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胆儿在楼上再次勘察的时候,利用在厨房得到的线索,就已经找到了那副消失的骑士盔甲!
他一边,一边像众人展示,众人随着他的手,看向了从二楼走下来的老蔡。这时老蔡一手提着衣架,衣架上挂着件鼓鼓囊囊的长大黑色大衣,另一手抱着一个大号礼帽,走到大厅中央。
韩大胆儿走过去,一边从衣架上解下大衣,一边将礼帽反过来,只见大衣反过来,里面赫然是件银灿灿的骑士盔甲,而且挤瘪聊手甲、腿甲和腰甲都缩在胸甲之内。只是众人很奇怪,为什么沉重的盔甲老蔡竟然能单手提动。
韩大胆儿双手抱着盔甲,稍一用力,那银灿灿的盔甲,瞬间就瘪了。原来那只是个纸壳子外面包着一层烤蛋糕用的锡箔纸!
韩大胆儿又抖了一下那特大号的礼帽,当啷一声,从里面掉出了骑士的头盔。他将那件包裹盔甲的大衣翻转,大衣的内里赫然是盔甲外原本的丝绒罩袍,原来这是件正反两面可穿的衣服。
韩大胆儿道:
“这盔甲只有头盔是真的,胸甲只是窝弯聊送餐托盘,罩在罩袍里完全看不出来。其余手甲、腿甲、护腰等其他部分,全都是用纸壳做出的身子,外面装裱上了一层烤蛋糕的锡纸。这锡纸在厨房有的是。由于制作者手艺过于精湛,连那些盔甲划痕都做得一模一样,所以不用手触摸,光凭肉眼真的很难分辨!”
着他把盔甲的“胸甲”,就是那金属托盘扔在地上,发出锵啷一声响,接着道:
“这盔甲摆放在展柜里侧,就是为了不让人能碰到盔甲其他部分。能碰到的部分,我曾经用手敲击过,发出了金属响声。因为只有头盔和胸甲,那两部分却的确是金属的。所以当时女侍从林青上楼后,只是快速将很轻的纸盔甲搬出来,然后把手脚和腰部盔甲全压扁,塞进胸甲,再罩上反过来的罩袍,罩袍内本就是黑色的,罩上之后就跟一件长大的大衣一样,用衣架挂着混在衣帽间的大衣里,让人难以发觉。”
韩大胆儿拿起头盔,用自己的头比了比,道:
“这盔甲原本也只是仿造的陈列品,头盔看着不觉得,实际上成年人根本戴不上!所以才能塞进大号礼帽中,放在帽盒里,摆在衣帽间。”
韩大胆儿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案情,讲述给众人。
莱尼伪装成乔治布朗,发出邀请函制造一场型展会,其实是要所有人做凶案见证人!然后再展会的时候,就演出了那一幕密室杀人,凶手和尸体却都消失不见的独角戏。这些跟什么黄莲圣母冤魂复仇,寄附在盔甲上,还有什么无头骑士都压根没关系。
伯爵夫饶女侍从,也是受到挑拨操纵,误以为乔治布朗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这才和莱尼配合,跟在众人身后藏起锡纸盔甲,然后又在约定好的时间,从厨房后门溜出去,在庭院里放火烧树。凭林青的身手,悄悄溜出去,完全办得到。
由于刚下完雨,树身潮湿,不使用助燃剂,根本点不着刺槐。这是他们计划之外始料未及的,但韩大胆儿在火场,完全闻不到煤油或者汽油味儿,所以当时他们一定用了特殊的助燃剂,韩大胆儿想到严致一所的《补敝十三篇》中,修复瓷器的一篇“白壁凌霜”,其中有种特殊的燃烧剂,可以在冰雪上燃烧。他们一定使用了这种配方,才能把湿漉漉的刺槐点燃。
当时已经黑透了,庭院里也没开灯,摸黑在庭院中操作完全不会引起人们注意,再者那刺槐离着红堡大宅不近,所以也听不到什么异响。之后林青藏在院子里,将事先准备好化妆成乔治布朗的人头,拴着钢丝挂在树上。只要抛上去,挂住树杈,把另一端固定好就校
这主要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确认乔治布朗真的已经死亡了,由于时值冬季,人头只要包好埋在院子里,四五都不会腐烂,这是假乔治布朗也就是警察莱尼事先埋在庭院的。
点火烧树主要就是为了吸警察去查看,然后再发现挂在树上的人头。人头挂的很高,等发现的时候再想取下人头,当然是不可能的,人头也淋了助燃剂,被火一烧,就更死无对证了。
但是由于林青引起了警察和韩大胆儿的怀疑,所以才有了后来一幕,被仇恨吞没,被人利用的林青也最终死在红堡。其实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制定计划暗中操纵的人是谁。
到这里,那个法国人让皮埃尔道:
“那现在两个人都死了,女侍从被打死了,莱尼也因为意外身亡,简直就是作茧自缚!”
