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曲阿困局
周瑜现在面对的难题是,他作为军师负责在豫章整军,但对面的袁熙军根本没有给他充分的时间。
先前诸葛亮甘宁冲得太快,以致于江东根本没来得及挡住,就被其冲过了封锁线,然后袁熙军战船一路东进,和陈登派出的徐州水军汇合后,封锁了吴郡沿江水道,重点攻击吴郡的治所曲阿。
曲阿其实战略重要性并不高,如果事不可为,守不住也就算了,但周瑜打死也不敢说这话。
因为坏就坏在,孙权的家眷都在曲阿,要是真的被袁熙军打下来,俘虏孙权家眷,那孙权头上可就绿油油了!
但江东现在也好回师救援,因为江东军连接遭逢大败,士气降到了低点,所以孙权命令在豫章驻守的孙贲尽快调集当地兵士船只,以补充壮大实力,但这些动作,也不是十天半月内能做的完的。
更要命的是,在寿春击退来犯的曹操军后,陆逊马上带着剩下的水军从巢湖南下长江,出其不意突袭了刚刚抢到了夏口的曹操水军。
曹操水军猝不及防,虽然拼命抵抗,但奈何和陆逊亲自训练,作战经验丰富的水军差距不小,而且其主力是刚打赢了巢湖之战的精兵,士气正盛,同时张和黄祖军从陆路配合两面夹攻,曹操水军根本无法应付,只能往汉水上游败退。
曹操水军的失败,导致夏口这个两江交汇的最重要的城池落入袁熙手中,现在在夏口驻扎的的袁熙水军,既可以西进汉水,也可以伺机攻打豫章的江东水军后路。
若是江东军因为曲阿被围而急着赶回去的话,陆逊水军便能东进截断江东水军后路,要是前面的诸葛亮陈登水军掉过头来,江东水军便会陷入两面包夹,无处可逃的境地。
周瑜猜测,诸葛亮去打吴郡,说不定本就存着让自己回去救援的心思,目的是将江东这支仅剩的船队围死在长江之中!
所以他即使知道会惹孙权不高兴,还是硬着头皮对孙权说了自己的猜测,孙权听了,脸色数变,恨恨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啊!
正如周瑜猜测的那样,诸葛亮突袭吴郡,其实开始并没有存着攻下城池的心思,毕竟打下城池后,还要留人驻守,活棋反而变成了死棋。
“那凶虎也不过大我几岁,那诸葛亮比你还小,凭什么他们打仗就可以屡战屡胜,为什么咱们就不行?”
吴郡曲阿。
诸葛亮本意是通过攻击曲阿,让在豫章的江东水军来援,自己再伺机埋伏,和其来一场江上对决,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豫章那边孙权似乎很是沉得住气,竟然是一直没有派人来援。
诸葛亮望着眼前混乱不成的城头,心道不会就这么打下来了吧?
诸葛亮在甘宁的配合下,一路烧掉了十几个造船场,俘获了数百条大小船只,让本来就元气大伤的江东水军雪上加霜。
周瑜脸色一僵,心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斗不过诸葛亮已经够丢人了,但水军决战,双方兵力差距本来也没有那么悬殊,自己之败的主因,还是在于那无法应付的火箭火油。
诸葛亮这百十条战船船,真正用意是骚扰袭击江东水道,截断其后勤辎重补给,掐断其赖以为生的大动脉,同时捕获船只,破坏造船场,持续给江东放血。
诸葛亮见了,也不急着派兵士攻城,毕竟强攻城池损失不小,远不如持续投石给对方压力,让对方四处求援,自己再消灭来援的部队更划算。
看到如此模样,诸葛亮也不客气了,他用袁熙给的印绶,在北岸庐江徐州等地征调大型船只,在其上配备有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一股脑全向曲阿开来,上百投石机齐射几轮,曲阿城头便已经狼狈不堪,兵士纷纷躲避逃窜。
但如今徐州水军有了诸葛亮甘宁在前顶着,从旁策应,辅助进攻还是可以的,且徐州水军数量并不少,大大小小船只也有数百条,一起集合起来猛攻曲阿,对曲阿城防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打一场胜仗,就那么难吗?”
周瑜涩声道:“吴公,越王勾践忍一时之败,才能翻身成就大业,要是凭一时意气,葬送了我们最后反攻的凭借,将来是要后悔的!”
如今也是绝佳的时机,江东几乎所有的将领和大型战船都去参加巢湖之战去了,吴郡一带根本没有能和诸葛亮这支水军精兵能够抗衡的力量,东边会稽来援的战船全部陈登水军堵在长江口之外,曲阿在水上变成了一座孤城。
“我们这些将领要是投降,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但吴公何去何从?”
