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滕子京先是对亚牧突然的出现感到有些惊吓,随后他便反应过来,忍不住满脸诧异地望向亚牧。
“牧公子,您的意思是,范……少爷占据上风?”
亚牧笑道:“上风不至于,但这些看似惊险的躲避,其实就是范闲的战斗风格!”
这家伙并没有学过什么武功招式,只是接受过五竹长达十年的棍棒教育。
五竹也不会教人,只是抄起木棍,让范闲尽可能地躲避他的攻击。
二人一个打,一个躲,就这么训练了十年,导致范闲养成了堪比蜘蛛感应的闪避能力。
那两柄黑剑虽然灵动如蛇,鬼魅如烟,但在速度和准确度上,比之五竹的木棍还是差的太远。
因此,范闲的境遇看似险之又险,十分狼狈,实则胸有成竹,把握十足。
三人沿着墙根愈战愈远,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全神贯注的女刺客在转身躲避之际,看到了不远处平静观战的亚牧。
而亚牧的出现,意味着其他所有刺客都已被杀。
整条僻静的巷子只剩下她们两人孤军奋战……
想通了这一点,女刺客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而范闲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空隙,他侧身避过另一名女剑客的刺击,而后双手抬起,猛地一挥,两道粉红色的轻烟顿时爆开,直喷两名女刺客的面目。
两名女刺客反应神速,当即敛气闭息,脚尖一点,便准备向后拉开距离。
但范闲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个机会,哪里肯放过。
只听他一声大喝,体内霸道真气疯狂奔涌,双臂一振,竟似倏乎间手臂长了一截,堪堪挨到了两名女刺客的咽喉。
“咔嚓!”
两声轻响,狂涌而出的真气粉碎了两名女刺客的喉骨。
剧烈的疼痛与窒息感齐齐涌来,两名女刺客口吐血沫,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范闲衣衫沾血,右手反握短刀,撑着墙壁大口喘息。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激烈交战后的庆幸与后怕……
“打的不错!”
亚牧从前方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欣赏地望着范闲。
范闲苦笑一声,抬起反握短刀的右手,用手背抹了下脸上的血沫。
“牧兄,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被吓得不行,现在腿还在抖呢!”
“……是吗?”
亚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又伸手搭了下脉,摇头道:
“我怎么觉得,你受到的压力还不够多呢?”
“……嗯?”
范闲闻言愣了一下。
下一个刹那,眼前亚牧的形象忽然变得无比高大,恐怖如洪荒猛兽的气势狂暴地涌出,肆无忌惮地蹂躏着范闲那脆弱的神经。
范闲顿时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着亚牧。
一股渺小而又恐惧的战栗感自他心中油然而生。
“牧……牧兄……”
范闲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但亚牧却恍若未闻,只是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右臂缓缓拉起,而后——猛然挥出!
“轰!!”
拳面在眼中放大,难以言喻的致命危机感遍及全身。
在这生死时刻间,一直周游于范闲全身,似乎早已平静如湖的真气,忽然如沸水般沸腾起来。
刹那间,庞大而又澎湃的真气从他后腰雪山处喷薄而出,沿着他体内的小循环遍及全身。
“嗤——”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范闲右脚向后撤出一步,避过了从他耳边擦过的拳头。
“轰!!”
拳风凛冽,从范闲耳边呼啸而过,势如破竹地轰碎墙壁,撞入街边的店铺。
只一瞬间,本就破败的建筑轰然倒塌,巨大的轰鸣伴随着烟尘一起汹涌而来。
此时,范闲还在怔怔地望着亚牧,似乎并未从那致命的危机感中回过神来。
望着惊魂未定的范闲,亚牧忽然微微一笑,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瞬间收敛,从范闲耳侧擦过的拳头也变拳为掌,轻轻一挥。
“呼——”
气流呼啸,将扑面而来的烟尘挡了回去。
做完这些,亚牧收回手掌,顺势拍了拍范闲的肩膀,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我早就发现你体内的真气到达了瓶颈,需要破而后立,方能重获新生!”
说着,亚牧望向脚边的两具尸体,摇头道:“只可惜,这两个女刺客比我想的要弱上许多,无法将你逼到绝境,还得靠我出手,才能逼伱突破啊!”