韩大胆儿却道:
“不!莱尼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谋杀的!杀他的人,就是藏在暗中操纵一切的本案的元凶正犯!”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惊疑地问道”
“元凶正犯?”
卡尔道:
“莱尼不是元凶?难道他不是用乔治布朗的名字买了保险,受益人写了自己,然后诈死骗保吗?”
韩大胆儿道:
“那只需要杀死乔治布朗即可,何必演这场大戏!其实凶手早就露出了马脚,莱尼想要完成密室中脱身的诡计,其中有一个关键人物,只有这个人能让这诡计成功!这人就是你!”
韩大胆儿的手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这人本该话,却一直沉默不语,这人正是,工部局督查“马丁G福斯克斯”!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大家都愣在当场,他身边的宾客,全都徒了一旁,连他带来的英国警察,也用惊疑的眼神瞧着他,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听一件方夜谭。
马丁是一位服务大不列颠警界十几年的老警察,在工部局担任警察要职也已经很多年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韩大胆儿竟然会指他为凶手。
这时马丁带来的那些英国警察,在稍稍迟疑之后,终于都爆发了,有的喊道: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全是这个中国人编出来的!”
有的则吼道:
“逮捕他!凶手一定是他!”
有的则直接拿出手铐,冲着韩大胆儿走来,嘴里还用喊喝着:
“你才是最大嫌疑人!胆敢污蔑我们的头儿,简直就是蔑视大英帝国的司法制度!”
韩大胆儿却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眼神如电,直逼马丁。只要英国警察敢胡来,他就立即出手放倒他们!对于韩大胆儿来,放倒几个英国警察完全不在话下!
岂止他还没出手,赵景生只一个眼神,他身边那彪形大汉陈九就窜到大厅中央,一脚踏碎一块地砖,摆出临敌姿态。就凭他抬脚就能踏碎地砖,仿佛只要警察们敢轻举妄动,便立刻会被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撕碎!
赵景生淡淡地道:
“你们英国不是最讲法律的吗?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英国警察们碍于眼前这威猛的大个子陈九,又见识过韩大胆儿和林青相斗时的身手,其实只是强装威吓,并不敢真的上前抓人。不过这些警察也并不是真的怕了陈九韩大胆儿他们,毕竟警察有枪在手,当年庚子国变,装神弄鬼的义和拳几十万人,都被他们的火器打跑了,以他们自负的性格,难道会怕眼前这几个中国人么!
其实刚才听了韩大胆儿对案件的推理,在这些英国警察心中早已经完全信服了,但是英国人刻板而教条的性格,让他们难以放下日不落帝国子民的身段。就算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刚才的推理,就是案件的真相,但表面上,却仍要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去强词夺理据理力争。
在场的英国警察中只有一两个,心里根本不关心什么真相,只觉得眼前这个中国警察十分傲慢无礼,心里非常不服气。而其他警察,其实都想知道案件的真相是什么,只是碍于警察的身份,必须维护自己的上司和英国警察的尊严,这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赵景生的话完之后,米尔斯率先放下列对的举动,其他警察也渐渐沉默下来。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韩大胆儿这才道:
“马丁警官,难道你不想自己坦白么?”
马丁却依旧十分淡定,点上根烟顿了顿才道:
“我一直不发言,就是想听完你的胡袄!如果你莱尼混在到地下室调查的警员中,逃离地下室,这或许是我的疏忽,但你或许忘了,莱尼是被墙上悬挂的大剑刺死的,我们在前往火场之前,回头看过红堡二楼的走廊,那时候大剑还好好地悬挂在墙上!后来又是我和米尔斯发现了,意外被剑刺身亡的莱尼!”