两人一路打到吴郡,发现陈登水军得了袁熙的命令,封锁长江口的同时,也出来骚扰江东船只,于是两边合兵,对吴郡沿江城池展开了试探性进攻。
但吴公你那十万大军,到底是怎么输给八百人的?
陈登的徐州水军因为没有出色的将领,又未经战事,所以在战力是差着不少的,这也是为什么袁熙没让其参与巢湖之战,而是让其负责骚扰截断江东运输补给之故。
孙权听了,脸色数变,最后才颓然道:“公瑾说的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退路。”
“凶虎能容得下吴公吗?”
随即他不甘道:“人和人差距,为什么那么大?”
诸葛亮如是投石几天,曲阿城内已经是人心溃散,兵士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有些家族已经动起了投降的心思。
负责曲阿城内防卫的是吴景,他是吴夫人弟弟,孙权的舅舅,所以虽然能力一般,但胜在是嫡系,由他守城,孙权还是很放心的,反正及时打不过,还能往南退走。
吴景看着天色变暗,对面江上的袁熙水军全部返回北岸补给,也是松了口气,不过等他转头看着断壁残垣的城头,和四处躺倒呻吟的兵士,心情又低落下来。
这城里江东大将一个没有,精兵也全被带走去打江淮了,自己带着的万余民兵根本不怎么会打仗,石头都不会躲,几日下来已经有两千多伤亡,这样下去对面光砸石头,都要把自己这边砸没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忧闷,便下了城头,一路骑马往吴夫人府里而来。
孙权亲征,其内政都重新交由吴夫人,吴景看现在也不是办法,便想着和吴夫人商量下,到底之后如何应对。
结果他进了厅堂,却看到已经有其他人先到了,吴景定睛一看,这不是张昭那些人吗?
吴夫人看吴景来了,微微颔首示意其先坐下,却是对张昭说道:“依长史之意,弃守曲阿,方为上策?”
张昭连忙回道:“昭正是这意思。”
“如今这城死守,只能徒废人命,不如退往南面,沿路布防,固守城池为上。”
“这城就让给凶虎好了,反正他们都是水军,占据了曲阿后,也无力分兵南下,亦或攻击其他沿江城镇了。”
“到时候吴公只要引军回来,定然能将其击退。”
吴景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长史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
“将曲阿让给凶虎军,他们难道不会以此为据点,从北岸运送其有名的幽州铁骑过来?”
“到时候我们即使退往南面城池,就一定能守得住吗?”
张昭一时有些语塞,但还是强自辩道:“凶虎同时应对吴公和曹操两边进攻,哪有多余的兵力?”
“要真有余裕的话,这次他们船队不早就一起带骑兵过来了?”
“这仗打了好几天,他们也只是远远投石,从未派出兵士登城,不正说明他们兵力不足?”
吴景回道:“既然长史也认为他们兵力不足,为何还要提议放弃曲阿?”
吴夫人看着两人陷入了各执一词的僵局,便出言调解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但军情要事,里面细节颇多,尤其是敌军方面,不是我们所能完全掌握的。”
“我只想问一句,两位觉得,此城还能守多久?”
张昭却是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吴景,吴景也没有推辞,他思索片刻,艰难道:“我想不通对面的做法。”
“只投石不攻城,如果只是骚扰的话,其花费也太大了些。”
“我觉得其本意不是在曲阿,而是曲阿之外,对面想要图谋的,是增援的船队。”
“如果真要如此的话,曲阿再守把月,也是没问题的。”
张昭此时出声道:“真要如此的话,弃守曲阿才是更好的选择。”
“对面就是在引诱其他州郡派出船队救援,我们要应对的话,不是更应该弃守曲阿吗?”
吴景坚持道:“但对面拿下曲阿这个据点,江东就彻底失去了长江天险了!”
“到时候我们和其打步战,胜算岂不是更低了?”
张昭摇头道:“我却是有不同的想法。”
“江东地多水路,而多山地,不是幽州骑兵能为所欲为的。”
“在我看来,山越人打步战的能力就很强,尤其在山中,更是能爆杀幽州骑兵。”
吴景听了,忍不住就要翻白眼。
你懂个屁!
你要真懂兵事,至于和黄盖打徐州,连广陵城都没看到就被人打回来?
吴景心中暗骂,但面上又不好说,只得道:“我还是觉得弃守曲阿太过被动,别的不说,城内十几万人如何安置迁徙?”
他突然醒悟过来,说了半天,你张昭个狗东西,不会是想先逃跑吧?
十几万人跑是不可能的,顶多是官员和内眷走,这么一来,城里这些人你就都打算送给对面了?
徐州士族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见风使舵,脚底抹油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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