“……”
听到亚牧的话语,范闲终于回过神来,脸颊的肌肉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他很想吐槽亚牧的行为,但话到嘴边,又不禁沉浸在体内潺潺奔涌的浩大真气中,怎么也说不出责怪亚牧恐吓他的话语。
最终,范闲涨红着脸,恨恨地憋出一句话。
“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咯?”
亚牧毫不犹豫道:“你就说你突没突破吧!”
范闲脸色一垮,有气无力地说道:“突破了……多谢牧兄!”
亚牧微笑着说道:“不客气。”
与此同时,同样被亚牧气势所摄的滕子京也回过神来。
他与范闲不同,修炼的只是普通功法,就算到达瓶颈,也无法在险境中突破,因此哪怕他有心阻止亚牧出手,也只能被镇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在亚牧并不是真的想伤害范闲。
滕子京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道:“范闲……哦不,少爷,附近的刺客都已经被解决了,咱们是留在这里等着幕后主使出现,还是继续前往流晶河,赴二皇子的宴?”
“……”
范闲回过神来,稍加思索,摇了摇头。
“都不是,咱们先回范府,静等事情发酵。”
说完,范闲将短刀插回腰间,迈开脚步走向马车。
刚走两步,范闲又忽然转身,没好气地说道:“还有,牧兄是自己人,也知道你我朋友相交,并非是单纯的主仆,少爷你喊不惯,就喊我范闲,别总是这么别扭。”
“……”滕子京嘴角一扯,摇头道,“还是尽量习惯吧,我已经决定为你效命,就要摆正位置,总是直呼主公名讳,对你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随你吧!”
范闲撇撇嘴,继续走向马车。
亚牧拍了拍滕子京的肩膀,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不用谢。”
说完,亚牧也不管滕子京的反应,就这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抬脚从他身边走过。
滕子京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迈开脚步,跟上了两人。
他完全不知道,在原本的电视剧时空,牛栏街就是他的葬身之所,哪怕是世界,他也会因为舍命拖住壮汉,险些身陨在范闲面前。
……
回府途中,范闲坐在敞篷的马车中,望着自己的双手怔怔出神。
说实话,他并不反感亚牧让他亲临险境的行为,相反,他还有些感激。
正是与那两名女刺客的战斗,让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京都的暗流与危机。
——对方确实是冲着取他性命来的!
他们是认真的,这不是游戏,而是你死我活的真实斗争。
想通了这一点,范闲不由得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还好,对方虽然查清楚了他今日的行程,但并未料到他身边有一位堪比大宗师的高手。
如今最危险的刺杀已经平稳度过,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回府等待,将这件事告诉父亲,顺势传播到整个京都,看看到底是哪方势力会先坐不住。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主要是范闲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在对他动手。
不过动手的原因,范闲还是能猜的出来的。
“牧兄。”
范闲忽然开口。
亚牧挑了挑眉:“嗯?”
范闲正色道:“你知道内库吗?”
亚牧当然知道,不过因为人设原因,他还是故作奇怪地说道:“当然,我穿着呢!”
“不是那个内裤!”
范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继续认真解释道:“所谓内库,前身是我这一世的母亲叶轻眉所创立的叶氏商号,曾经富甲天下,揽天下之财。”
“后来我母亲身死,这商号也就被庆国皇室接手,并改名内库,成为了皇家的钱袋子。”
“如今,这内库的财权被庆帝的妹妹,长公主李云睿所掌控,李云睿一生未婚,但曾与当今宰相林若甫有过私情,诞下一个私生女,名为林婉儿。”
“庆国皇帝将林婉儿封为郡主,并放言出去,谁能娶林婉儿,谁就能接管内库的财权。”
亚牧恰到好处地问道:“林婉儿不就是你的未婚妻吗?”
范闲郑重点头:“没错,所以将来接管内库财权之人,就是我。”
亚牧若有所思道:“这次刺杀,就是因为内库吧?”
范闲叹息道:“京都内外,觊觎内库财权的势力数不胜数,我也不确定是谁在对我动手,只能说这次刺杀仅仅是个开端……”
没等他说完,亚牧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别在这拐弯抹角。”
范闲眨了眨眼,小声道:“那我就直说了……牧哥,你和五竹叔是我身边最隐蔽的力量,我不想让你们暴露在人前,所以,我想对外放言,那壮汉和女刺客都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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