都更加真挚。
虽然阿莱斯特云端同步情报不是很勤快,但远在教国沉睡的艾华斯该知道的情报也都是知道的——彭波那齐有着非常忠诚的宴主信仰。
他相当看不起水仙公国与鸢尾花王国里的那些月之子们。
他认为那些信仰血天司的月之子残酷又愚蠢,没有月之子的气度与优雅、看起来就像是野兽般粗鲁……比起优雅的恒我之子,更像是野蛮的兽主之子。
毕竟血天司本身的性格就相当残忍酷烈,追随血天司的那些月之子们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所谓上行下效,便是如此。
……那问题就来了。
作为红相彭波那齐最忠诚的“女儿”的安德莉亚,又为什么会对彭波那齐不喜欢的血天司这么热情呢?
而且,作为第四能级的超凡者……并且她因为不擅长扮演的原因而不打算参与满月仪式,这就说明她至少也独立晋升到了现在这个级别。那就说明她至少进行过两次新月仪式了。
她真会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愚蠢而耿直吗?
艾华斯陷入沉思之中。
而在这时,他身边却突然又冒出了另一个人。
“——先生,我能与你跳一支舞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艾华斯侧目望去,便看到了一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性右手抚胸、微微前倾,对艾华斯行了一个赫拉斯尔帝国时期的中性礼节。
这个礼节……
他心中微微一动,对着身边的萨沙微微点头,萨沙便主动松开了艾华斯的腰。
当艾华斯与那位短发女性在一同跳舞时,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僵硬。
“公主殿下,不必这么紧张。”
艾华斯低声说道。
长公主诺艾尔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艾华斯:“我想过您会猜到……但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就猜到,【太阳】先生。”
“——你这不也已经认出我了吗?”
艾华斯轻笑着:“托拉罗先生的福,这次晋升仪式已经快要变成明牌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殿下?”
他能认出对方原理也是很简单。因为那个礼节,对方行的太过标准、又太过认真。如此一来,是那位长公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至于具体是不是……反正对方肯定认出自己了,诈一下总不会有错的。
——因为艾华斯根本就没有藏。
他毫不避讳自己望向该隐与安德莉亚时那正在沉思的目光。
身为一名奉献者,他根本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
无论是战斗亦或是解密,奉献者都是相对来说最为可靠的队友——其他人或许还需要隐藏,但艾华斯反倒是需要主动暴露,才能团结起其他人、利用人数来占据优势。
众所周知,牧师是没有即时战斗力的。
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的脆弱,但至少在同能级的九大道途超凡者中就是最弱的。因此也不必担心他们反水背刺……奉献道途本身的倾向也决定了他们不会这样。
——哪怕在新月仪式中,奉献者也是相对最可靠的合作者。
“我是听您说了一句‘金石骑士’,才主动凑过来的。”
长公主诺艾尔摇了摇头:“您直接叫我诺艾尔就好,大主教阁下。”
她说着,目光也看向正在翩翩起舞的安德莉亚:“您是觉得她有问题吗?”
“我在思考……她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又应该做些什么。”
艾华斯目光沉静,声音低沉而清晰:“安德莉亚小姐已经选择了一条属于她的路,她已经行动了起来——无论那条路通往何方。而我们还在这里跳舞……我想这场仪式应该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练舞的。”
“我有一个想法。”
长公主小声说道:“您听到了吗,那句‘庆贺狂龙之死,祝他高升于天’。那个狂龙,应该指的是该隐的父亲,也就是后来的宴主。”
“这里其实不太对,时间顺序错了。”
艾华斯低声纠正道:“在宴主成为使徒之后,萨沙才成为了宴主的修女。在那之后,萨沙修女才生下了该隐。因此在‘狂龙之死’时根本就不该有年龄这么大的该隐……”
他还是很在意这一大堆的逻辑BUG。
因为他知道的东西太多,反而理不顺逻辑了。
可长公主却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她对这个不太清楚,所以先前根本就没有关注这里,“我所想的是……为什么庆贺‘狂龙之死’的宴会上,要‘敬诸英雄’?
“‘狂龙’到底为何而死?英雄们汇聚一堂又是为了什么?那个‘英雄’指的是屠龙英雄吗?可如果狂龙是该隐的父亲,他们又为何要庆祝这一切呢?”
均衡者的思维还是足够清晰的。
她的思考锐利如刀,倒是很好的启示了艾华斯。
“会不会……”
艾华斯思索着,寻找着可能的答案:“因为对天司与使徒来说,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反倒是开始?因此如果狂龙被杀,就意味着宴主可以升入梦界成为恒我的使徒、甚至天司?所以对他来说,这反倒是一场升神宴……
“而那些‘英雄’,或许是被‘狂龙’邀请过来杀死自己的人?”
“那么,真实的历史上有这么一节吗?”
长公主反问道。
艾华斯摇了摇头:“不清楚,历史并没有清晰的记载宴主是因何而死。”
“那既然历史没有清晰的记载,你又如何能确定这不是真实的历史呢?”
“因为……”
艾华斯刚想皱眉,重复一遍自己刚说的话,他的话就突然卡壳了。
……等一下。
历史没有清晰的记载?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些画作,原本就是一些“没有发生的历史”呢?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正确答案”。
而是需要从一团迷雾中创造出历史!
从这幅不合常理的画中,创造出一个合乎逻辑、又能承载一切的故事!
换句话来说,就是要主动修正、抹除那些“不正确”的细节!
那么……在这场宴会中,又有哪些地方不正确呢?
——该隐!
“呃啊!”
就在这时,正在与安德莉亚·瓦尔特一同跳舞的该隐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从安德莉亚的胸口,刺出了一条猩红晶刺、将该隐的胸口直接贯穿!
她紧紧拥抱着该隐,浑身刺出大量猩红色的尖刺,将他瞬间扎成了一个筛子!
毒素顺着血液注入,他一瞬间皮肤上就浮现出了诸多红色的斑纹。
安德莉亚优雅的抱着该隐,将他靠在墙边、随后便向后退了两步。如同舞蹈谢幕般鞠躬。
“怎么,”安德莉亚满怀恶意的低语道,“以为自己有一对红眼睛……我就认不出来你不是月之子了?”
那一瞬间,艾华斯就明白了安德莉亚为何主动出击。
她感知到了,该隐体内并没有月之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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