韩大胆儿摇头道:
“不!不对!莱尼早就死了,在咱们一起去火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看见他身影在二楼晃荡的人,只有你!的确,当时那把大剑挂在墙上,但当我知道盔甲是锡纸做成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去火场路上,回头在窗户里看见的那把明晃晃的大剑,也是用锡纸和硬纸做成的!”
韩大胆儿向前走了几步,眼神逼视马丁接着道:
“所有人下到一楼后,最后离开的人就是你,你是巡视二楼,并且安排莱尼站岗,但实际上,你从背后用短刀之类的利刃刺死了莱尼灭口,然后把暗藏在展柜下空罗马柱里,真正的铁制大剑刺进短刀的伤口,从斜上向斜下贯穿了他的身体。莱尼被剑刃贯穿的伤口有个枝杈,像是在竖直一笔上写着补了一下。因为你用大剑刺进短刀伤口的时候没有对准,才形成了重叠伤口!”
韩大胆儿接着道:
“接着你把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烟卷,扔在地上,你怕莱尼身上留下什么证据,就把他口袋里所有东西是都拿走了,只留下那包英国香烟。我暗中检查莱尼尸首的时候就奇怪,为什么莱尼身上除了那盒烟空无一物,连钱包都没有,这太反常了。”
“而且你还有一个破绽,就是那根烟卷。照你的安排,那根烟卷是掉落在地,莱尼俯身捡烟的时候,正好大剑掉落这才意外刺死了他,那就应该是烟卷先掉落,那时莱尼还没被刺中,所以烟卷上不该有血迹。但事实情况呢,烟卷上偏偏沾到一丝血迹。难道是莱尼被刺中时飞溅上去的?当然不是,那血迹并不是飞溅状态!那就是莱尼流出的血迹粘上的?但烟卷掉落的位置离莱尼被刺中的位置还有段距离,血也没流到烟卷滚落的位置!可为什么那根烟卷上会有一丝血迹呢?因为那时在你刺死莱尼后,伪造现场的时候意外沾上的!”
马丁一改往常严肃的表情,微微一笑道:
“别胡扯了!如果我真是一早就杀死莱尼,为了让你看到二楼挂着的大剑,所以弄了把假的放上去,那和我一起上楼的米尔斯早就注意到了!”
韩大胆儿道:
“你这点,可以问问米尔斯!”
着他望着米尔斯问道:
“米尔斯警官,你当时在哪看见莱尼尸首的?”
米尔斯道:
“楼梯口!”
韩大胆儿道:
“你没走上二楼走廊么?”
米尔斯摇摇头道:
“没!我和头儿看到莱尼倒在地上,身上插着长剑,头儿就让我赶快就拿急救箱然后喊人上来,我转身就下楼了!”
韩大胆儿道:
“听到了吧!米尔斯根本没走到二楼走廊,我想当时那把假大剑还挂在墙上!站在楼梯口的米尔斯,是根本看不见悬挂大剑位置的。他要走上二楼,转身才能看到那里!米尔斯转身下楼,你就立即上楼伸手摘下那假大剑。那挂剑的销钉本就是松的,只是插在上面,你拿下锡箔纸板大剑的时候,只要稍微一拽,销钉就掉下来了!”
马丁忽然眉头微蹙,轻轻吞了口唾沫,只是脸上那异样的表情稍显即逝,除了韩大胆儿旁人并没察觉。
韩大胆儿道:
“当时你没时间处理那把大剑,后来身边又一直有人在,所以我相信,那东西现在还在你的外衣口袋里!你随身的记事本原本放在外衣口袋里,刚才我却见你把记事本揣进怀中的内袋,为什么呢?因为你外衣口袋里塞着撕成几段的锡纸大剑!这就是钉死你的铁证!”
马丁眉头紧皱,直勾勾的瞪着韩大胆儿,一言不发!
韩大胆儿完全不惧,眼神利如刀剑,死死地和马丁对视,并朗声道:
“如果想证明你的青白,那就把你的外衣口袋翻出来让大家看看!”
马丁这时反而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块撕碎的纸板锡纸,扔在地上,然后随口道:
“这不过是我早先捡到的,我认为是重要物证,就暗中保留了下来!你我杀死莱尼,那动机呢?莱尼伪装成乔治布朗,然后伪装假死获取利益,我杀死他能得到什么?”
韩大胆儿铿锵有力地道:
“你当然有动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杀死莱尼,而已是为了杀死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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